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警探局，劫案謀殺司。

  因為昨晚加班，盧克早上來的比平常稍晚。

  警方給達爾尼奧的母親和弟弟做了筆錄，他們兩人的口供一致，都可以證明達爾尼奧沒有作案時間。

  盧克暫時排除了達爾尼奧的嫌疑。

  這條線索斷了，盧克將調查方向轉移到其他線索。

  卡莫斯醫院傳來消息，亞妮絲·斯諾的身體恢復的不錯，已經可以做刑偵素描了。

  上午十一點，盧克和小黑趕到卡莫斯醫院。

  亞妮絲·斯諾住在醫院的508病房。

  卡斯迪.托雷斯住在醫院的309病房。

  從現有的證據看，卡斯迪.托雷斯作為死者的合伙人，兩人有一定的利益衝突，也有僱傭殺人的嫌疑。

  盧克猶豫了一下，沒有去309病房，準備等亞妮絲·斯諾完成刑偵素描後，帶著刑偵素描畫像去309病房，讓卡斯迪.托雷斯協助辨認，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盧克兩人趕到508病房，門口有兩名巡警守衛，出示證件後才進入病房。

  小黑自來熟的打招呼，「嘿，美女，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亞妮絲·斯諾躺在病床上，掙扎著坐起身，「馬庫斯探長，很高興還能見到你。

  我還以為自己要去見上帝了。」

  小黑笑道，「放心吧，我問過醫生，你恢復的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了。」

  「抓到那個開槍的混蛋了嗎？」

  「暫時還沒有。」

  「那我寧願自己晚點出院。」

  「你想早點抓到他，就幫我們完成刑偵素描畫像。」

  「沒問題。」亞妮絲·斯諾扭頭望向盧克，「這位帥哥就是刑偵素描畫像師嗎？」

  小黑道，「沒錯，他是一位優秀的刑偵素描專家，也是我的兼職boss。」

  「嗚哦，沒想到這位boss這麼年輕，等我出院後，你會以賣銀的罪名把我抓起來嗎？」

  盧克將背包放到桌子上，搬了把椅子坐到床邊，「No，我在乎的是殺人案，對其他的事情並不關心。

  從目前的情況看，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槍手想要殺你滅口，我們想要抓到槍手。

  只有我們抓到槍手你才會安全，所以，讓我們一起把刑偵素描畫像完成，ok？」

  「好的，我需要怎麼做？」聽到了盧克的保證，亞妮絲·斯諾才徹底放心。

  盧克取出畫板和鉛筆，「回憶槍手的體貌特徵，越詳細越好。」

  亞妮絲·斯諾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他是一個拉丁裔男性，頭髮是黑色的，身高不好判斷，應該在一米八以上……」

  盧克提醒，「描述他的具體容貌特徵。」

  「他的頭髮有些卷、很濃密、眉毛也很濃，眼睛很兇、皮膚比較黑……」

  亞妮絲·斯諾一邊描述，盧克一邊畫，還不時的會讓亞妮絲·斯諾辨認。

  這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盧克才畫出了一個完成度比較高的素描畫像。

  盧克再次將畫像遞給亞妮絲·斯諾看，「是他嗎？」

  「很像，你的畫工很厲害。」

  「謝謝。」盧克將素描畫像遞給小黑，問道，「亞妮絲，你仔細回憶一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要告訴我們。」

  「No，我一直在回憶槍手的容貌，感覺整個人的心情都很鬱悶，腦子也快炸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一樣費腦筋了。」

  「不打擾你休息了，想起什麼新線索可以打給馬庫斯探長。」盧克起身收拾了一下，跟小黑一起出了病房。

  小黑拿著手機查看照片，他剛才已經拍下素描畫像發到了群里，「有了這張素描畫像，我們就能抓到那個混蛋了。」

  盧克道，「聽你的語氣好像對他很有意見。」

  「如果一顆大口徑的子彈從你身邊飛過，相信我，你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那個感覺就像是死神與你擦肩而過。」小黑抱怨了一聲，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309病房，讓卡斯迪.托雷斯辨認刑偵素描畫像，看他是否認識槍手。」

