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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挽明從薩爾滸開始 - 第五十七章 熊廷弼來了(6000字大章)字體大小: A+
     

      “明軍敗了!明軍敗了!大家快逃命啊!”

      開原城東大街上,幾個商人模樣的漢人邊跑邊喊。

      其中一個身材矮壯的商人,唯恐自己聲音還不夠大,不知從哪里找了個紙糊喇叭,對著潰兵亂民大聲叫道:

      “開原老少爺們!劉招孫死了!賀世賢死了!楊鎬死了!明軍都死光了!韃子進城了,快跑啊!”

      他的喊聲引來潰兵響應,青皮游手跟在后面起哄。

      他們很快便裹挾上百人,亂糟糟的向西門跑去,青皮游手們趁機沖進街邊店鋪搶劫。

      東門甕城,響徹城頭的弗朗機炮聲戛然而止,宣告后金炮手開始撤退。

      劉招孫揉揉快被震聾的耳朵,感覺世界還在嗡嗡嗡嗡。

      “狗韃子,想把老子震聾啊,炮子不要錢啊!”

      參將大人朝東邊啐了口唾沫,拍拍身上的灰塵,對著明盔上映出那張英俊的臉看了一會兒。

      剛才炮子打在青石板街面上,石屑紛飛,還好自己沒破相。

      確定沒有危險后,參將大人率領鴛鴦陣繼續前進。

      走了幾步,迎面奔來幾個延綏鎮戰兵,為首的把總身材魁梧,手中拿著一桿步槊,他遠遠看到劉招孫,便驚叫道:

      “劉參將,你不是死了嗎?”

      這些延遂鎮客兵,本是杜松麾下,薩爾滸戰敗后,很多人逃到了遼陽,后來追隨劉招孫來到開原,被分派到了各個城門。

      劉招孫聽到這話,便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擾亂軍心,于是指著那把總鼻子罵道: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活的好好的,誰說老子死了!魏超,你睜大牛眼看看,看看老子死了沒有!”

      周圍戰兵一陣哄笑,那個叫魏超的延遂鎮把總臉色發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正在尷尬之際,忽然抬頭望見對面十字街路口閃過幾個人影。

      剛才對他大喊“劉招孫死了”的商人,此刻正抱著柴火走進十字街旁邊一家干貨店鋪,他身后跟著幾個粗壯低矮的百姓。

      街口還有幾個打行模樣的人在把守,鬼鬼祟祟朝這邊張望。

      周圍聲音嘈雜,加上鴛鴦陣比較隱蔽,所以這些人沒注意到這支側后方的明軍。

      魏超指著那幾人,對參將大人道:

      “大人,就是他們!在城中到處喊大人死了,還說經略大人也死了····”

      “哈哈哈,定是奴賊奸細,自己送上門來!太好了!”

      劉招孫抬頭朝那邊望去,目光剛好和一個放風的奸細對視,對面那人看見密密麻麻的明軍,嚇得連忙轉身逃走。

      街邊屋頂冒起了黑煙,接著從那邊傳來明軍敗了的叫喊。

      劉招孫望著紛亂的開原城,忽然冷笑道:

      “本官初到開原,便在全城搜捕奸細,殺了幾百人,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看來奴酋在遼東聲望很高嘛!裴大虎!”

      一臉橫肉的裴大虎雙手抱拳,心下卻是忐忑不安,建奴細作太多,他率家丁殺了好幾批,沒想到還這么猖獗。

      他擔心責罰,臉上的橫肉不自覺跳動,不敢開口說話。

      卻聽劉招孫大聲道:“帶幾個人過去抓人,留兩個活口!待本官細細審問,其余人都殺了!把人頭掛在街上!寫上建奴細作字樣!”

      “是!大人!”

      裴大虎帶上麾下十幾個家丁,獰笑著朝那邊走去。

      劉招孫心里暗道,開原城內,細作太多,努爾哈赤在遼東經營多年,必須要徹底清洗一遍才行。

      解決了細作,他帶領鴛鴦陣繼續往東,走了幾十步,便看見遠處匆忙撤退的白甲兵。

      弓手用重箭朝白甲兵射去,對方竟不還擊,匆匆丟下幾具同伴尸體,加速朝東門撤去。

      “韃子這是要撤兵了?”

      劉招孫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不過很快又被他否定掉。

      黃臺吉統率的正白旗實力強盛,兵力遠超自己,不可能只打一下就拔腿逃走。

      剛才一番巷戰,明軍三千戰兵傷亡五百多人,正白旗傷亡約有五六百人,對正白旗來說這只是皮外傷。

      在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很難想象黃臺吉會這樣不顧一切的撤兵。

      “莫非,真的是熊廷弼來了?”

