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起床后，照例打了一趟拳。
出奇的。
今天一趟八極小架打下來，感覺和以前截然不同。
每一次的揮拳，林放都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體內流淌。
和以前的若有若無不同。
這一次清晰了許多。
等到一趟拳全部打下來，林放閉上眼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他有一種特殊的的感覺。
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已經被打通。
他的身體就像是個大篩子似的，風都似乎可以透體而過。
當然不是真的風都可以穿透他的身體。
而是林放體內的氣，和體外的氣在交流。
他隱隱感覺，這種狀態應該和他徹底放下心頭的大石頭有關系。
整個人都像是被從內而外洗滌過一番似的。
尤其是他的內心，許多堆積在底部的沉渣被一掃而空。
靈臺更是有種極為通透的舒暢。
反哺到身體，便是導致了林放一趟拳打下來，進入一種類似頓悟的狀態。
片刻后，內外氣的交流在林放的頭頂匯聚成一團白霧在蒸騰。
一直到林放睜開眼，這種特殊狀態才結束。
“舒服！”林放抖動了一下身體，簡單的清洗了一下，又開始做今天的豆花。
齊瑞珠從房間里出來，看到林放，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下意識的要轉身回房。
“瑞珠，過來幫忙。”
“……”
“愣著干嘛，沒聽到啊？”
“來了……”
齊瑞珠答應一聲，一臉懵逼的走到林放面前。
“昨天豆子是你泡的吧？水少了，泡的不是很脹，下次記得多弄點水。你來加豆子！”
“知道了，東家……”
齊瑞珠悶聲答應著，不自覺的偷看林放，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這一看，還真被她給看出了點問題。
今天的林放，有些不太一樣。
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的，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
人也特別的精神，看起來比以前更帥了。
好喜歡！
東家……
“你靠這么近干嘛？想什么呢？豆子都被你弄撒了！”林放微微皺眉，“沒睡醒是吧？你先去洗把臉，等下再過來！”
“那……那東家我去洗把臉……”
齊瑞珠幾乎是用逃的，趕緊離林放遠一點。
剛剛那個瞬間，她不知怎么了，不自覺的就靠向林放，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要不是林放及時打斷，弄不好她都要親上去了。
“你不是要洗臉嗎？你回房間干嘛？”林放眼睜睜的看著齊瑞珠跑回自己的房間，還把門給關上，“莫名其妙！”
林放搖著頭，只能自己一個人繼續磨豆漿。
以前林放做這些，不過是單純的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越普通，越平凡越好。
不是遇到太過看不慣的事，林放都假裝沒看到。
免得被虛空指戰室給看出太多東西。
如今知道自己身處真實世界，一些林放想不通的東西，也都有了答案。
現在再做這些事，林放找到了別樣的樂趣。
等齊瑞珠收拾好出來，林放已經把早餐和給老船工們準備的食物都已經做好。
今日份的早餐，林放準備的是菜角子。
其實就是死面做的，放大版的餃子。
一般一個就有巴掌大小，兩個就是一頓飯。
菜角子可以蒸，可以烙，也可以炸。
不同的做法，做出來的菜角子口感也不一樣。
蒸出來的菜角子口感介于包子和餃子之間，口感比較獨特。
餡料的選擇也多種多樣，林放今天做的是芽菜粉絲和爛肉豇豆的。
剛好芽菜已經腌制的差不多，取一些出來做菜角子。