  電梯還要等一會，兩個人沒有等電梯，而是直接下樓梯，速度更快。

  兩人走到3層樓梯口，盧克看到一個男護工從2樓走上來，也上了三樓走廊。

  對方戴著口罩，看不清整體的容貌，但臉型和眉眼間讓盧克感覺到一絲熟悉。

  這個人的眉眼和臉型與盧克剛剛完成的素描畫像很相似，也正是因為剛剛畫過，即便對方戴著口罩，盧克也敏銳的感覺到相似。

  難道是槍手？
  他來醫院追殺亞妮絲·斯諾這個目擊者？
  不對，他去了三樓。

  難道他認出了馬庫斯，所以才故意避開？

  卡斯迪.托雷斯！
  他的目標是卡斯迪.托雷斯。

  卡斯迪.托雷斯與第一名死者是合伙人，當時兩人同乘一輛車，第一名死者被遠距離狙殺，卡斯迪.托雷斯因為車禍受傷，並沒有看到槍手的容貌，也就沒有滅口的必要，所以警方並沒有安排安保人員。

  那名男護工走到309病房附近，轉身觀察四周情況與盧克短暫的對視……

  盧克立刻掏出了手槍，「洛杉磯警察，不許動！」

  「砰砰……」

  幾乎同一時間，男護工側身瞬間開槍。

  雙方幾乎是同時開槍。

  盧克感覺一顆子彈擦著左側胸口飛過，他也不知道是否中彈，也感覺不到疼痛。

  右手連續扣動扳機，直到槍手倒地，鮮血飛濺，槍也落到了地上。

  開槍只在一剎那，當小黑拿出手槍時男護工已經受傷倒地，戰鬥結束了，「該死，發生了什麼事？他是誰？」

  男護工一直戴著口罩，小黑看不到對方容貌，自然無法認出他就是素描畫像上的搶手。

  小黑雙手持槍走到男護工身旁，一腳踢開了他的手槍，男護工身中數槍，但只有胳膊在流血，「fuck，你穿防彈衣了？」

  小黑壓在嫌犯的背上，給他戴上手銬。

  「啊……」男護工兩個胳膊都中彈了，疼得「啊啊」直叫。

  小黑沒理會，繼續搜身，從身上又搜出一把手槍和一把匕首。

  隨後，小黑又扯開他的上衣，裡面套著一件黑色防彈衣，防彈衣上嵌著幾顆子彈頭。

  此時，盧克腦中響起一個聲音，「避彈卡激活，已使用。」

  盧克檢查身體，胸口左側的衣服被子彈穿過，留下了一個彈孔，好在並沒有擊中胸口，右胳膊內側的衣服也被割裂了一個口子，這件衣服估計是不能要了。

  盧克也暗道一聲驚險，如果不是『避彈卡』起了效果，躺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他了。

  他面對的是一個準備充分的職業殺手，遠比普通的嫌犯要危險。

  槍響過後，醫院也發生了短暫騷亂。

  盧克趕忙維持秩序，安撫病人和醫護人員，同時，讓醫護人員給槍手治療槍傷。

  ……

  下午五點鐘。

  405病房裡，盧克再次見到了治療了槍傷的『男護工』。

  男護工胳膊上穿著繃帶，臉色有些蒼白，但他穿著避彈衣，並沒有傷到要害。

  盧克開門見山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護工瞥了盧克一眼，「你穿防彈衣了嗎？」

  「No。」

  「那為什麼你沒有中彈？」

  「你的槍法太爛了。」

  「不可能，這麼近的距離，我不可能失手。」

  「那只能說明你不夠冷靜，被我警察的身份嚇到了。」

  「不可能，我對自己的槍法有信心。

  你上午穿的不是這件衣服，你換衣服說明被我擊中了，肯定穿防彈衣了！」男護工語氣篤定。

  盧克望著對方，「你很在乎這個問題？」

  「是的。」

  「你高興就好。」盧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叫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能查到。」