      劉招孫忽然想起魏忠賢臨走時說,援軍正在路上,掐指算來,熊大人這個點趕來,也不算遲到哈。

      這位熊大人辦事,劉招孫還是放心的。

      讓此人做遼東經略,千里趕來平遼,要比楊鎬圓嘟嘟之流靠譜多了。

      相比歷史上開原鐵嶺淪陷,熊經略此時面臨的形勢,已經算是好的太多了。

      只是,這位雷厲風行的熊大人會怎樣看待劉招孫呢?

      熊大人會不會將他看成是嗜血武夫,祭出尚方寶劍,將這軍頭斬了祭旗?

      也不是不可能嘛!

      劉招孫下意識摸了摸腦袋,確定它還在自己脖子上,轉身大聲對戰兵道:

      “不要停歇,繼續往東,咬住白甲兵!”

      鴛鴦陣繼續往東前進,追擊那些零星潰逃的白甲兵,很快抵達開原東門。

      站在東門街口,劉招孫已能能清晰看見,剛才攻擊己方的那些正白旗巴牙喇,正在有序往護城河東岸撤退,后金炮手忙著指揮包衣將拆卸下來的弗朗機炮運到對岸。

      對岸,黑壓壓的正白旗甲兵,已經列陣完畢,做好了迎戰明軍的準備。

      劉招孫皺緊眉頭,他懷疑這是黃臺吉設下的詭計,引誘自己出城追擊,然后四面合圍。

      “大人,要不要過河追擊?多殺正白旗一些人馬,給賀總兵報仇!”

      年輕氣盛的李昱辰走到參將大人身前,揮手指向正在撤退的巴牙喇,眼中露出深刻的恨意。

      這位年輕的遼鎮夜不收,平日便對賀總兵頗為敬重,而賀總兵就是被眼前這支巴牙喇殺死。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李昱辰滿腔怒火,恨不能立即沖過去報仇。

      劉招孫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淡淡道:

      “不必了,奴賊已有準備,現在沖過去討不到便宜的,”

      劉招孫心里很清楚,他麾下這支倉促建成的戰兵還存在很多問題。

      在城市巷戰中,他們可以結成鴛鴦陣對抗小規模的敵兵,在野外堂堂陣戰,這點人馬還不是五六千正白旗重步兵的對手。

      正白旗退而不亂,若是現在率兵沖出去,只會給黃臺吉送軍功,讓這位貝勒爺更早謀得后金大權。

      劉招孫左思右想的時候,一名家丁從南邊飛馬來報,對著東門喊叫。

      “大人!西、南兩門的韃子退了!韃子退了!”

      周圍戰兵聞言,頓時歡呼起來,陣地上想起一片萬勝之聲。

      “不會吧?西南兩門不是快要攻進去了嗎?”

      劉招孫心里暗暗思忖,此時正白旗人馬已全部退回東岸,他在一隊戰兵護衛下登上東門城樓。

      城頭一片狼藉,地上還散落著幾門來不及拖走的弗朗機炮和一些后金炮手的尸體。

      劉招孫跨過韃子尸體,跳到一臺弗朗機炮架上,朝開原四門遠眺。

      視野所見,圍攻西、南兩門的正紅旗、正藍旗人馬正徐徐撤退。

      “韃子果然撤兵了。”

      黑壓壓的后金兵像密集的蟻群,包衣和真夷的身影遍布護城河兩岸,很多人手里扛著在城門附近搶劫的財物,隊伍連綿不絕。

      他們撤退的方式與正白旗完全一樣,都是包衣、真夷在前,白甲兵殿后。

      城門前都堆滿了明軍尸體,城中明軍也已是強弩之末,只派出哨騎遠遠跟隨,不敢出城追擊。

      城中一些房屋燃燒著,間或有百姓慘叫聲在空中飄蕩,提醒人們戰爭還在繼續。

      北門隱約傳來火銃火炮聲,鑲藍旗還在和新軍戰斗,不死不休的戰斗。

      “開原守住了,開原守住了!”

      大股大股建奴向東北方向撤退,鑲藍旗這支孤軍,已經掀不起什么風浪。

      開原守住了。

      劉招孫喃喃自語,感覺一下子用完了下輩子的力氣,雙腿一軟,癱坐在佛朗機炮邊,抬頭呆呆的望向眾人。

      兩名把總上前扶起參將大人,旁邊有些遼兵低聲抽泣,遼人出身的李昱辰語帶哽咽道:

      “大人,開原終于守住了,沒有您,不知多少遼人死于建奴之手,不知多少遼人被抓去做包衣!”

