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愣了愣。

  沒有回答他。

  林獻的傷養了沒多久，五皇子不敢再搞事情，到底沒有繼續來刺殺。

  林獻的傷養好之後便回了皇宮，百官忽然開始上書，要求廢五皇子為庶人。皇帝自然是不答應的，只是……五皇子再次向林獻投毒，被扒出來了。

  皇帝還沒來得及表態，皇貴妃的母家貪墨一事便被揭發，足足貪污了大半個國庫，這樣的事情一被揭穿，震驚朝野。

  皇帝大怒，抄了皇貴妃的母家，將皇貴妃貶為才人，更是將五皇子貶為庶人。

  林獻真正穩坐了太子之位。

  這背後，花了多久的時間謀劃，傅挽不得而知。

  但是她也為林獻鬆了一口氣，再也不必被五皇子和皇貴妃威脅。只是林獻越發忙碌起來，皇帝痛失皇貴妃，精神變得有些不正常，朝政便全部落在了林獻頭上。

  只是林獻照舊只要得了空，便會回來找她。

  這時候已經是春天了。

  窗外的迎春花開得很好，簡沛寧長大了一歲，簡家夫婦也開始想著要不要將她嫁給林獻。既然五皇子被除了，那她進宮便不必有顧慮了。

  「寧寧。」林獻是直接來找的她。

  傅挽坐在窗戶內練字，聽到聲音，下意識抬眼看向林獻。

  林獻看到少女朝他看過來，神色溫和下來，從身後拿出幾包零食遞給她。傅挽拆開來，吃了一塊，一邊道：「哥哥今日閒了？」

  林獻沉默片刻，「不閒。」

  傅挽：「？」

  青年垂眼看著她，「念著寧寧，便是不閒，也是要來的。」

  少女坐在桌案前，穿著單薄的春衫。從他的視角看，能看到一點玲瓏的線條，和一點精緻的鎖骨，修長潔白的脖頸。

  林獻伸手，握住少女拿筆的手，帶著她練字。

  傅挽一時間心跳如鼓。

  手裡的筆一歪，一個字便寫廢了。林獻低聲道：「靜心，寫字是急不得的。」

  傅挽心道，他這樣握著，叫她怎麼靜心。

  話雖如此，她還是垂著眼，順著林獻的力道，往下繼續去寫字。只是她心不在焉，沒怎麼在意林獻寫的是什麼句子。

  等寫到最後一筆，林獻在她耳邊低聲道：「寧寧，嫁給我吧。」

  傅挽的心跳猛地又快了起來，耳朵尖兒也開始發燙。她低下頭，看到紙上的字，下意識一愣。

  「思君久矣」。

  他惦記著她很久了，可是始終不敢讓她靠近自己。

  如今他肅清身邊一切障礙，從地獄爬上神台，身邊再也不會有人舉著屠刀，時時刻刻想要傷害他和他喜歡的人。他做了那麼多……只是為了，迎她到他身邊。

  「啊，好……啊。」傅挽有些矜持地道。

  林獻的手一頓。

  傅挽看不見身後林獻的神情。男人面色一愣，喉結微微滾動，隨即眼裡便緩緩浮起一點光來。

  傅挽站起來，轉身仰臉看向林獻。

  她微微踮起腳，雙手搭在了林獻的肩膀上，湊到他面前笑道：「你說得對，我就是喜歡你。」說完，想湊到林獻的下巴上親一口。

  但是林獻先她一步，伸手摟住她的腰，閉眼傾身吻下來。

  窗外春光明媚，風景宜人。

  ……

  簡策也沒想到，林獻這次過來，便和他談論的是和寧寧的婚事。

  如今沒什麼顧慮了，他答應得很爽快。

  傅挽穿著春衫在簡策的書房外等著，不多時林獻出來，兩人一起出門去京都郊外踏青。

  二月時節，杏花開得正好。

  傅挽和林獻一起賞花，時不時說說話。帘子一旦被打開，兩人之間便是不說話，也滿是曖昧的氛。

  傅挽坐在碧紗櫥里吃糕點，時不時給林獻嘴邊塞一塊，一邊吃一邊八卦，「哥哥，聽說皇帝都有三宮六院，這可怎麼辦？」

  「能怎麼辦？」林獻似笑非笑地看她。

  傅挽：「你難道不應該表示自己絕對會罷黜三宮六院？」

  林獻伸手捏了捏小姑娘肉乎乎的臉頰，「寧寧這是……」他低頭，伸手撿起落在少女脖頸上的那一片杏花，指腹拂過少女溫熱細膩的脖頸，「吃醋了。」

  他低笑。

  傅挽被他低頭時的側臉撩得不要不要的，一時之間下意識回答道：「是啊。」

  林獻心頭一動，吻在少女唇角。

  空氣中是香甜的杏花香味，偶爾有柔軟春風吹拂過來，耳邊是細碎的蜜蜂振翅聲。傅挽覺得心跳得快要不行了，下意識想要推開林獻，結果林獻伸手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道：「寧寧，專心點。」

  傅挽一個專心，啃了林獻一口。

  林獻吃痛，卻沒有鬆開她，只是吻得更凶了。

  傅挽覺得自己唇舌都要被啃麻了，對方才緩緩鬆開她，靠著她的額頭低笑，「寧寧真甜。」

  傅挽的腦子裡轟地一聲，像是有什麼爆開來，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臉燙得幾乎可以煮雞蛋，眼睛也暈開一點霧氣，可憐可愛地看著他。

  這個樣子，真是讓人……想要狠狠欺負啊。

  傅挽越看眼前的林獻，就越是覺得眼前的人俊美順眼，心跳就越來越劇烈。

  她遲疑片刻，轉身朝外跑去，打算先緩緩。

  就在這時候，有羽箭破空而來，直朝背對著她的的林獻。傅挽幾乎來不及想，下意識撲了過去，羽箭刺啦刺入身體，疼得傅挽頓時淚如雨下。

  林獻被推了一個踉蹌，轉身便看到少女心口的羽箭。

  「寧寧……」他頓時就慌了。

  林獻抱起地上的傅挽，朝外跑去，但是羽箭接連破空而來，他自己的膝蓋也中了箭，只能拖著一隻傷腿抱著她，滿身是血地朝外跑去。

  傅挽變得很困。

  腦子都快要糊掉了，她隱隱約約想起剛開始時看到的結局：替林獻擋箭而死。

  五皇子被貶為庶人了，皇貴妃的母家被抄了。她以為，林獻再也不會遇到危險，他們在這個世界必定能攜手到老。

  畢竟，剛剛才告白過。

  只是命運和無數次一樣，就是這麼殘酷……這麼，讓人根本猝不及防。

  「哥哥……」傅挽下意識抓住林獻的手，聲音很低，很低，「皇宮的紅梅花，我還沒有看過，你替我去看……年年歲歲的紅梅花，好不好？」

  林獻渾身都是血，聲音慌亂，「我和寧寧一起去看。」

  傅挽閉上眼睛，「哥哥，我擋箭，只是希望你好好活著。」

  哪怕眼下會因為她死掉難過，但是，一定不要……放棄餘生可能會獲得的快樂啊。

  這世上，總是有另外的許多東西，值得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