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波渺渺,淄水千里。濤濤東去,碧波如洗。龜鰲成精,魚蝦如米。斯我漁舟,可逍遙矣……”
李云霄循聲望去,便看到了一穿著棕色蓑衣、頭戴斗笠的漁夫。
“船家,這可是淄水嗎?”李云霄高聲問道。
漁夫點點頭:“是啊,過了淄水,便是靈渠,一百文,走不走?”
李云霄擺了擺手:“船家,你可聽過淄水龍君的洞府怎么走?”
“淄水龍君?”漁夫愣了愣,“那可是我們這一帶的水神,我一平頭百姓,哪里曉得他的洞府。”
李云霄見漁夫滿臉風霜,本以為他見多識廣,會知道什么,聽他這樣說,心里不由有些失望。
“不過,我聽說涂水灣有一只三首老龜,淄水三千里煙波,沒有它不知道的事。公子要不去那里問問?”
三首老龜?
李云霄頷首:“那就勞煩船家了。”
他從腰間囊袋里取出一兩銀子,丟給漁夫。
漁夫忙擺手:“公子,去涂水灣一百錢就好。你這銀兩太大,我沒閑錢,找不開。”
“那就不要找了。”李云霄一躍上了漁船,拍了拍漁夫的肩膀,“你盡心陪我走這一趟,事成之后,我再給你一兩。”
漁夫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李云霄,今日真是遇到大主顧了。
“好嘞!”他用勁搖起船櫓,發出一聲嘹亮的吆喝。
因為李云霄給的錢多,漁夫干勁十足,漁船在碧波中快速滑行,蕩開一陣陣激越的水花。
在淄水上行了約摸一刻鐘,到了一水流激越的水洼處,漁夫將船櫓一放,對李云霄道:“公子,這里便是涂水灣了。”
說著,他走到了船艙里,從里邊抱出了一壇酒,拔開酒塞,將酒倒入河水中。
“船家,你這是?”李云霄不解地問道。
漁夫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這叫‘叩三門’。”
“叩三門?”
隨著酒水落入水中,水開始“嘩嘩嘩”地涌動起來,不知從何處沖出了一群金色鯉魚,向著酒水的地方聚攏。
咕嚕,咕嚕。
金鯉魚紛紛張開小嘴,似乎在飲酒。
這些魚兒居然也好酒?
李云霄不禁暗暗稱奇。
“這是三首老龜定下的規矩,凡要見它者,必須先叩三門:第一酒門,第二財門,第三色門。”漁夫解釋道,“公子還有閑錢嗎?不用太多,隨便往河里灑點就行。”
李云霄點點頭,從囊袋抓了點銅錢,灑進河水里。
俄頃,一群九節長蝦涌了上來,成群結隊,一只抱著一銅錢對李云霄微微搖了搖尾巴,才沉入水中。
“前兩門都好說,這個色可如何是好?”
李云霄想到,若是蘇千羽有來,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但是此事隱秘,所以他出門前沒有吵醒蘇千羽,而是自己悄悄來到淄水之上。
漁夫嘿嘿一笑:“男色也行。我看公子長得頗為俊俏,不如……犧牲一下色相。”
呃……
李云霄感到天門一涼。
士可殺,不可干。
幫葉騰大佬送趟東西,讓自己惹一身騷可不值當。
便在此時,從水里探出了幾只俏麗的人魚,那魚下身是紅色魚尾,上半身卻是人身。
那些人魚長得白凈秀麗,身姿豐腴,而且水里很窮,比較省布料,應該會是翁大頭喜歡的款。
“瞧,這小俊哥長得多俊啊。”
“把他帶回去,做個壓水夫君可好?”
“看到他我全身都熱了呢。”
熱?你以為這里是東京嘛。
李云霄翻了個白眼。
不過此時他有求于人,也不好太過冷漠,于是向前一步,拱手道:“幾位姐姐,我有要事想要見一面三首老龜,可否代為通報一聲。”
人魚搖了搖自己的紅尾巴,撩騷道:“要我們通報一聲也可以,你需叫我們三聲‘好娘子’,再親我們一下。”
“啊?”李云霄在風中凌亂。
這幾只人魚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自己。
雖然自己還是個雛,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拱白菜嘛。
李云霄雙手抱在胸前,想著該怎么應對這幾只紅騷魚。
漁夫見李云霄被人魚團團圍住,燦然道:“你們這么多只,公子一個人哪里應付得來,老夫向來樂于助人……”
誰知他話音未落,便聽人魚“呸”了一聲:“你這丑八怪,老匹夫,誰稀罕你!”
漁夫被淬了一口,受到了人身攻擊,沮喪地垂下了頭,不敢再多話。
“轟!”
此時突然一聲炸響,天際間突然落下幾道驚雷,直擊向幾只紅騷魚。
她們被雷一擊,登時翻過背去,口吐白沫,看樣子是被電暈了。
“啊,公子,你這是?”漁夫目瞪口呆地望著李云霄。
李云霄也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剛才自己分明什么也沒有做啊,怎么會突然出現落雷?
難道自己【落雷術】煉岔,走火入魔了?
正當李云霄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水面上卷起一股漩渦,漁船被這漩渦擾得左搖右晃,“吱呀、吱呀”響了起來。
饒是漁夫常年在水中穿行,也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吃屎。
李云霄也險些跌倒,用手死死把住船身,身子隨著漁船不斷搖晃,起起落落。
終于,他看到了漩渦中游出了一只龐然老龜。
那龜生得三首,每一個龜首都是青綠色的,高高揚起,目光炯炯,四足如鼎,背上龜殼有一太極圖騰,陰陽分明。
在三首老龜浮出水面后,漩渦漸漸散去,李云霄和漁夫才站穩了腳跟。
“唉,一會兒的功夫沒看住,我這幾個娘子便又出來沾花惹草了。”
呃……
李云霄看了看老龜那青綠色的龜首,頓時明白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拱手道:“在下李云霄,見過前輩。”
三首老龜先是望了望那幾只被自己電暈的人魚,虛無地嘆了口氣,才用那滿是疲憊的眼睛看著李云霄。
“你是錦衣使?”
它從李云霄身上的白虎服看出,他應該是個總緝。
但是據它所知,在淄水這一片,唯一的總緝叫做宋通。
宋通這人最擅長溜須拍馬,不太正派,而眼前這年輕人卻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這種人更危險!
它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種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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