到了月底，陸寧春來鎮上交賬。
把賬本交給大姑，就回村看望爺奶，逃避了這么久，現在總算有勇氣面對爺奶了。
她不希望爺奶為自己操心，可她總是讓爺奶為她的事操心，她知道，家里的小輩，爺奶最擔心的就是她，不只因為她事業不順，接連遭遇打擊，還有她遲遲不肯成家。
村里像她這么大的姑娘，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可她連對象都沒有。
外面的不靠譜，村里好的小伙子又都結婚了，剩下的歪瓜裂棗陸奶奶都看不上，得知陸寧春辭掉學校的工作，她整宿睡不著，急得都上火了。
陸大姑抽空回趟娘家，把陸寧春辭職的真相告訴她，陸奶奶氣的直掉眼淚，她把陳校長和陳惠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陸大姑只能安慰母親。
陸奶奶罵完，吸了吸鼻子，“慶松在鎮上認識那么多人，咋就不能幫寧春討回公道。”
陸大姑無奈道：“媽，你太看得起慶松了，慶松認識的都是普通做生意的，姓陳的家在鎮上挺能的，不是我家能比。”
陸奶奶氣呼呼道：“這還沒天理了？”
陸大姑沉默半晌：“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你放心吧，我和慶松不會虧待寧春的。”
……
最近陸奶奶天天板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她錢一樣，而且動不動就發脾氣，像個炮仗一點就著，陸爺爺都不敢招惹她。
陸家盛也被陸奶奶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現在老實多了，不是下地干活，就是跟他爸去鎮上搬貨。
陸奶奶找不到合適的人罵，心里那股氣發不出來，干脆在家罵雞罵豬罵陳校長全家。
有人上門買東西，見陸奶奶的臉色有些嚇人，悄悄和張巧道，“陸二嫂，你婆婆要一直這樣，咱都不敢來你小賣部買東西了。
張巧頓時有了危機感。
不再事不關己，她挺身而出勸道，“媽，寧春去縣城開店挺好的，她打小會做生意，在學校當老師是浪費了。”
陸奶奶郁悶道：“以前她是給自己掙錢，現在她就是給李家打工，有啥好的。”
張巧笑道：“李家也是你大閨女家，寧春是幫你大閨女掙錢。”
“理是這個理，可我心里就是不得勁。”
憑什么她孫女給李家打工，雖然大女婿給寧春的工資待遇很好，比以前當老師的工資還高，但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從老板淪落到給人打工，寧春心里多難受。
“媽，寧春又不是一輩子給大姐夫打工，她這次回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沒了……”
“胡說，我看寧春好好的，精神著呢。”不等張巧說完，陸奶奶打斷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看起來好好的，可是她身上那股勁沒了，我不知道該咋形容，她手里有錢，完全可以重新做點小買賣，可是她沒有，寧愿在家干農活做家務，好像在逃避現實，后來去鎮上當老師，她看起來好好的，我看她還是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陸奶奶怒道。
“媽，你能不能聽我說完，不要老是打斷我，我說的不正常不是說精神不正常。”
張巧怕婆婆又打斷，不再磨嘰，直接道，“沒準去縣城做生意，又能找回以前的精氣神，重新振作起來。”
陸奶奶露出深思的表情。
“老二媳婦，你說的有道理，沒準還真有用，寧春好像對做生意失去了信心。”
“就是說，與其待在學校混日子，還不如重新做生意，她天生適合做生意。”張巧說完不忘拍馬屁。
經過張巧的開導，謝天謝地，陸奶奶終于恢復正常了，不再罵家里的雞和豬。
可是今天，陸奶奶又和村里的八婆吵起來了，這兩人從年輕那會兒就不對付，聽見八婆和人說陸寧春的閑話，她氣上來，直接沖上去罵人。
“你這張破嘴咋就那么喜歡說別人家的閑話，你比別人多一條舌頭是不是。”
“你家寧春本來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還不許人說實話。”
“我家寧春才不是嫁不出去，她是眼光高，一般人配不上。”
“那個小顧倒是好，你家寧春看得上，最后還不是不要她了，你讓寧春別挑三揀四了，不要眼光太高，她條件也就那樣。”
“我撕了你這張破嘴！”
陸奶奶氣得要撲上去和八婆干仗一場，被人從身后拉住胳膊
她煩躁的甩開，“一邊去，我今天不揍死這個長舌婦，我就跟你姓。”
“奶，您都一把年紀，還和人打架，當心身體。”
陸奶奶聽見孫女的聲音，轉過身，“寧春，你可回來了，死丫頭，你還知道回來。”
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她背上。
陸寧春笑道：“最近一直在忙，今天回來給大姑送賬本，才有空回來看你。”
“走走走，咱回家去。”
陸奶奶拉著陸寧春就要走。
身后，八婆陰陽怪氣道，“陸嫂子，你不是說要揍死我，不揍死我就跟我姓，你要跟我姓了。”
“八婆婆，適可而止吧，是你先說我的閑話，我奶聽不下去，才跟你打起來，一個村子的人，不要鬧的太難看了，再說了，你自個兒家也是一地雞毛，你怎么有空整天盯著別人家的事。”
說完，她拉著陸奶奶走了。
留下八婆氣不打一處來，“瞧瞧她說的話，我家好著呢，就她老陸家的破事多，一個兩個姑娘被男的拋棄，肯定是老陸家的姑娘有問題。”
村長媳婦原本沒想多管閑事，聽見她說自家姑娘，就不干了。
“八婆，你別忘了，你二孫子前不久還因為手腳不干凈被抓進拘留所待了幾天，你家的孫子肯定都有問題，大家小心點，不要被她孫子偷了。”
八婆瞪大眼睛：“你，你咋知道的？”
“別忘了，我男人是村長，經常去鎮上開會，之前沒說，是看在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給你留點臉，你家孩子沒管好，有啥資格說別人家孩子。”
村長媳婦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陸奶奶和陸寧春回家。
陸奶奶好奇問：“寧春，你剛才跟八婆說的那番話是啥意思？”
“沒什么。”其實是她回來前，偶然在鎮上聽說八婆的二孫子因為偷東西被拘留了幾天，她不想說別人家的是非。
“奶，你和爺爺還好吧？”
“都好，你一個人在外面好不好？”
“很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