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秋菊模樣的人，終于知道為什么人家舅老倌跟小姨妹都發這么大的火。
這狗曰的駝子，太不是個東西了。
劉秋菊，從嫁到青山公社后，幾乎就成了整個公社最漂亮的女人。
剛開始在供銷社上了一陣班，別說逢場天，就是平時不當場，公社都有不少小伙兒有事沒事往供銷社跑，就連一些大姑娘小媳婦兒，同樣也會來。
就是為了看這個據說是鄭駝子用200塊錢買回來的媳婦兒。
無數小伙子，那是憋住了勁干活。
他們也想去買個這么乖的婆娘。
可后來，當場天基本上只有散場后才能看到劉秋菊，冷場天偶爾才能看到。
現在被兩個人扶著出來的劉秋菊，哪里還有青山公社第一俊俏媳婦兒的模樣？
額頭上一道圓形的疤，才剛結痂，周圍還有沒擦干凈的血跡；兩頰上，顴骨高高凸起，一邊臉上淤青，連嘴巴都歪了，脖子上沒有被衣服遮住的區域，都是淤青……
“公安同志，現在有什么說法？既然有王法，在你們眼皮子下，我妹被打成這樣，我倒是要聽聽，你們給什么說法？”劉春來的臉上，變得陰沉。
周圍的人，不斷為造孽的秋菊嘆息，怒罵鄭駝子，現在卻都看向王強。
王強也沒想到事情變成這樣。
回答不好，處理不好，這就是丟整個派出所的人。
“這事情，如果沒有人報案，派出所即使知道也沒法管。”王強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么，你覺得我過分么？”劉春來問王強。
“不過分！”
“打死這狗曰的都活該！”
“嫁出去的女娃子被欺負，就得你這舅老倌出頭……”
王強還沒開口，周圍已經憤怒的趕場百姓，紛紛叫囂起來。
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是看熱鬧。
農村里，大家窮，好多人連對象都說不到，這狗曰的駝子！
“都安靜，這事情派出所會處理。春來同志，要不，咱們到派出所去說？”王強看著劉春來，心中不由罵死了那些說劉秋菊這舅老倌是個窩囊廢的人。
一個窩囊廢，會這樣？
“就在這里說。首先，我三妹跟他肯定沒法過了。這婚，必須離！”劉春來當著眾人說道。
“憑什么！秋菊自己都沒有說離婚！劉春來，你是舅老倌沒錯，現在可不是偽政府，不是包辦婚姻……”鄭顯東急了。
從兜里掏出剛才劉九娃遞給他的150，就想還給劉春來。
“別動，不然老子又要打你的狗曰的。”劉九娃的聲音不高，卻讓鄭顯東不敢再動。
“秋菊，你怎么說？”
哪怕劉春來的記憶中知道，老三性子在他們家是最弱的，爹媽老漢兒怎么說，她就怎么做；劉春來給怎么說，她就怎么做；甚至劉夏青跟劉雪，也能坐她的主。
“哥，離婚要10塊錢，還有當初結婚他們給的150，咱們家……”劉秋菊諾諾地說到。
剛結婚，挨打，她回娘家，一是為了想娘家給她做主，二就是想要娘家還錢，她離婚。
如何離婚她知道。
國家為了讓人不輕易離婚，領結婚證時，免費，民政全程笑臉服務，工本費都不要一分錢。
離婚，不僅民政的工作人員態度惡劣，還有一個大多數人都無法承受的——離婚要交20塊錢！
20塊錢看起來不多。
雞蛋7分左右，這得300個雞蛋；糧食9分左右，這得200多斤糧食……
農村本來就沒有多少出錢的地方。
于是，很多經過媒人說媒，結婚后發現不合適，即使兩口子天天打架，日子過不下去，沒錢離婚。
家里都窮，也沒多的房子給兩口子分居，女房回娘家，兄弟姐妹多，加上窮，頭都抬不起來。
兩口子雖然打架，可打完了，還是天天得睡一張床。
這么一來二去，就有了孩子……
有了孩子，打架就少了……
然后，就這么一輩子過去了……
劉春來的心，再次一緊。
這妹子……
“放心，哥現在窮得就剩錢了。”劉春來扭頭，對一臉擔憂的三妹說道。
“三姐，劉春來當了劉家旗手，現在可厲害了，比咱爹都還厲害呢。”劉雪流著淚，對三姐說道。
她小，不懂事。
可這段時間，倒是反省了自己。
三姐嫁人的150，她交學費的，不也是這錢？
整個家，最對不起的，就是三姐了。
“哥，有錢賠他的醫藥費嗎？”劉秋菊問劉春來。
“不打死，就是打成植物人，請人服侍，讓他在床上躺一輩子都不是事兒。”劉春來知道妹子想要干什么了。
周圍的人同樣也知道。
“你要干什么？不準動手了！”王強跟另外一名公安急了。
出了人命可不行。
劉九娃突然一個趔趄，沒站穩，剛好撞到王強身上。
“哎喲，哪個狗曰的推我？”
一邊倒，還一邊說。
王強氣急，劉九娃身后根本就沒人，可他不能說啥，只能配合著直往后退，把身后的同事也給撞得直退……
旁邊圍觀的人，直接把王強留出的空隙圍了起來。
劉秋菊推開扶著她的賀黎霜跟劉雪，咬著牙，忍受著身體上的疼痛，一步一步向著躺在地上，滿臉驚恐看著她的鄭雄。
“你不要動手，哥來。”
劉春來攔住了劉秋菊。
“哥，你記得，我讀一年級被同學欺負的時候說的話么？你說，讓我只管讀書，其他的事情都由你來……媽沒打我這么狠……”
劉秋菊搖頭。
人群外，不知道是誰丟了一塊磚頭進來。
劉九娃按住了鄭雄的一條胳膊。
劉雪上前，踩著了他的另外一條胳膊。
劉秋菊撿起磚頭，用力舉起，狠狠地砸在鄭雄的小臂上。
“嘭~”
“咔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啊~”慘叫聲傳出老遠，王強這會兒在人群后，還沒爬起來呢。
他同事正要爬起來，被他拉住了，示意周圍的人群。
同事一看，瞬間明白意思，也倒下了，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嘭~”
“咔嚓~”又一聲。
“啊~劉秋菊，你個死婆娘……”
“啪……”
“行了。”劉春來也沒想到，老三狠起來，這么可怕。
這就是有人撐腰的老三。
“行啥？他不是用腳踹三姐么？”劉雪不樂意了，直接用手抓著鄭雄的不停亂動的一條腿，用自己的腿跪在她膝蓋上，然后用力一扳……
“咔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