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清楚,木谷飛鳥并沒有后悔。
她指的是沒有殺掉井上龍馬這件事。
在注射突變因子注射劑的時候,井上龍馬瞬間發現了突變因子試圖影響他的意識,突然出劍將為他注射突變因子的男助手斬殺,然后又好像很痛苦的拿著刀在四周亂砍。
木谷飛鳥驚,上前詢問時,井上龍馬卻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格一樣,用木谷飛鳥特別陌生的眼神看著她。
井上龍馬當時還懇求木谷飛鳥將他殺死,但轉瞬又變臉,嘲弄她,任務木谷飛鳥無法殺死自己。
井上龍馬說得對,木谷飛鳥確實無法下手。
長矛就懸在井上龍馬的頭頂,但就是一丁點都下不去。
木谷飛鳥不是沒有殺過人,之前井上龍馬設計故意誘導那些謀反者主動跳出來,就是全部交給木谷飛鳥解決。
那一個個死狀之慘,正常人看了都要反胃。
如果用現代犯罪的標準,說她是個殺人魔都不為過,如果交給法律制裁,恐怕判決下來明天就要槍斃了。
但是面對井上龍馬,木谷飛鳥無法用跟看其他人的目光去看待。
井上龍馬不僅是她的養父,同時也是改變她一生軌跡的人。
如果沒有井上龍馬,木谷飛鳥恐怕在五年前,就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那條臟兮兮的河里,井上龍馬給了她第二次人生,是她最尊敬的人。
如果井上龍馬是一個宗教,那么木谷飛鳥絕對是深陷其中的狂信徒。
要讓她殺死井上龍馬?還不如讓她自殺還比較容易。
哪怕這是井上龍馬自己的決定,自己對木谷飛鳥下達的命令,木谷飛鳥也從內心無法接受。
力量大到可以舉起一棟大樓的雙手,卻無法下壓長矛,刺穿什么都沒有的空氣,將矛尖刺入井上龍馬的腦袋。
長久的猶豫,讓井上龍馬徹底失去了耐心。
很快,他的意識徹底被占據,沒有理會木谷飛鳥,轉身便走。
木谷飛鳥一個人留在房間里,手里垂著長矛,沉默不語。
她當時已經察覺到了,突變因子給井上龍馬帶來了可能永遠都無法磨滅的精神損傷,這導致井上龍馬的思維變化,對她的態度大變。
不,也不能說有那么明顯的變化,在注射突變因子以后,井上龍馬并沒有傷害她,甚至還跟以前那樣對待著木谷飛鳥,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井上龍馬的變化也很明顯。
他開始積極的給沒有注射突變因子的人推薦突變因子,以至于到了像是傳銷一般的程度,讓人倍感詫異。
還有,作為第一例能力者注射突變因子的例子,井上龍馬證明了突變因子也能對能力者起效,幾乎是以命令的方式,讓京都庇護所內的能力者全都注射突變因子。
至今為止,除了木谷飛鳥以外,只有三名能力者出于謹慎沒有注射突變因子,京都庇護所的能力者實力總體變強了不只一籌。
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京都庇護所內的氣氛開始變化了。
一場場殘酷的儀式,每夜都在進行。
木谷飛鳥目睹了一切,卻無法阻止。
井上龍馬,還有其他注射了突變因子的能力者,每夜都在殘害沒有注射突變因子的普通人,而且通常是一次將所有關聯者全部解決,因此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感覺到異樣,頂多覺得京都庇護所比以前稍微清冷了一點。
畢竟,注射突變因子的人還是大多數,不注射的才是少數。
木谷飛鳥不知道他們這些瘋子進行所謂的儀式和活祭的意義,天魔?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不是注射了突變因子之后,產生的集體幻覺嗎。
但說實話,木谷飛鳥無法確定這一點,因為她親眼見到,井上龍馬舉行活祭儀式的時候,尸體消失在了用鮮血畫成的法陣中間,就像是被傳送到了遙遠到無法觸及的高次元空間。
在尸體消失的短短一瞬,木谷飛鳥感覺到了一股宏大邪惡的氣息,從另一側傳遞過來。
氣息的那方好似還察覺到了木谷飛鳥的窺視,像是視線一樣的東西密密麻麻的投射過來,將木谷飛鳥驚出一身冷汗。
人的目光是可以被感覺到的,就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
而如果將她在氣息那一側感受到的視線用人類的角度來對比的話,就好像是在那一瞬間,她被全世界七十多億人同時注視著一樣。
即便是她,也被這強烈的意識濃度給嚇到臉色發白。
氣息的另一頭,究竟是什么東西,井上龍馬他們究竟在跟什么東西打交道?!
不如說,他們真的能意識到對面的東西究竟是何等詭異的存在........
在那一天之后,木谷飛鳥就不再去理會井上龍馬等人的胡來。
她有心阻止,但是并沒有付出行動。
木谷飛鳥有這個能力,但付出行動就意味著與幾乎整個京都庇護所為敵,以井上龍馬為敵。
比起前者,后者對木谷飛鳥來說傷害更大。
所以,她放棄了思考,放任自流。
如果說袖手旁觀也能算罪惡的話,那些被井上龍馬等人抓住舉行活祭的人的死,木谷飛鳥也有一份責任,是井上龍馬的從犯。
如果有朝一日井上龍馬要被處刑,那么木谷飛鳥也會同行。
她不會逃脫這份責任。
木谷飛鳥的意志以井上龍馬為主,她自己的善惡觀其實無關緊要。
在井上龍馬招募她的那一天開始,井上龍馬的思想就是木谷飛鳥的思想,井上龍馬想做的事,就是木谷飛鳥想做的事。
木谷飛鳥不認為自己是井上龍馬的人偶,頂多只能說,是他最忠誠的鷹犬
井上龍馬拯救了她的人生,那木谷飛鳥也就只能以自己的人生來作為報答了。
在正義和邪惡得天秤前,木谷飛鳥一巴掌將其拍碎,站在了井上龍馬那一邊。
哪怕,現在的井上龍馬已經不再是木谷飛鳥所熟悉的那個井上龍馬。
哪怕,現在的井上龍馬在做一些很恐怖的事情,只要他是井上龍馬這件事沒有改變,那么木谷飛鳥就會堅定的行走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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