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神之力還纏繞在真實之主的身上，在亞空間中帶出一道道暗紅色的雷電，彰顯著真實之主的足跡。

  太難纏。

  神靈比蘇長幸想像中還要難以殺死，就算完全毀滅，似乎也會立刻復生，誕生出一具全新的屍體。

  一道紅光在空間中閃爍，真實之主頓時停了下來，露出愕然的神色，一隻雪白的手從後面貫穿了祂的身體，似乎早就在這裡等著祂了。

  「是你。」

  真實之主回頭看去似乎認得對方，面容也隨之變化，變成與沈萱一模一樣的臉龐，同樣如寶石一樣的暗紅雙眼，不同的是雙方的神色完全不同。

  沈萱笑盈盈的說道：「我認識你嗎？」說著話，她的手臂猛的一用力，周圍的空間壓縮扭曲，從真實之主的身體中，扯出一頂銀白，如同水晶的頭冠，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周圍出現千萬種各異的幻象。

  力量從來都是個完整的整體，真實之主知道，她所掌握的力量有缺陷，規則上也有缺陷。

  如果說真實是一個圓，那麼祂便少了一個缺口，從一開始便丟失了這麼一個缺口，也一直在尋找，現在找到了，就在眼前這個凡人的身上。

  可為什麼會在一個凡人的身上！

  一剎那的時間，祂想了很多，但還是沒有想到明白，察覺到異樣，一些邏輯性的時間線出現混亂的狀態，似乎沒有按照順序相連接起來。

  她覺得恍惚，看到力量逐漸的與她分離，似乎一切再次回到了以前的樣子，一下子跪了下去，身體不斷的顫抖，仰頭望向沈萱，「你這個小偷。」

  沈萱一手拿著頭冠，雙手交叉在胸前，靜靜的看著她，一時之間，幾個聲音同時響起：「這本來就是屬於我的力量，你擁有真實，卻無法看清真實，何其可笑。」

  蘇長幸看著這一幕，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沈瑾萱和神靈有關，或者說跟古神有關。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剝奪了真實之主的力量。

  真實之主蛻變回了凡人，失去了神靈的身份。

  【神鼎之冠（真實）：規則的顯化，至高無上的象徵，戴上便能走上神之途徑，同樣也有可能徹底死亡。

  有一部分新神以此途徑成為神靈，但力量與本體總是有割裂，加之沒有足夠的信仰支持，遠遠不如其他神靈強大。】

  誰又能想到，真正的神之途徑竟然是一頂頭冠，戴上便可成神。

  而一般的非凡者苦苦掙扎一輩子，數百上千年的時光，凡人依舊是凡人，像是無法改變的命運。

  擁有獨一無二命運的人只需要輕巧的戴上頭冠，便可走上成為神靈的道路。

  這頭冠就像是一條鴻溝，隔開了兩邊，新神也是最後一批跨過鴻溝的生靈。

  他們可能是幸運的，同樣也是悲哀的。

  世間神靈的數量是固定的，之所以會誕生出神鼎之冠，恐怕是因為在某個時間段隕落了太多的神靈。

  沈瑾萱當初是實驗室的成員之一，並且存活了下來，雖然一部分意識分割到這裡，但本體還一直留在了實驗室，所以並沒有成為古神，卻誕生了相應的力量，流傳至今，被眾神所分食。

  她不是古神，但比古神更加可怕，古神都已經在時光中埋沒，而她還活著。

  真實之主一切都泯滅在了規則當中，就連一絲殘魂蘇長幸也沒有抓到。

  蘇長幸停了下來，就在沈萱的面前，輕聲說道：「你會戴上它嗎？」

  相比於之前，臉上的黑線完全消失，光滑細嫩，映襯著壓空間暗灰的光線，像是從默片中浮現出來。

  臉上雖然帶著盈盈笑意，暗紅色的眼眸中卻儘是清冷與高傲……沈萱用左手將額前的頭髮撩開，側頭看向蘇長幸，臉頰微紅，臉上的笑意更甚，帶著危險的氣息，「那又如何！」

  「我已經受夠你了！」

  單手向前推去。

  銀色的魔方出現在她的手心前，不斷的變大，黑色絲線從魔方的縫隙處飄出來，環繞在周圍，向蘇長幸蔓延過來，將他逐漸的包裹。

  蘇長幸一動不動，靜靜見證這一幕，看到沈萱將頭冠逐漸的抬起，閃著華美光輝，像是有水從上面流下，晶瑩剔透，甘甜潤心。

  透亮的暗紅酒液從玻璃杯的杯壁滑下，一部分掛在上面，形成一層淡淡的薄膜。

  房間內的光線稍顯昏暗，熱氣升騰而起，瑾靠在浴缸中，身子被水漫過大半，頭上裹著白色的浴巾，挺翹的鼻尖帶著露珠，小臉白裡透紅，透露著妖異的魅惑。

  傳來按鍵的聲音，她深藍的眸子倒映著屏幕中的光影，手指輕快的舞動，帶動水花，濺起波瀾。

  蘇長幸光著上半身，半躺在床上，翻看著一本紙頁發黃的牛皮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神文。

  這樣的書，凡人看上一眼，恐怕就得精神錯亂，是從真實之主身上找到的，其存在難以摧毀。

  上面記載著苦難與災禍，一眼看去儘是末日，將世間規則的一部分記錄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神明的手筆，但絕對比真實之主更加強大。

  眾神所在做的事情，和他之前猜測的分毫不差，想要創造一個新的……世間，顛覆現在的一切規則，將某些歷史重演。

  就如同破碎真實世界那樣。

  看著這本書，他腦子裡第一時間就想起了無間之地，一個質量幾乎趨近於零，又無限大的世界。

  如果說真實世界是固體，那麼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間是液體，無間之地就是空氣。

  無間之地不算是完全的虛無，卻是無限的趨近，這樣的世界如同毀滅。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自發的走向毀滅，走向末日。

  可能末日並不是誰的錯誤，而是原初的規則，從真實世界開始的時候就有，也是破碎的源頭。

  眾神肯定不是想把世間轉化為無間之地，而是顛覆現有的規則，喪屍世界的虛無轉化就是一個由頭。

  末日遊戲肯定察覺到了，卻沒有採取任何措施，。

  這一切就顯得很奇怪且彆扭。

  按道理來說，末日遊戲應該掌握著絕對的力量，對於大部分的神靈來說是如此，或者說末日遊戲本身就是一個無比強大的神靈，支配著無數的世界。

  「你泡了多久了？」蘇長幸頭也不抬地說道。

  「……」

  嘩啦～

  蘇長幸聽到聲音，抬頭看去，瑾濕漉漉的腳掌踩在木地板上，用灰色毛巾擦乾身體，向這邊一步步走來，陰影映襯的臉上帶著潮紅，笑容露出小巧的虎牙：

  「很舒服啊，我可以一直泡在裡面，可惜你不泡了。」

  蘇長幸同意地說道，「確實很舒服，嗯，不過我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他在思緒中抬起頭，視線掃過去，話音一轉，又說道：「你先把衣服穿上，至少別光著，這麼說話的話，我有些不習慣。」

  啪～

  一團粉色衣物從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打在蘇長幸的臉上，然後滑到書上。

  「你幫我穿。」

  瑾的聲音傳來。

  檸檬茶的清香和栗子的味道。

  之前蘇長幸就聞到了，現在更加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