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在和安凝成親之前，陳默只是個窮酸的書呆子。
他可能會畫畫，但要說他的畫能比肩那些名家，贏得太后歡心，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李雁看著他，覺得他瘋了。
要知道，太后娘娘年輕時也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她嫁做皇家婦，這些年來也沒有荒廢了手上的功夫。
太后臨摹的畫，幾乎和書畫大家無異，只不過很少有人有幸見到而已。
李雁見過。
所以她很清楚，想在繪畫一途上讓太后滿意，簡直難如登天。
這個不知死活的人，竟然還笑得出來。
“陳默！”李雁忽然出聲，“要不你給奶奶寫一副書法吧，對于書法，奶奶也很喜歡的。”
書法并不比作畫簡單，但是相比之下，太后的在書法之上的造詣并沒有那么高。
而且作為一個讀書人，陳默的字應該也不至于拿不出手。
只要不是太差，她都能哄得太后高興。
李雁一直長袖善舞，還是第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意圖。
果然。
聽出她對陳默的回護之意，三皇子和杜奕同時望向這邊，面露不解之色。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陳默不出手，皇帝其實不會把青山劍宗如何，但他竟然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李雁從來沒見過這么傻的人。
連帶著望向安凝的眼神，也變得不那么友善。
招了個贅婿，就是為了關鍵時候扔出來背鍋的嗎？空有一副好皮囊！
李雁貴為公主，容貌絕對不差，但和安凝相比，還是差了一線。
她今年十八，在陳默那個時代還算是小姑娘，但生在皇家，早就到了招婿的年紀。
不過她借口找的好，說要多陪太后兩年，所以這件事情便一直擱置下來。
她并非不想招婿，只是單純地覺得，這世間的男子，沒有能配得上她的。
此時她忽然為陳默發聲，皇帝和太后也都用異樣的目光望向她。
被這么多人盯著，李雁的臉頰少有地紅了，她解釋道：“父皇，我只是覺得，畫畫的時間太長，寫字應該快些。”
這解釋勉強說得通。
畫家作畫，短則幾個時辰，長的幾個月都有。
如果讓陳默在這宴席間就畫出一副讓大家全都滿意的佳作，確實為難了他。
太后自然能看出李雁的小心思，她是真心疼愛李雁，雖然有點瞧不起陳默，但她其實無所謂什么畫啊字啊的，只要孫女高興，她就高興。
皇帝看出了母親的想法，他轉向陳默：“陳公子，既然公主為你求情，朕允許你寫一幅字，為太后賀壽，如何？”
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機會竟然就這樣被公主給毀了，杜奕心里別提有多氣憤，但他和三皇子還需要李雁的支持，便只能忍著沒有發聲。
可陳默接下來做的事情，讓杜奕吃了一驚。
其實不只杜奕吃驚，大概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陳默竟然敢如此大膽。
只見他拱了拱手：“多謝陛下，多謝公主，不過書法有元靈真君的珠玉在前，我就不獻丑了，大家都知道我只是個讀死書的書呆子，思來想去，也就只有繪畫的功夫稍好一些，只好一試，不需要太久，陛下，給草民半個時辰的時間足以。”
陳默此言一出，在場官員免不了又是一片驚呼。
當臣子的，最善揣摩陛下的心思。
皇帝剛才已經給了青山劍宗一個臺階下，想把今天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這個贅婿竟公然拒絕了公主和陛下的好意。
這就屬于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好好好！有膽識！”皇帝陛下連說三聲，也不知是真的在夸他，還是動了怒。
杜奕先是有些愕然，旋即呵了一聲。
這個陳默，把這里當成什么地方了。
簍子越捅越大，看他怎么收場。
鎮國大將軍金戈一直自顧自的喝酒，自始至終沒有對整件事情發表過任何意見。
而崔魘則看著陳默，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在場諸人，除了青山劍宗三位之外，大概只有李雁最著急。
她賣了自己的面子，就是為了給陳默爭取一個機會。
現在機會有了，陳默卻自己放棄掉了。
他是個傻子嗎？
青山劍宗的那個女掌門不知道為他說說話嗎？
不過事已至此，當皇帝說完那三個好之后，誰也無法改變。
如果陳默最后做出來的畫作太過潦草，青山劍宗在皇家的臉面就算是蕩然無存了。
“李德全，去御書房給這位陳公子拿一副筆墨過來。”皇帝對身邊的侍者吩咐道。
李德全點點頭，剛想叫其他的小太監去跑腿，卻聽下面那個公子再次出聲。
“陛下，草民不需要筆墨紙硯，但如果想在半個時辰內完成這幅畫，請您允許我提三個條件。”
此言一出，大臣們再次面面相覷，不需要筆墨紙硯，如何作畫？
不過皇帝卻淡淡道：“講。”
“第一，我需要一節木炭，大概手指粗細，一掌來長。第二，懇請太后娘娘保持現在的坐姿一刻鐘，不要走動，第三，我作畫的過程中，不希望被人打擾，能否請我身后的這些大人們將桌子搬到另外一邊，免得他們忍不住開口講話。”
陳默提出的這三個條件，一個比一個奇怪。
但皇帝依然道：“允了。”
不得不說，陳默這胸有成竹的態度確實把皇帝惹怒了。
他現在的心思和杜奕差不多，你提出的條件我都答應，然后靜靜地看著你表演，如果最后拿不出讓太后滿意的畫作，青山劍宗就要付出代價。
書案擺好，陳默身后的大臣們也都挪了位置。
片刻之后，侍者也從御膳房找來了幾根符合陳默要求的木炭。
陳默挑了一根順手的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左右看了看，把旁邊大臣桌上侍者上菜用的托盤翻過來當作畫板，然后將那張空白的畫卷鋪在上面。
包括安凝和李雁在內，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用筆不用墨，如何作畫？
陳默席地而坐，將“畫板”向自己這邊傾斜了一個角度。
他抬頭看了一眼太后，手里拿那根木炭，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在那張空白的畫卷上畫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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