      劉招孫沒有說話,他才緩緩走到垛口前面。

      兩千多來自大明各地的戰兵,用山呼海嘯的萬勝之聲,發泄他們奮戰多日的激動心情。

      地上倒滿了明金雙方的士兵尸體,破碎的鎧甲和殘缺的兵刃混在一起,空氣中散發著劇烈的血腥味道,烏鴉出現在活人與死人的交界之處,大口吞噬著腐肉尸體。

      劉招孫心臟劇烈跳動著,這就是戰場!

      幸存的人們望著彼此,望著一張張沾滿血跡的臉,很多人精疲力竭,很多人遍體鱗傷,所有人只是傻傻笑著。

      劉招孫立在城頭,朝城下揮手示意,臉上洋溢著勝利的笑容。

      連同尚在北門血戰的川兵,這支由薊鎮、遼鎮、浙兵、宣大等部倉促拼湊的軍隊,這些天為守衛開原,付出了極慘重代價,超過一半人戰死,負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然而就是這樣一支炮灰軍隊,在劉招孫的組織下,經歷數場血戰,終于守住開原,守住這座遼東重鎮,更守住了遼東漢人最后的防線。

      在遼東,不是所有漢人都想做包衣!

      這就是劉招孫戰斗的意義。

      這里,是劉招孫皇圖霸業的起點,也是劉招孫抵御蠻族的前線。

      劉招孫的故事,從這里開始!

      “能戰者,隨我殺回北門,殺阿敏!滅鑲藍旗!”

      說罷,劉招孫翻身上馬,揮刀向北。

      在他身后,越來越多明軍戰兵,匯成紅色浪潮,向開原北門涌去。

      ~~~~~~~~

      開原北門城頭,監軍喬一琦高坐城頭,搖著紙扇,頗有些諸葛孔明的風采。

      他正指揮三千戰兵與鑲藍旗鏖戰。

      其實,喬大人并沒有怎么指揮,他只是高坐城頭之上,像劉招孫說的那樣,真正不動如山。

      兩名心腹家丁,手持長牌護衛在喬老爺左右,防止建奴暗箭偷襲。

      喬一琦是從薩爾滸戰場上走來的老兵,當然知道巴牙剌射箭厲害。

      當初,杜總兵在界藩城,就是這樣被白甲兵一箭帶走。

      殷鑒不遠,監軍大人怎能掉以輕心。

      眼下自己遠離戰陣,若是還被奴賊一箭射死,不僅傳出去不好聽,而且朝廷都不好封賞撫恤。

      “老爺,鴛鴦陣沖出土墻了,殺了好多韃子,”

      “知道了,滾開,”

      “老爺,鴛鴦陣沖到白桿兵近前了,”

      “知道了,滾開,”

      “老爺,鴛鴦陣和白桿兵合兵一處,韃子要退了,那狗日的阿敏氣的胡須都要掉了!”

      “在哪里?快讓老爺看看!”

      一名家丁趴在城頭垛口上,正在為監軍老爺作著北門戰場實況直播。

      這位播主視力極佳,能清晰看見數百步外白桿兵與浙兵長槍槍桿上紋飾差異和鑲藍旗旗主阿敏嘴唇下的老鼠胡須。

      距離喬一琦三里之外的鑲藍旗大陣,鑲藍旗旗主阿敏氣的胡須抖動。

      他憤怒的望向對岸停滯不前的真夷戰兵,猛地轉身,對他弟弟費揚武道: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五千戰兵,連三千個尼堪都殺不死!廢物!讓巴牙剌督陣,繼續沖陣,半個時辰內不能殺光這支明軍,所有牛錄額真全部斬殺!”

