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1章放下包袱
伊萊莫斯，大雪一停，這座城市就遭受到了有史以來最猛烈的進攻，史森明等人率部強攻東城，由於缺少攻城器械，晉北軍士兵只能用砍伐的松木來撞成，許多撞城木上還枝丫整齊。伊萊莫斯作為維爾斯坦大本營，維切爾家族幾代人經營的地方，城池厚度是其他地方遠遠不能相比的。
所以，晉北軍強攻半天，傷亡慘重。付出兩千多人犧牲後，尚可喜等人選擇了暫時撤退。伊萊莫斯並不算什麼城高牆厚，奈何攻城器械太少，雲梯根本沒幾把，主要進攻方式還是靠撞城木，可是沒有士兵攀爬配合，城頭的南斯拉夫人就沒有顧忌，這可真是惱人。
這點事尚可喜不想麻煩鐵默和王左掛的，幾個人琢磨了一下，開始命令人把所有新建的投石機拉到城下，滾了一堆大雪球往城上砸。一時間守城的南斯拉夫人，還真被大雪球砸的暈暈乎乎的。
伊萊莫斯城牆不比圖拉城，由於南斯拉夫人很少經歷那種慘烈的攻城戰，所以城牆修建的很窄，士兵們站在城頭交戰已經有些施展不開，突然間砸下來這麼多大雪球，當即有些扛不住了。一個個雪球落下來，砸死砸傷人不說，還存積在城牆上，擠占著可憐的空間，雪球散開化成紛飛的雪，漫過腳背，漫過膝蓋，直到漫過腰間，如此後的雪，還怎麼打仗？城頭上南斯拉夫人的額反抗越來越微弱，晉北軍士兵歡呼著重新對城門發起撞擊。
一聲聲巨響，伴隨著城頭晃動，砰轟隆隆，厚重的城門終於撐不住一次次猛烈撞擊，痛苦的倒在地上，十幾個堵在城門後的南斯拉夫人也被砸傷好幾個。城門破了，史森明難掩心頭興奮之情，親自領著一幫子人沖了進去。
晉北軍士兵沖入伊萊莫斯街道上，由於城頭激戰，許多南斯拉夫百姓關緊了房門，街頭上空蕩蕩的，倒省去了許多麻煩。加斯巴爾再也無法守在城堡中，帶著殘餘的人走上街頭，他想號召城內的百姓一起拱衛維爾斯坦最重要的地方。可是沒人響應他，東方人的進攻勢如猛虎，許多擋在路上的百姓被直接殺掉，誰能不怕呢？
在城堡前，加斯巴爾率領千餘名殘兵邊打邊撤，尚可喜等人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們放棄了清剿城頭殘兵，直接調兵入城，集中兵力進攻城堡四周，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倒下，加斯巴爾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反抗，都是那麼的無力，東方人的腳步依舊一步步的靠近，沉穩而有力。嗚嗚嗚號角聲再次響起，在城堡西面街頭出現一支騎兵，他們全身銀甲，手握閃耀的騎兵刀，隨著這支騎兵的出現，伊萊莫斯最後的抵抗也變得絕望，加斯巴爾怒吼一聲，從地上撿起一把闊劍，揮舞著雙臂撲了上去，「殺了你們殺」
寒芒掠過，一具無頭屍體慢慢倒下，蒼涼而孤寂。切諾力人一直跟隨著晉北軍一起行動，他們親眼見證了伊萊莫斯是如何丟掉的，不得不慶幸，歸順東方人是多么正確的選擇，如果當時選了反抗，恐怕下場比維爾斯坦還要慘。
隨著伊萊莫斯的陷落，維爾斯坦貴族們投降的投降，逃亡的逃亡，近三十年來克里米亞最強大的公國就這樣煙消雲散，即使維切爾歸來，重新奪取維爾斯坦，這個公國也不可能像往常一樣獨霸克里米亞了。科爾威亞丘陵上的夫勒克斯莊園同樣是維切爾的地方，可那片地方經營時間太短，維切爾連完全掌控都算不上，又何來根基之說？
維爾斯坦被打垮，也預示著克里米亞東部七個公國靠北面的三大公國已經徹底失去抵抗力，晉北軍將成為這片土地的新主人。維爾斯坦、切諾力、科羅拉斯多三大公國陷落，南部幾個小公國也失去了反抗的資本。三天後，鐵默開始將臨時行營轉到切諾力公國，以便更好地控制三國土地。幾
日來發生的事情，已經在克里米亞引起了一連串的地震，對於南斯拉夫貴族來說，東方人是無比陌生的，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看到真正的東方人，誰也沒想到東方人真的打過來了，還一口氣突破萬勒斯叢林，掌控了東北部三大公國，就連最為強大的奧斯也被吞了進去。在巨大的威脅面前，西部克里米亞公國少有的團結了起來。
