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主要是打坐這種東西，眼睛一閉一睜，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陳默之前還懷疑那些所謂仙人閉關幾個月的可能性，得到此時，也大概能夠理解。

　　不過他的修為尚淺，練氣中期，比普通人強些有限，想要體會那種感覺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當然，以他的體質，大概練不到那樣的境界。

　　不過話說回來，對自己修行的事情他本也沒有多深的執念，沒報什么希望，自然也就沒有失望之說。

　　夜漸深。

　　他拿著老掌柜給的兩枚丹藥來到后山。

　　后山有一處寒潭，深不見底，常年冒著白色的霧氣。

　　他學會打坐之后便發現這里的靈氣比其他地方要更加濃郁，配合聚氣丹，效果更好。

　　不過這是禁地，一般的弟子不允許靠近，他的身份特殊，夜里偷偷過來，問題不大。

　　午夜是天地之間靈氣最為充足的時候，陳默服下一枚丹藥，隨手將錦盒放在一邊，開始呼吸吐納。

　　丹藥也是有品質之分的，這枚丹藥雖然也叫聚氣丹，但比老掌柜之前賣給他的要好上不少，長期服用，定能伐經洗髓。

　　陳默沉浸在天地靈氣之中，意識神游天外。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得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他緩緩睜開眼睛，只見一個小狗模樣的動物正用鼻子嗅著他的錦盒，似乎非常感興趣。

　　小狗一身淡藍色的絨毛，夜色中散發著微光，長的有點憨，似乎感應到陳默蘇醒，它輕叫一聲，叼起盒子撒腿就跑。

　　大意了。

　　剛剛只想快些進入修行狀態，怎么也不會想到這里竟然還有小偷。

　　后山靈獸出沒，那只小狗大概能夠感應到那枚丹藥的厲害之處，一路狂奔。

　　陳默追著它，一路向寒潭靠近，沒走幾步，便感受到那逼人的寒氣。

　　此時小狗離他不算遠，雖然跑得很快，但如果他拿出沖鋒槍來一梭子，絕對可以打中。

　　不過他比劃兩下，最終沒有出手。

　　如果偷東西的是一只惡狼或者其他什么兇獸，他絕不會手軟，但要親手將這么一只萌物槍斃，他還是有些不忍。

　　不管在哪個世界，長得好看都是一種優勢。

　　小狗跑到寒潭邊，得意地看他一眼，口中叼著錦盒，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好像被它鄙視了。

　　丹藥雖然難得，但對陳默來說倒也算不了什么。

　　他聳聳肩，回到剛才打坐的地方，繼續修行。

　　沒過多久，又是一陣輕響。

　　陳默睜開眼睛，卻見那只小狗口中叼著一條魚放在他前面大概幾米遠的地方。

　　見他醒來，搖頭晃尾巴，趾高氣昂地走了。

　　陳默笑了笑，這算是禮尚往來？

　　這只是修行時候的一個小插曲，陳默也沒太當回事。

　　等到天蒙蒙亮，他便沿路回到山門自己的住所之中，沒過多久，太陽升起，小丫頭青兒便端了臉盆熱水來伺候他洗漱。

　　修行最大的好處就是身體會比之前變得更好，一宿沒睡也絲毫感覺不到困意。

　　傳說一些大能甚至可以辟谷，一輩子不吃東西。

　　不過就算境界達到了，陳默也不打算這么做。

　　吃過了早飯，他和青兒打了個招呼，便自行去了渭城。

　　小姑娘知道他有很厲害的法寶護身，也沒有事事都跟著。

　　這倒讓他方便了許多，因為這一天，是約定好與那買家見面的日子。

　　他比約定時間提早一刻鐘來到聚寶齋，卻沒想到對方也早早地到了。

　　老掌柜將他迎了上去，照例安置在三樓的單間里。

　　在類似聚寶齋這種店面，寄買寄賣的行為并不鮮見。

　　買方和賣方一般都被安置在不同的房間里，由下人幫忙傳話。

　　這樣做的好處很多，一方面可以保證買賣雙方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怕他們繞過店家，自行交易。

　　陳默坐定，老掌柜依例上了一盞好茶。

　　他從懷里掏出一只錦袋：“老掌柜，這里是五十發子彈，請您過目。”

　　老掌柜笑了起來：“王公子的信譽我們還是信得過的。”

　　他如此說著，手上卻將錦袋打開，拿眼睛在里面掃了一圈，片刻之后，又將錦袋拉緊。

　　“公子稍等片刻，待老夫去給你談一個好價錢。”老掌柜躬身走出房門。

　　因為最后雙方會在金額上畫押簽字，陳默也不擔心老掌柜會賺什么差價，這種店，信譽比什么都重要。

　　另外一個房間。

　　一老一少兩位名打扮貴氣的人分別坐在兩張椅子上，正是邀請陳默下棋的那兩人。

　　那少年好奇地打量著房間，問道：“老師，你年輕的時候經常來這種地方嗎？”

　　這話問得不太禮貌，但師徒兩人關系融洽，不用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是啊。”老者點點頭，“老師年輕的時候，也是心高氣傲之人，仗著些許修為，以為天大地大，哪里都去得。”

　　聽老師說起往事，少年心生向往。

　　“后來呢？”

　　“后來還是回了藥廬。”

　　“為什么？”少年不解。

　　老者看著那少年，微微一笑，他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反而問道：“中州派號稱天下第一修行大派，門中高手無數，少主認為，他們為什么會年年向我藥廬示好？”

　　這倒是不用想，少年說道：“因為他們需要我們的藥。”

　　老者點點頭：“不錯，少主，小姐讓我帶您出門歷練，一來是讓您看看這外面的世界，二來也是想讓您知道，那些修行者看起來風光無限，但說到底，還是要受制于人——就是我們煉藥師。一枚聚氣丹的作用有限，那么十枚呢，百枚呢，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是個傻子，只要天天服藥，也能有不錯的修為。就算是那些天賦極好的人，誰又能保證次次都能破境成功？除了聚氣丹，我們還有筑基丹、元嬰散，哪怕只能增加一點成功率，誰又能拒絕得了？”

　　“天下藥師皆出藥廬。”老者最后說道，“少主將來要繼承藥廬，就要有傲睨一切的胸懷。”

　　少年思索良久，點點頭。

　　“老師，那我們今天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為了告訴你另外一件事情。”老者扶須，“煉藥師是天下最厲害的人，無論到哪里都會成為別人的座上賓，但也不要目中無人，至少有一種人千萬不要隨意得罪。”

　　少年奇道：“什么人？”

　　“煉器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