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森林往外一直都在找，卻怎麼都找不到關於少女的消息。

  能找到的只有那一片帶血的衣擺，就連警察局那邊都告訴他，娜塔莎十有八九是被丟進森林，被動物吃掉了。

  如果不是這樣，怎麼可能會有那帶血的衣擺，怎麼會怎麼也找不到人。

  博格帶著那片衣擺，再次造訪了福斐瓦堡瘋人院。

  院長辦公室。

  院長沒想到博格會造訪，笑得很難看，「博格博士，您近來過得怎麼樣？」

  「還行。」博格淡淡地掀起眼皮，看向肥胖的院長。

  博格在院長面前坐下來，神色冷淡地道：「你把娜塔莎弄到哪裡去了？」

  院長揣著明白也要裝糊塗，只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地反問道：「娜塔莎怎麼了？她不是早就離職了嗎？」

  博格冷笑，霍然起身，一把抽出腰間手槍抵在院長腦門上，狹長深邃的眸子眯起來，像是在看一隻待宰的獵物，「你再裝糊塗，就別怪我的槍不長眼睛了。」

  辦公室內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下來，只能聽見風吹動紙頁的嘩嘩聲。

  院長的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他動都不敢動，只是僵著身子顫抖著嗓子道：「我真不知道啊，你就算殺了我，你也沒有好下場……放下槍啊。」

  博格只是冷笑，「你覺得，我敢拿槍指著你，還在乎生死嗎？」

  院長打了個冷噤。

  「我真不知道，你就是殺了我，我也……」

  院長的話還沒說完，他就聽到槍上膛的聲音，他的嗓子一抖，哭腔就出來了，「這件事真不是我想做的，我也是沒法子交代啊……我只是把娜塔莎關進了那間小屋，別的我真不知道啊。」

  「嘭！」

  不遠處雪白的牆上濺滿一捧鮮紅鮮血，順著牆壁一點一點滑下來。

  空氣中是濃稠的血腥味，院長肥胖的身體很快便倒了下去，在桌子上嘭地響起了一聲巨響。

  博格垂著眼看著地上的人，用腳踹了一腳。

  換身朝外走去，緩緩用帕子擦掉了手指上濺上的鮮血，然後將帕子塞進了西裝外套。

  他走進瘋人院，將每一層的門全都打開，看著那些瘋子一樣的人衝出去，瘋了一樣地將這裡的保安和醫生毆打。

  也不知道是誰的槍掉落在地上，發出嘭地一聲聲響。

  有人撲到地上，撿起了那把手槍。

  「嘭！」

  「嘭！」

  「嘭！」

  有人瘋狂地搶著這把手槍，試圖將欺負毆打過自己的人殺死，頓時整個瘋人院的全都瘋了。病人和病人，病人和醫護人員，全都開始胡亂擊殺。

  博格在混亂中淡淡回頭，轉身離開了。

  男人身形修長背影蕭瑟，走在初夏的風裡，衣襟間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後來媒體對於福斐瓦堡瘋人院的慘案進行了報導，稱是因為有一位瘋子意外獲得了一把手槍，開始殺死病人加所有的醫護人員一共三十九人，其中十九人是瘋子和瘋子之間互相毆打和踩死的。

  包括福斐瓦堡瘋人院的院長，也是被那個瘋子第一個擊殺的對象。

  博格沒有時間去關注這些新聞。

  那個人他暫時還動不了，但是，他一定要……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他整日都在圖書館尋找資料，開始寫信給所有物理學家，甚至默認了和安娜的婚約，動用菲利普家族的關係開始給自己的理論洗腦。

  他用盡了法子，只是為了掰倒那個人。

  他要復仇！

  機會也終於被他等到了。

  第二次天體物理研究學會展開，展方邀請了他和那位老先生。

  博格帶上手槍，進入了會展。

  只是再快要開始時，有人闖進來，告訴他，「有娜塔莎小姐的消息了，在北部的德克郡城有一個小乞丐，長得很像娜塔莎小姐。」

  那場學會，他原本已經準備了一個月。

  那是他花了所有的人人脈和人情，傾盡錢財才將那些愚昧對方老傢伙們騙過來，好讓那位先生顏面掃地，從此不再是學術界的泰山北斗。

  這樣，他曝光這件事，讓所有人看清楚這個排擠新人殘害民眾的「大科學家」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要他付出代價。

  但是他放棄了。

  「這些資料可以證明博格理論的正確，只是我本人有急事，恕我不能給大家一一細講。」說完這些，他丟下多年的研究成果轉身出去了。

  大家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茫然。

  男人第一時間驅車往德克郡而去，一路上心情激盪。

  他怕那不是她。

  ……

  傅挽睡得很熟。

  博格垂眼看著車上的人，抬起手拖著她的半邊側臉，輕輕吻在她滿是灰塵的臉頰上，唇邊忍不住彎起一點弧度。

  傅挽夢裡都是大肉包子，無意識地喃喃，「包子……」

  博格皺眉，她在喊誰的名字？

  他想叫醒熟睡的少女，但是看著她微蹙的眉心，到底是忍住了說話的衝動，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睡著的少女。

  傅挽醒過來的時候，又是在博格家。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男人就坐在她的床頭睡著了。

  他一貫打扮都是一絲不苟的，只是現在下巴上生出淡青的胡茬，襯衣的扣子掉了一顆，皺巴巴地貼在他清瘦的身體上，一頭金髮也有些亂，看得出來他很久都沒在意過自己的形象了。

  傅挽看著他，皺了皺眉。

  難道，這個狗男人是真的喜歡她？

  還是說，他根本只是，處心積慮在做苦肉計？

  傅挽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只是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博格，垂眼看著他。大概過了一會，傅挽覺得還是很困，於是閉上眼睛又繼續睡著了。

  在傅挽閉上眼睛之後，博格就睜開了眼睛。

  他垂眼看著床上蒼白骯髒的少女，眼裡流露出來的是近乎掙扎的卑微。他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很慢很慢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朝外走去。

  博格站在陽台上，從口袋抽出一根煙。

  點燃那根煙，在暮色中菸頭火焰閃爍，男人皺眉吸掉一口煙，煩躁地把煙擰滅，轉身走了進去。

  傅挽聽到動靜，正抬起頭朝博格看過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都有些彆扭地別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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