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所致,傷口呈現墨綠色,且開始逐漸暈染……
魂體灼燒受過的苦痛是無人能夠體會的,我看着黑無常神色淡然而幽寂。
他亦是攙扶著白無常冷眼望着我,黝黑的眸子裏藏滿了殺氣。
「你知道我想要殺了你簡直是易如反掌嗎?」
我點點頭當然知道,黑無常向來是主管刑罰,殺起人來自然是手到擒來。
但我也是瞧着他笑了笑,方才淡然道:「大人不會殺我的,不是嗎?」
黑無常拖着白無常,望着他身上的傷口看着我冷冷道:「如何解?」
我笑了笑,伸手在穹頂之上拂過,鬼火消失,風聲又開始攢動。
沒了鬼火限制,周圍氣息也變得輕鬆許多。
我望着在黑無常身邊的白無常低聲道:「無葯可解!」
「——你」
黑無常瞪着我像是要吃人似的,那眸子裏映着的,是比墨還要深沉的顏色。
我擺擺手示意他不用緊張,笑道:「雖然無葯可解但是可以自愈的,只要大人記得,三天之內不能動用修為,不然調動全身氣息早晚會氣脈堵塞,整個人自然會廢掉。」
黑無常這才收手,斜睨了一眼龍城幽聲道:「這次算你命大,本座記住你了,我親自等著,等着你踏入閻羅殿的那一瞬間,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說罷整個人撩起捲軸就消失在原地……
隨着他們消失,那些多餘的惡煞也跟着離開。
龍城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時隔許久,兩人相視一笑。
這小子緩緩起身朝我走來,在我面前緩緩躬身:「多謝先生,先生幾次三番相助於我,不惜得罪陰差,龍城實在是慚愧!」
我擺擺手示意不用說這些廢話,左右都已經得罪乾淨了。
我抽出鬼刀看着他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算是我鬼刀之中的魂靈了,為人之時你身殘志堅,眼下不再為人,我希望你不要愧對我這番為你得罪陰差!」
龍城拱起雙手滿面正色,那樣子鄭重的像是要幹什麼大事似的。
虛禮之後我方才出了院子,這龍家大院算是結束了。
「砰——」
身後的大門一聲響后緩緩關上,人人都以為龍家在這南城之中必然會有一番作為。
但誰能想到,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龍家,灰飛煙滅,再無從前……
我清楚地感知到在大門關上的那瞬間我手裏鬼刀輕輕一顫。
我心下惋惜,龍城並非不可塑造,只是造化弄人。
「放心吧,既然是血海深沉,那自然不能就這樣算了,你如今寄身於鬼刀,就好好修習吧,自然是會有出路可走的!」
沒人回話,倒是刀刃輕顫,我邁入這市井長巷,煙火順着青磚綠瓦攀沿而上。
爬山虎在雪光消散之後顯得綠油油的,風一吹葉子晃蕩,那青綠色讓人心境也不由得疏散下來。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抬腳朝前街頭走去。
路上泥地濕滑,我安靜走着,背後瓦礫之上時而傳出些許似是小貓穿過的動靜。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那針聲響也是斷斷續續響個不休。
我走到一處路燈下駐足,沒有轉身,只是輕聲笑道:「出來吧……跟了這麼久了。」
青磚上的聲響了片刻忽然地安靜下來,我搖搖頭,心道這小子身手還真是減弱了不少。
當背後一道熟悉的氣息靠近,我耳邊才有聲音響起:「哥。」
我點點頭,仍是沒轉身,徑直朝前。
「能擔心我很感激,但你身法太過粗笨,記得勤加鍛煉。」
凌軒這才稱是,跟在我身側無奈道:「接下來怎麼辦?眼看着那些孩子都失蹤了許久,咱們萬一要找不到人怎麼辦?」
我笑着頷首,望着身側之人面色淡然而幽深。
「凌軒,去工會找劉司事,帶他來家裏,秘密行事,不可貿然!」
凌軒也不問為什麼徑直消失,剛才還說身法粗笨,這會就忍不住顯露身法證明自己。
我無奈搖頭,孩子到底是孩子,稍稍受些刺激就要證明。
回家之後已經天亮了,雪也停了,我沒進屋,坐在院子裏看着那一樹梅花。
不知道為何,今天看着這些梅花,卻是覺得冬日裏更加寒涼。
這冬日,總是讓人難以度過……
「回來了?一夜未眠還不去休息休息?」
塵木走上前來在我身側坐下,望着我問道。
我沒回話,也確實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風卷梅花落,獨留孤樹根,我嘆息一陣之後,視線方才挪開。
塵木嘆息一陣這才低笑道:「害,你這是幹什麼?什麼時候名震南城的四公子也學會了傷春悲秋了?變成小姑娘了?我怎麼不知道。」
聽着這傢伙分明是在逗趣的話我卻是半分也笑不出來。
回眸,我看着塵木淡淡道:「龍家,滅門了……」
石桌之上登時一片寂靜,塵木甚至呼吸都淺了許多,望着我眯着眼睛滿眼不可置信。
「蒼龍乾的?」
我沒說話,但事實在眼前,除了蒼龍我實在是想不到還有第二人會這樣干!
「畜生!!!」
塵木悶聲怒斥,顯然這件事情是人神共憤的事情。
試問數十條性命,連帶着那些消失的孩子,樁件哪一件不夠蒼龍元神寂滅的?
但兩位無常大人像是瞎了眼似的貌似是什麼都沒看到?
這也是我如此冒火的緣故,人的性命,在他們眼底當真視如草芥一般?
「龍城這小子我也算是了解,不是什麼糊塗人,怎麼就落得這樣的結局?他與蒼龍又有什麼仇怨?」
我沒解釋,這件事情說多了自然也會扯到那些孩子身上。
眼下孩童失蹤一事仍是沒調查清楚,我答應了承軒,自然是要將這件事情辦好的。
見我沒多說塵木也沒多問,回眸亦是望着那一樹梅花。
「花開花落人自有情,雖然我也驚訝,但十三,人死如燈滅,我們保證不了他能燃燒多久,但能燒得亮一些,短一點也夠了!」
是啊,我點點頭,沒在多說。
人死如燈滅,滅的是燈,犧牲掉的,卻是一條性命。
……
不久之後,我回了房間,剛打開門就感覺到房間里一股子異樣氣息。
我瞬間關上門,看着帷幕之後走出的劉司事頷首問候:「劉司事。」
他也點點頭,望着我眉眼之間亦是神色肅重。
「龍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那孩子我是見過的,實屬遺憾。」
我朝前走去伸手示意他坐下,劉司事點點頭方才在一旁坐下。
「我見到你那弟弟的時候倒是也大概猜到什麼事情了,只是沒想到你能來找我?」
我笑了笑,望着劉司事拱手致歉:「凌軒還小,冒犯之處還望前輩多加見諒,實在是這件事情牽涉很多,我必須有個靠譜的人商議才好!」
劉司事瞧着我淡淡頷首:「嗯,我當時受你祖父恩惠,自然是要對你鼎力相助,你就直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麼……」
我搖搖頭望着劉司事謹慎提醒。
「長老記住,今天來到此地您也看到了是秘密來的,我希望我們所說之事就此爛在心裏,不管誰聞起來,司事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行了,這些事情暫時不能為外人知曉。」
劉司事點點頭面色同樣鄭重,他看着我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還這麼神秘?」
我搖搖頭思緒一番方才將這件事情和盤托出。
我邊說邊是仔細觀察著長老臉色,果然是越來越黑。
當說罷之後,劉司事方才起身,看着我疑惑道:「你確定是真的?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有點差錯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