喝的林放做了疙瘩湯，里面放了一些青菜，打了幾個雞蛋進去。
這些比較家常的早餐做起來都很簡單。
但是經過林放的烹飪調味，吃起來卻美味又可口。
大毛小黑兩兄弟又是掐著飯點趕到了店里。
也是難為了他們。
他們兩個沒在林放這邊做工的時候，可沒那么勤快。
一覺睡到大中午的都是常態。
要是中午弄不到吃的，那就回來接著再睡，等睡到晚上再說。
到了晚上，混點吃喝就容易多了。
隨便去哪個舞廳或是勾欄門口一蹲，說上幾句好話，就算是混不到賞錢，也能吃口剩飯。
自從吃了林放親手做的美味，大毛小黑兩個就再也沒有睡過懶覺。
哪怕是頭天喝多了，第二天早上都會自然驚醒，生怕錯過一頓。
尤其是昨天中午，兩兄弟花了三塊大洋下了次館子硬是沒吃下幾口，他們徹底悟了。
凡是林放做的，哪一頓都不能漏掉！
“東家，今天吃啥呀？”大毛一進門，就開始咽口水，眼睛四下里掃量哪兒有吃的。
“你餓死鬼投胎啊！”齊瑞珠沒好氣的頂了大毛一句，“昨晚上你吃了那么多火鍋，消化了嗎你？這就餓了？”
“瑞珠姐您是不知道！”大毛尷尬的笑了笑，不自覺的揉了揉肚子，“火鍋好吃是好吃，可我不是貪嘴吃了紅鍋嗎，下半夜那什么……反正肚子空了！”
“噫！”齊瑞珠嫌棄的白了大毛一眼，“趕緊滾去后院洗洗，我說你身上怎么這么味兒呢！”
“不能啊……”大毛聞了聞自己，“我和小黑昨天回去就去了南煙巷……呃，我去洗，馬上洗！”
大毛一提南煙巷，發現齊瑞珠的臉色變的很難看，趕緊往后院跑。
百樂門、大都會、仙樂斯那是第一檔的銷金窟。
里面的姐兒名義上是舞女，穿梭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中間，個頂個的都是一流的交際花。
擱在后世，那都是魚塘里養魚無數的海王。
接下來就是百花閣、知花樓之類，比較傳統的青樓。
知花樓在這里面，都是小字輩，頭牌、金牌、紅牌無論是知名度，還是色、藝、噱頭，都距離別人差上一截。
再后面，就是南煙巷。
南煙巷里面，一條街里面，又分成兩檔。
路西的獨門獨戶，一棟樓里住著三兩個姑娘。
路東的就是一間房，半掩著門，里面就一個女人，連衣服都穿的極為襤褸。
大毛帶著小黑夜宿南煙巷，齊瑞珠會給他們好臉色才怪！
她生怕這兩個家伙把林放給帶壞了。
只是她卻忘了，林放立足十里洋場的第一站，就是知花樓。
他在里面呆了幾天，花姐都開除那么好的條件都沒能拿下他。
如今時過境遷，林放又怎么可能去什么南煙巷。
就算要去，也得去百……
“都來吃飯吧。”林放拍了拍手，招呼眾人過來，“今天的主食是菜角子，我做了兩種，芽菜粉絲餡兒的做的比較多，在簸籮里裝著。爛肉豇豆的做的比較少，在簸箕里裝著。湯是蛋花疙瘩湯。好了，開飯吧！”
林放一聲招呼，大毛小黑兩個以極快的速度坐下。
他們兩個都很知趣，沒有坐在林放身邊，那個位置，默認是齊瑞珠的位置。
只是今天齊瑞珠有點害羞，默默的坐在了林放的側面，倒是挨著大毛小黑兩個比較近。
感覺上，倒像是林放坐在一頭，他們三個坐在了另一頭。
林放察覺到了齊瑞珠的細微心態變化，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拿了一個菜角子，就往嘴里塞。
粉絲軟糯晶瑩，一口下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十幾根粉絲被牙齒咬斷，又在芽菜增添的口感輔助下，被微酸的汁液浸透，轉變成可口的美味。
這種菜角子主料就是粉絲，所以粉絲一定要多，還一定要泡透，這樣蒸出來的菜角子吃起來才會特別的爽口，不會突然吃出一個硬疙瘩。
芽菜、酸菜之類的腌菜也是一定要添加的，單純的粉絲餡兒會因為過于軟糯缺少嚼頭，加上一點有嚼頭的芽菜、酸菜，還增加了微酸的風味兒，這菜角子才會好吃不膩，越吃越想吃。
大毛、小黑兩個一聽說開飯，幾乎同時伸手往簸箕里塞。
有肉餡兒的，誰吃菜的呀！
他們兩個一人拿了兩個爛肉豇豆餡兒的菜角子，狠狠一口，就咬了上去。
爛肉豇豆里的爛肉，就是碎肉粒。
如果是包餃子，林放會把肉剁的更碎，剁成肉糜。