話說另一邊，走出北部荒原的聯軍士兵們費勁千辛萬苦終於看到了人煙，因迪加城堡的炊煙有些模糊，可落在那些聯軍士兵心中是如此的熟悉。他們摘去帽子，瘋狂的慶祝起來，兩個南斯拉夫人抱在一起，笑著笑著就滿臉淚花，看到熟悉的因迪加城堡，他們知道終於回到故鄉了，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維切爾控制著自己的笑容，只是顫抖的肩頭，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他維切爾終於回來了，從今天開始，克里米亞依舊要在他維切爾手中。
隔著因迪加城堡不遠，人群開始歡呼，大家攙扶著載歌載舞，可越是靠近因迪加城堡，維切爾越覺得古怪。多日療養，阿茲克終於可以獨自行走了，看著不遠處的因迪加城堡，不無諷刺的笑了笑，「大公爵閣下，你好像並不怎麼受歡迎啊。」
「哼，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
維切爾懶得跟阿茲克鬥嘴，反正車臣人的輜重掌握在南斯拉夫人手中，阿茲克也就嘴上發發牢騷。越過林子，終於看到了幾個農婦，這些飽經滄桑的農婦，穿著傳統的南斯拉夫衣著，有些髒亂，也有些憔悴，看到不遠處的大批兵馬，他們竟然沒有迎過來，而是反應有些淡淡的。這可就怪了，正常情況下，幾個農婦看到突然出現的兵馬，要麼迎接，要麼也該逃跑躲避的，這幾個農婦如此平淡，難道她們太鎮定了？
維切爾示意親兵將那幾個農婦找來，離近了，可以清楚地看到農婦們臉上的表情，她們臉上看不到高興亦或者恐懼，多的是厭惡，「你們是什麼人，不是因迪加公爵的臣民麼？」
「哼，是有如何，你們呢，也是從伊萊莫斯逃過來的人吧，告訴你們，因迪加已經被你們搶光了，就算殺了我們也拿不到什麼東西的」一個婦女張開嘴，滿是不爽，抖抖手裡的籃子。維切爾這才留意到籃子裡竟然是一些野菜根還有果子，只有在饑荒的時候，南斯拉夫人才會吃這些東西的。維切爾沒有怪婦女們的不恭敬，他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伊萊莫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伊萊莫斯除了變故？
奧卡洛夫同樣關心伊萊莫斯的事情，翻身下馬，握緊馬鞭朝著那個大發牢騷的婦女抽了一鞭，「無知蠢婦，知道眼前站著的是誰麼？他可是克里米亞大公爵，受格列高列十四世恩賜洗禮的維切爾大公。現在，告訴我們，伊萊莫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奧卡洛夫再三威脅之下，幾個農婦只能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詳細敘述一遍。在聯軍撤離鳳凰城後不久，東方人就果斷的發起了西征，東方人做出這種選擇，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冬天裡進攻克里米亞，確實有些硬著頭皮上的意思，可情況有些特殊，此時的克里米亞兵力太空虛，整個克赤米亞河流域只有車臣騎兵在游弋，就這樣東方人雖有阻礙，卻毫無意外的挺進到了萬勒斯叢林。
接下來就是各公國派人馳援萬勒斯叢林，緊接著東方人不知是如何突破叢林防線，殺到了科羅拉斯多公國，隨後就是車臣騎兵逃竄。東方人幾乎毫髮無傷的拿下了東北部三大公國，維爾斯坦也未能倖免。
伊萊莫斯之戰後，許多維爾斯坦貴族開始向西逃亡，大多數人經過因迪加地界的時候，將這裡的百姓搶劫一空，被好幾撥人連續颳了一遍，現在因迪加成了克里米亞最窮困的地方，就連因迪加公爵沙拉維也吃起了黑餅。以前因迪加人對維爾斯坦還算友好，至於現在，恨不得維爾斯坦人立刻去死了。