  「那你就自己去查。」

  「聽著，如果你不配合調查，等我開新聞發布會就會告訴媒體，你是一個很爛的殺手，在十米範圍內你居然失手了，一槍都沒打中我。」

  「你撒謊，你穿防彈衣了。」

  「但他們不知道，我也不會說，他們只會認為你的槍法很爛，是個很差勁的殺手。」從剛才的對話中盧克感覺到，對方比較在意這一點。

  男護工惡狠狠的盯著盧克，說出了一個名字，「瓦迪姆·托瓦尼。」

  盧克拿出加里特·斯萬的照片，「這個人死在了帕圖公寓611房間，是不是你殺的？」

  「我不認識他。」

  「你狡辯也沒用，我們有目擊者，她已經認出了你。」

  瓦迪姆·托瓦尼撇撇嘴，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沒有撒謊，那個女目擊者的確沒死，否則，我也不可能一眼就認出你來。」

  瓦迪姆·托瓦尼扭頭望向小黑。

  小黑笑道，「別以為只有你會穿防彈衣。

  你的確擊中她了，她也受傷了，但並不致命。

  你真是個失敗的殺手。」

  「閉嘴。」

  瓦迪姆·托瓦尼槍擊女目擊者亞妮絲·斯諾後，小黑及時將亞妮絲·斯諾拖到了汽車旁，遮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以為自己得手了，就急忙逃走了。

  對方越生氣，小黑笑的越大聲，「你最好配合我們做筆錄，否則我就將這件事情告訴媒體，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個最差勁的殺手。

  我會親手寫在你的墓碑上，哈哈。」

  盧克正色道，「夥計，我們不想取笑你，但前提是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你狡辯也沒用。

  不如我們好好談談，對大家都有好處。」

  瓦迪姆·托瓦尼反問，「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盧克不答反問，「你為什麼會來醫院？」

  「我是來殺卡斯迪.托雷斯的。」

  「你真正的目標是誰？」

  「卡斯迪.托雷斯。」

  「那天卡斯迪.托雷斯坐在寶馬車裡，你為什麼不殺他，而是選擇了槍殺司機？寶馬車的司機是你的目標嗎？」

  「不是，我的目標只是卡斯迪.托雷斯。」

  「你是職業殺手，為什麼會殺錯人？」

  「這是我一輩子都無法洗清的污點。」瓦迪姆·托瓦尼長嘆了一聲，懊惱道，
  「都怪那個闖入公寓的混蛋和女人，我開槍的一剎那他們打開了房門，影響到我射擊，子彈偏移了。」

  小黑瞪大了眼睛，有些詫異，有些無語，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這個原因。

  居然殺錯人了！
  盧克也沒想到這種可能，「你仔細描述作案經過。」

  瓦迪姆·托瓦尼緩緩道來，「有人雇用我殺死卡斯迪.托雷斯，給了他的資料和近期的行程，我研究後決定在那附近動手，殺人後可以第一時間逃離。

  我選中了一個出租的公寓作為射擊地點，誰曾想會突然冒出來兩個人干擾射擊。

  我沒有擊中目標，反而擊中了司機。

  之後，我槍殺了闖入公寓的男子，那個女人跑了。

  我追到了樓梯口，發現她已經跑下樓梯，如果我再追殺她可能會驚擾到公寓住戶，風險很大。

  所以我返回公寓，收拾東西逃離。」瓦迪姆·托瓦尼說到這，露出無奈的神色，「這是我最失敗的一次暗殺，不僅沒有殺死目標，還被目擊者看到了。

  好在那個女人的背包被我撿到了，我知道了她的地址，準備殺掉她，解除後患。

  後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盧克問道，「僱主是誰？」

  「我不知道，他也不會傻到告訴我身份。」

  「你們怎麼聯繫上的。」

  「是他打電話找到我的。」

  「你們以前認識嗎？」

  「No，他說是熟人介紹。」

  「介紹人是誰？」

  「阿納斯·波爾。」

  「你們怎麼交易的？」

  「我們見過一面，他直接將定金交給我了。」

  「在哪就見的面，他長什麼模樣？」

  「在利納斯大街的路邊，他戴著口罩和帽子，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道他是個白人男子，年齡應該不會太小，比我高一點，就這些。」