既然是吃菜角子，餡料就可以做的粗放一點，要的就是肉粒。
尤其是增加了泡豇豆，更是需要肉粒才能完美的釋放泡豇豆的風味。
大毛把菜角子塞進嘴里，稍微一咬，就聽到了“咯嘣”一聲脆響。
“咦？這聲音……你們聽到了沒有？”大毛自己覺得聲音很大，其實就只有他自己聽到，看到身旁的齊瑞珠和小黑都一臉茫然，他趕緊又咬了幾下，“就這聲音！咯嘣！咯嘣的！很脆！”
齊瑞珠、小黑齊齊搖頭。
“算了，你們自己吃就知道了！”大毛無奈，又不能拉著齊瑞珠做示范，只能奪過小黑手里的菜角子，塞進他嘴里，“咬！聽！”
“俺毛……”
“少廢話！”
“咯嘣！”小黑一臉委屈，卻迫于大毛的淫威，只能用力咬了一口，要不是怕挨打，他剛剛指定要咬在大毛的手指上。
“怎么樣？聽到了沒有？”
“好像……好像聽到了哎……我再咬一口試試！”
小黑又咬了一口，這下子，聲音更加清晰，也更清脆。
泡豇豆被牙齒咬破，很自然的會發出一聲聲脆響。
豇豆破開，牙齒很容易就會刮到肉粒，碎開的豇豆和肉粒混合在一起，很自然的就形成了略咸的特殊風味。
這時候，菜角子的面皮混了進來，輕易的就沖淡了這些咸味，讓口腔里的諸般滋味得到調和。
“好吃！好好吃啊！”小黑兩眼發亮，他才不關心什么咯嘣咯嘣脆不脆，他只關心好不好吃，只要好吃的，他就喜歡。
小黑果斷加速，幾口一個，快速把自己手里的兩個爛肉豇豆餡的菜角子吃完，趕緊又拿。
“你餓死鬼投胎啊！我問你脆不脆！”大毛抬手就想給小黑一下，被林放看了一眼，他趕緊放下，訕訕的自己也咬了一口，“我就是問問脆不脆……”
很快，大毛就沒心思關心豇豆菜角子脆不脆了，他感覺自己要是再吃慢一點，可能那些菜角子都要被小黑給消滅掉。
因為著急，吃的太快，還要跟小黑搶爛肉豇豆菜角子，大毛一不留神就被噎了一下，不住的打嗝，這下子，他搶食的速度就又慢了一些。
“急什么，不夠吃再包！”林放看的好笑，“喝點疙瘩湯送送！”
“好的東家……嗝……”大毛干笑了兩聲，趕緊捧著碗喝疙瘩湯。
疙瘩湯就是白面用少量的水攪拌出來的小疙瘩，在水開之后倒進去煮出來的面食。
加上點青菜和雞蛋花，會讓疙瘩湯更美味。
大毛順著碗邊兒吸了兩口，頓時就感覺舒坦了不少。
微燙的疙瘩湯，混著清爽的菜葉，鮮香的蛋花，又有著蔥香，鮮咸可口，順喉而下，整個人都為之精神一震。
因為吃的太快噎到腸胃都打結的大毛，感覺這兩口湯喝下去，好像打結的地方都散開了似的，特別的舒服。
“好喝！”大毛又是喝了兩口下去，這才又咬了一口菜角子，“咦……東家，這樣搭配著，好像更好吃了哎！”
“好吃就多吃點兒，不夠再包。”林放放下碗，“院子里有的是材料，餓不著你們。”
“嘿嘿，知道了，東家！”大毛有些不好意思，不再跟小黑去搶爛肉豇豆菜角子，轉手拿了一個芽菜粉絲菜角子塞進嘴里。
豇豆提供的口感是微酸爽脆。
芽菜提供的口感也有一點點脆，只有一點點，更多的卻是韌勁和酸爽。
粉絲一咬就斷，芽菜卻需要稍微多一點點的力道。
就是因為多了這一點點，芽菜和粉絲的組合就變的讓人印象深刻了起來。
粉絲本來就容易入味，哪怕是炒了吃也味道極好。
吃過了豇豆菜角子，再吃芽菜粉絲菜角子，大毛忽然發現，自己剛剛的爭搶，特別可笑。
“東家，這個粉絲菜角子，怎么可以這么好吃？”
“嗤……”齊瑞珠逮著機會損了大毛一句，“你也不看看是誰做的？東家做的東西，又有什么不好吃？能閉嘴嗎你？一大早的，逼逼個沒完！”
大毛看了齊瑞珠一眼，果斷低頭吃飯。
惹不起！惹不起！
林放做的兩種味道的菜角子和疙瘩湯都很好吃。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齊瑞珠的心思，始終沒辦法放在這可口的美食上面。
擱在以前，不管有什么心事，她都會先把肚子給填飽。
可今天，她就是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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