維切爾呆呆的坐在馬背上，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的，東方人竟然打過來了，伊萊莫斯和維爾斯坦也沒了，自己千辛萬苦領著人逃回克里米亞，迎接他的卻是這個結果。自己放棄鳳凰城，潛力大逃亡，又有多少意義呢，僅僅為了多活一陣子？奧斯縱橫克里米亞幾十年，公國兵馬殺人無數，可見維切爾不是什麼仁慈的人，但是這次，他揮揮手示意奧卡洛夫放了那幾個因迪加農婦，「命令所有人，從西面繞過去，不要打擾了因迪加了。」
因迪加現在一貧如洗，連公爵沙拉維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再去因迪加城堡，又有什麼意義呢，陪著他們一起挨餓？南斯拉夫士兵眼中透出迷茫，有的人抱著頭坐在地上痛哭起來，費勁千辛萬苦，興奮地回來了，卻聽到家園被占的消息。
賴以生存的地方沒有了，他們繼續戰鬥下去的意義又在哪裡，尤其是那些科羅拉斯多人以及切諾力人，他們看向維切爾的目光里充滿了懷疑，跟隨大公爵一路走下去，真的是對的麼，若果是對的，為什麼總是迎來失敗，連家園也被東方人奪走。
阿茲克抿著嘴叫，帶著些若有若無的笑容，不用他找麻煩，現在麻煩已經找到維切爾了。這個狡猾的後輩，也有如此吃癟的時候。現在阿茲克已經沒有了繼續打下去的念頭，更堅定了抽離克里米亞戰場的想法，克里米亞變得支離破碎，奧斯曼可沒必要陪著克里米亞遭受大難。
為了躲避東方人的進攻，無奈之下，只能放棄直接南下，轉而向西行進。因迪加距離伊萊莫斯太近了，萬一東方人打過來，可就真是欲哭無淚了。維切爾領著殘軍轉道摩爾曼斯克，再行向南，經過四天輾轉，方才回到克里米亞最富饒的科爾威亞丘陵，冬天裡的夫勒克斯莊園依舊保留著幾分綠意，與殘軍的疲憊絕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次長途跋涉下來，維切爾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沒有旺盛的鬥志，從因迪加到科爾威亞丘陵，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南斯拉夫人選擇了逃跑。尤其是那些切諾力人，他們知道老公爵季米來主動投靠東方人後，就知道自己沒了生命危險，所以成批的逃走，一開始奧卡洛夫還率領督戰隊管上一管，慢慢的也沒這個心情了。
維切爾說的很對，不管是誰，都沒有權利阻擋這些南斯拉夫人回到家鄉，殺了他們麼？呵呵，本來聯軍士氣就低落，士兵不滿情緒頗多，再殺人，那恐怕會讓更多的人反感，到手兵變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維切爾只有一個想法，回到科爾威亞丘陵，重新集結兵力，鼓舞士氣，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在回來的路上，阿茲克也跑了，這個立陶宛老狐狸再次展現了自己的聰明之處，他讓大部分車臣士兵跟著南斯拉夫人去摩爾曼斯克，可在摩爾曼斯克停留的時候，阿茲克偽裝成一名普通的南斯拉夫士兵，逃離了監視。
沒有了阿茲克這個人質，那三萬左右的車臣士兵沒有了威脅，離開摩爾曼斯克沒多久，便一起向西南方向走去，波羅迪亞灣附近，奧卡洛夫和杜德羅斯克的騎兵早已經等候多時。維切爾只能忍氣吞聲，他深知跟車臣人衝突起來，對克里米亞的打擊有多大。
短短几個月時間裡，維切爾從風光無限，變成了克里米亞最可憐的男人。不管時空如何變幻，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一直如此，大家看中的是利益，談感情就像講笑話。奧卡洛夫不像維切爾那般能忍，阿茲克逃到騎兵懷抱中，車臣人也開始毫無顧忌的抽身，他氣得暴跳如雷，領著馬蹄騎兵團撲向了波羅迪亞灣。如今的波羅迪亞灣就像一片幽靜的內陸湖，養育著周遭為數不多的農田，在河灣東部，杜德羅斯克率黑石騎兵擋住了奧卡洛夫的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