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沒有了靈念，沒有了六識，但他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黑鴉自天而降時他就發現了。

他疾步後退，黑鴉卻是斜飛跟上，黑鴉飛近，他冷喝一聲，抽刀劈了出去，快如閃電的刀光在空中劃過，黑鴉在刀光中散作無數的黑點，越過了刀光，黑點重新凝聚成黑鴉，落在了他的右肩上。

周凡的左手往右肩黑鴉一捉，卻是什麼也捉不到，這黑鴉猶如不存在一樣，但黑鴉爪子卻是切實抓在了他的肩頭上，還有微沉的重量，這都證實黑鴉是存在的。

但為什麼碰不到呢？

黑鴉那幽黑的眼瞳正注視著周凡。

要是尋常人肯定無法再對這黑鴉做什麼，但周凡不同，他左手刀，往自己右肩斬去，將整個右肩連帶右臂都劈了下來，鮮血噴涌。

他忍著痛看落在地上的右肩，黑鴉化作黑色光粒散去，右肩與右臂也化作血水，而新的右肩已經生長出來，接著是右臂。

不過很快黑鴉同樣也出現在他的右肩上。

這讓周凡還沒來得及高興，心就往下沉，看來斬掉右肩也無法剝離這黑鴉。

無法剝離只能靜觀其變。

周凡沒有再理會這不知來歷的黑鴉，繼續往前走去。

他爬上山登高望遠，很快又看到了一座城，不過這座城只剩下斷壁殘垣，比起原先那座還算保存完整的城天差地別。

腐朽之中帶著難以言說的荒涼。

他肩上的黑鴉在叫，叫聲凄涼滄桑，叫完后說：「半個時辰內，吃掉自己的左手。」

這是男子低沉的聲音。

周凡漠然瞥了一眼黑鴉：「你是誰？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他連這是人還是怪譎都無法確認，所以才會這樣問。

「半個時辰內，吃掉自己的左手。」黑鴉這次用吟唱的語調說，聲音變得詭異陰森。

「抱歉，我不打算吃。」周凡淡淡道，他沿著山崖走了下去，即使那座城成了廢墟，他也想去看看。

隔了一會，黑鴉就用詭異陰森的語調說著同樣的話，它似乎就會這句話。

周凡沒有理會它，但他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這麼簡單，至於如何，要半個時辰之後才會知道。

再說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也不對，他可以吃掉自己的左手，但誰願意在什麼沒看到的情況下啃掉自己的左手？

在黑鴉偶爾出聲念叨著『半個時辰內，吃掉自己的左手』的雜音之中，周凡來到了他看到的那座城，這座城腐朽得很嚴重，他用手推了一面城牆，城牆就轟然倒塌，砸在地上時碎成了石灰。

舉目四顧，看到的都是倒塌的房屋，過不了多少年，這座城就會徹底消散在歷史長河中。

他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嘆息，轉身離去，

他走出沒有多遠，半個時辰就到了。

黑鴉的羽翅張開扇了扇，「時間到，吃掉自己的左手。」

周凡微微皺眉，因為他的左手不受控制抬了起來，他的口張開了，他一口就咬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血水飛濺。

他的牙齒就似變得如神兵利器一般鋒利，將左手生噬活吞，手骨頭都被嚼碎，很快就全部吃了下去。

他的嘴角殘留著鮮血，眼裡露出驚愕之色，原來這是強制性的，由不得他不聽。

生吃自己的肉，讓他的胃都好似反轉了過來一樣，他想吐，可還是沒有吐出來。

「完成。」黑鴉說道。

很快周凡就顧不得噁心乾嘔了，因為被他吃掉的左手掌並沒有長回來，斷腕處還有鮮血滴下來。

他臉色凝重瞥了一眼黑鴉，手掌為什麼沒有長回來？

顯然是冥螅逆輪體又失效了，難道與紙鳥那次是同樣的原因嗎？

他覺得不是，從黑鴉出現到現在，黑鴉給他的感覺更似是一種法則型怪譎。

如果是法則型怪譎那就說得通了，黑鴉法則強制他吃掉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無法再生長回來，是被黑鴉的法則限制了，冥螅逆輪體隱含不滅法則，但終究不是周凡掌控的不滅法則，被壓制了不是什麼出奇的事情。

除非他能把黑鴉趕走，否則他的左手掌無法再生長回來，但他沒有認出這黑鴉是什麼法則型怪譎。

「半個時辰內，吃掉自己的左臂。」黑鴉又再次開口了。

周凡抽刀出鞘，他把自己的左臂斬了下來，左臂很快再次生長回來，不過左手掌沒有生長回來。

他看著自己的左臂，左手掌沒有生長回來，他沒有很失望，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斬掉自己的左臂，是想觀察黑鴉的法則之力是否在它開口后就附在了他的左臂上，現在看來並沒有。

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在他吃掉自己的左手后黑鴉法則之力才開始起到作用。

這黑鴉是怪譎，法則型怪譎的法則更多是一種強制的規則規矩，什麼稀奇古怪的規則都有。

這事最麻煩的是他對黑鴉並不了解，不了解就無法知道該如何破除黑鴉的規矩。

他懷疑提前吃掉左臂與時間到吃掉左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有不吃的辦法嗎？」周凡看著黑鴉問，他在嘗試引黑鴉說話，看黑鴉是不是具有智力。

黑鴉沒有回答。

周凡挑了挑眉，即使懷疑結果是一樣，但現在他也只能嘗試一下了，說不定結果不一樣，他嘗試咬了一口自己的左腕。

他這一咬，發現自己的牙齒果然變得銳利起來，腕骨與血肉都被他撕了下來。

濃郁的血腥味讓他一口就呸了出來。

他呸出來后，那塊被扯下來的肉骨，就化作血水消散，扯下腕骨的地方又生長了回來。

「看來咬下吐掉是不被允許的，必須吞食下去才行。」周凡咬了咬牙，撕扯下一塊肉，大口咀嚼就壓著反胃強行吞了下去。

「沒想到我自己的肉這麼難吃，也不知道烤熟了會不會好吃一點。」他胡思亂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要不然他怕自己會嘔了出來。

確認吞下去之後，他又看著被自己扯出來的傷口，發現這下子傷口無法再癒合，他微微沉默了一下，一旦被他吃掉，就無法再生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