  「他給了多少定金？」

  「一萬美金，事成後再支付四萬美金。」

  「你仔細回憶一下，僱傭者是否還有其他特徵？或者他跟你說過什麼特殊的話？」

  「呃……」瓦迪姆·托瓦尼想了想，「我想不起來了，但我習慣將手機通話錄音。

  你們應該能從我手機上找到他的錄音。」

  「說一下介紹人阿納斯·波爾的情況？」

  「他不在洛杉磯，很可能在國外，我也不知道他的確切行蹤。」

  ……

  完成筆錄後，盧克和小黑離開了405病房，病房外面還守著四名巡警。

  小黑感慨道，「我們查了半天，居然搞錯了兇手的目標，簡直是太可笑了。」

  盧克搖頭，「這個世界上荒誕的事還少嗎？」

  「說的也對，我們現在去哪？」

  「去309病房，跟卡斯迪.托雷斯聊聊，既然幕後僱傭者真正要殺的是他。

  或許他能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盧克和小黑走到309病房，此時，病房外也有四名巡警看守，發生了上次的事情，盧克不敢再掉以輕心。

  槍手雖然被抓到了，但幕後僱傭者還在，誰也不清楚他是否還有其他的殺人手段，在抓到幕後僱傭者之前必要的保護不能少。

  「咚咚。」

  「請進。」

  盧克推門走進去，看到卡斯迪.托雷斯正坐在床邊視頻通話。

  卡斯迪.托雷斯關掉視頻，起身道，「李隊長，今天上午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盧克打量著他，「你的身體恢復的不錯。」

  「已經沒有大礙了，估計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盧克拿出槍手瓦迪姆·托瓦尼的照片，「你認識他嗎？」

  「沒印象。他是誰？」

  「他就是殺死巴爾特.拉莫斯的人，今天上午他來到你的病房，也想要殺死你，被我們及時抓住了。」

  「他為什麼要殺巴爾特？又為什麼要殺我？」

  「那天，你和巴爾特.拉莫斯一起開寶馬車外出，他原本想要射殺的是你，但是開槍時被人干擾，子彈偏移誤殺了巴爾特.拉莫斯。

  今天上午他闖入醫院，目的還是殺你。

  你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殺我？」

  「他是職業殺手，受到了其他人的僱傭。」

  「上帝呀，為什麼會有人要殺我？
  也就是說，巴爾特是替我死的。

  是我害死了巴爾特。」卡斯迪.托雷斯捂著額頭，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前幾天，我還因為開分店的事跟他吵架，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後悔死了。

  巴爾特……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

  小黑勸道，「卡斯迪，這不怨你，不要太自責了。」

  卡斯迪.托雷斯深吸一口氣，「僱傭殺手的人是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盧克道，「暫時還不清楚，我們過來找你，也是想問你一些關於僱傭者的線索。」

  「你們問吧？」

  「你認識阿納斯·波爾嗎？」

  「不認識。」

  「你最近有得罪過什麼人或者被人威脅？」

  卡斯迪.托雷斯遲疑了片刻，搖頭，「沒有。」

  盧克拿出錄音筆，「我要播放一段僱傭者和殺手之間的對話，你仔細聽，看看能否識別出對方的聲音。」

  盧克摁下開關，響起了兩個男子的對話聲，
  「你找誰？」

  「瓦迪姆·托瓦尼。」

  「找他做什麼？」

  「殺人。」

  「你是誰？」

  「我是阿納斯·波爾介紹的，我要在洛杉磯殺個人，事成後會給你五萬美金……」

  聽著錄音筆的聲音，卡斯迪.托雷斯的臉色變了又變，先是緊張、接著露出疑惑，最後是憤怒的神色，「是他！
  怎麼會是他？
  為什麼？」

  盧克追問，「他是誰？」

  「上帝呀，不可能是他的。」

  「這是誰的聲音？」

  「巴爾特，是巴爾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