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隆帝將京師節度使會宴的地址選在了南城曲江池。
曲江池大片水域皆是對民眾開放，不過也有部分劃歸為皇室禁苑，這就是芙蓉園。
初春之時，顯隆帝會帶著皇室成員來芙蓉園泛舟游湖。
芙蓉園也有皇家行宮，若是顯隆帝玩的累了，大可以在行宮住下。
但總的來說，顯隆帝來南城的機會不多，來芙蓉園的次數就更少了。
這次聽聞天子即將駕臨，行宮的宮女太監立即開始忙碌的灑掃宮室、庭院。
顯隆帝宴會結束住不住在行宮是回事，他們準備工作做的到不到位又是另外回事。
“都小心點，把這花盆搬到東邊去，這盆栽可千萬端仔細了，若是失手砸了仔細你這身皮！”
老太監溫良邊指揮著年輕的宮女太監們搬運打掃，邊暢想著天子駕臨時的盛大場面。
作為顯隆朝的老人，他跟隨顯隆帝多年，卻因為說錯了句話被顯隆帝打發到了芙蓉園行宮養老。
溫良當然是沒有怪罪埋怨顯隆帝的。身為閹人，本就是皇家的家奴，便是顯隆帝叫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如今重新得到機會見到天子，溫良將使出他的渾身解數討好顯隆帝以希望能夠重歸大明宮。
對位仰皇家鼻息的閹人來說，他們手的權力完全來自于皇室。
皇帝看重他們與否，直接決定了他們的前程。
溫良今年雖然已經有五十歲，但覺得自己還沒有到養老的時候。
他要盡可能的爭取切，爭取重新得到顯隆帝的信任。
至于那些節度使，溫良是感到不屑的。
再怎么手掌大權，再怎么囂張跋扈，說到底還不是皇家養的條狗嗎？
皇帝用的到你的時候給你幾分面子，皇帝不用你的時候大可以把你以各種罪名斬殺。
土皇帝？他們也配？
溫良心只有個天，那就是顯隆帝。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干爹，大事不好了啊!”
溫良正自做著重回權力樞內侍省的夢，但聽得個小太監連聲急呼。
他蹙眉扭頭去瞧，只見是劉芳這個不知輕重的兔崽子。
“你在這里瞎咋呼什么呢？懂不懂規矩？現在倒也罷了，若是陛下來時沖撞了圣駕，你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干爹，非是兒子不懂事。實在是，實在是太恐怖了...”
劉芳帶著哭腔道：“行宮庭院那口井里，那口井里有具尸體。”
聽到這里，溫良心立時咯噔聲。
井里有尸體？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要知道這里是皇室行宮，雖然比不了大明宮、太極宮那般戒備森嚴，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夠進入的。
行宮里面死了人，這可是頂天的大事。
莫非是刺客潛入其？
不久皇帝陛下就要駕臨行宮，這若是出了任何差池，別說是溫良這個老太監，怕是行宮所有宮人都要被杖斃。
“快帶我去看看！”
溫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沉聲吩咐到。
劉芳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鼻涕眼淚，連忙走在前面引路。
溫良拔步跟在后面，神色十分緊張。
劉芳口的那口水井位于行宮正殿弘德殿后面的花園，此刻花園里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宮女太監，正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什么。
溫良走近后大聲呵斥道：“聚在這里聒噪什么，還不閃開！”
他是芙蓉園行宮的留守太監，在這園子里就是老祖宗般的存在。
果不其然，溫良聲呵斥，眾宮女太監紛紛閃開，露出條小道給溫良穿過。
溫良甩衣袖，氣鼓鼓的朝水井走去。
這是口再尋常不過的水井，可井口彌漫著股濃重的血腥味。
溫良捂著鼻子靠近，探頭瞧了眼，就被嚇得連著向后退了幾步。
“怎么會這樣...”
這水井有具女尸，之所以他判斷是女尸，是因為尸體上包裹著宮裝。
嚴格來說這已經不能算是具尸體了，隨處可見森森白骨，已經被啃食的殘缺不全的肢體...
“嘔...”
溫良沒有忍住，條件反射式的吐了出來。
這真倒是不怪他，主要是宮女的死狀太恐怖了。
“干爹，這宮女似乎是被什么野獸啃食過。可若是野獸啃食的，尸體應該是在樹林里發現才對啊。怎么可能野獸啃食了她，又把她的尸骨丟到了水井里。”
劉芳越說越覺得恐怖，下意識的吞了口吐沫。
“會不會是...”
“是妖物！”
名小太監插話道。
溫良這次沒有打斷，因為他也覺得此事過于離奇。
皇家禁苑出現野獸并不是沒有可能，像大明宮北的上林苑就養著不少猛獸以供皇室打獵。
可野獸不可能有如此靈力吧，殺了人還懂得把尸體丟到井進行掩蓋。
這哪里是野獸，分明是妖物了。
“要不，干爹，我們報官吧。”
劉芳帶著哭腔道。
溫良背負雙手踱起步來。
如今局面確實有些失去控制了。
以行宮現有的人手要想在短時間內查出真相是不可能的。
更關鍵的是不久后皇帝陛下就會駕臨，留給溫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若是天子受到威脅...
溫良不敢去想后果。
還是報官吧，此刻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
“劉芳，去報官！”
“干爹，報給哪個衙門啊？”
劉芳臉無奈，長安城的衙門實在是太多了，這些衙門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超出他們職權劃分區域的事情他們是絕不會管的。
“如此離奇之事，京兆府是指望不上了，直接報備給不良人吧。”
溫良嘆息聲道。
直以來不良人負責主理的都是些離奇古怪的案件，近日來更是在緋袍不良人趙洵的帶領下出盡了風頭。
溫良第個想到的報官對象就是不良人。
換句話說，若是連不良人都辦不了這個案子，他實在想不出長安城還有誰能查出真相。
“宮里那邊也派人前去通稟聲，此刻不是要面子的時候。吃了宮貴人掛落總好過到時東窗事發，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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