      費揚武面帶憂色,望著對岸陷入膠著的戰斗,沉默不語。

      對岸這股明軍,分明就是上次他們在渾江遇到的東路軍。

      武器鎧甲、排兵布陣,連這些兵惡狠狠的眼神,都和上次一模一樣。

      眼前這三千明軍化整為零,在狹窄的河岸邊排列出幾百個戰陣,與鑲藍旗僵持對峙。

      他們每陣十二三人,各人使用長短不同兵器。

      有長槍,有短刀,有火銃,有镋鈀,還有些費英武不認識的兵器。

      攻守配合,長槍刺殺,長牌防御,攻如毒蛇,守如扇貝。

      努爾哈赤治軍嚴明,對陣法要求極為嚴格,鑲藍旗勇士亦善于布陣。

      然而對岸地形狹窄,又被尼堪挖掘了還幾條壕溝,攔馬溝,地形支離破碎,根本無法結成大陣。

      沒有大陣,面對這些難啃的刺猬,己方雖然人數眾多,卻難發揮人多的優勢。

      只有讓勇士們和對手一點點消耗。

      這種局面對于眼下需要保存實力的鑲藍旗來說,當然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這里,費英武決定勸說阿敏撤軍,請求莽古爾泰派人援助。

      正在這時,他隱約聽到遠處傳來南蠻子的萬勝之聲,聲音由遠及近,像是從其他三門傳來的。

      “南蠻子炸營了嗎?”

      費揚武滿臉疑惑,沒有理會阿敏,匆忙朝大陣后面的望桿跑去。

      還沒跑過去,就聽到望桿上面戰兵叫道:

      “尼堪大軍來了,四面都是!尼堪大軍來了!”

      費揚武連忙呵斥戰兵下來,用馬鞭狠狠抽了那人兩下。

      “狗奴才,再敢擾亂軍心,殺了你!”

      然后,他蹬蹬爬上望桿,站在高高的望桿上,舉目四望。

      夕陽有些刺眼,他用手擋住陽光,朝東邊望去,四面都是濃煙,看來代善他們安插的細作真的起了作用,費英武還在高興,目光投向遠處,他忽然呆住。

      最先映入眼簾的正白旗,他們已經逃離東門,此時好像被一支明軍纏住,白甲兵揮舞重刀瘋狂亂砍,包衣們發瘋似得亂跑,后腦勺上的小辮歡快的跳動著。

      然后他看到了南邊的正藍旗,最后是西邊正紅旗,他們都逃離了開原,朝赫圖阿拉方向撤退。

      “一群廢物,被南蠻子追著打!”

      費英武罵了一句,焦慮的目光無意間掃向城中,濃煙之下,一股股紅色浪潮向北門滾滾而來,沿途不斷有紅色鴛鴦戰襖加入,勢不可擋席卷整個開原城。

      “南蠻子都上來了!怕是有上萬人馬!”

      他心里打了個寒戰,知道不能再猶豫,哆哆嗦嗦從望桿上爬下來,沒有停歇,便立即快步跑到阿敏身前。

      “四哥,快走!南蠻子都來了,”

      阿敏此刻正死死盯著對岸明軍,這支明軍在數倍于己的鑲藍旗勇士進攻下,傷亡不斷增加,終于開始走向崩潰。

      他聽見費英武說話,不耐煩道:

      “走什么!南蠻子快死光了!我要沖進城去,抓住劉招孫!帶回去凌遲!”

      費揚武望著眼前瘋狂的阿敏,望著這個命運多舛的親兄弟,忽然掄起拳頭,打在他臉上。

      “四哥!他們都走了!”

      阿敏暴怒之下猛地拔出順刀,聽到這話,忽然愣在當場。

      “誰走了?”

      費揚武上前使勁搖晃他四哥身上的鎖子甲,大聲道:

      “代善、黃臺吉、莽古爾泰,這三個狗東西都走了!城中尼堪兵都圍過來了,劉招孫說要滅了咱們鑲藍旗!”

      鑲藍旗旗主阿敏,瞬間癱軟在地。

      ~~~~~~~~

      狼煙四起的開原城中,一條僻靜的小巷巷口,把守著二十個手持長槍的浙兵。

      他們全身披甲,腰間懸掛折疊短弩,默默守衛在巷口。

      仿佛不遠處發生的慘烈戰斗和這里完全無關。

      幾個路過搶劫的潰兵亂兵,被這隊浙兵身上散發的殺氣震懾,遠遠繞開走去。

      小巷中間,一個幽靜的院落內,胡須花白楊鎬望著城中升起的濃煙,喟然長嘆;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個胖胖的丫鬟端上來熱茶,楊老爺喝了,轉身望向站在身邊的女兒,慘然道:

      “青兒,開原,怕是守不住了,你既嫁給劉參將,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在開原戰死,你便可隨他殉節,”

      楊鎬話沒說完,女兒已是淚如雨下。

      “爹爹,我要去北門尋他,死了也要去!”

      楊鎬猛地將茶杯摔落在地,怒道:

      “外面都是亂兵,你一個婦人,出去作甚?不怕污了祖宗臉面!”

      旁邊丫鬟被嚇一跳,連忙后退幾步,跑到院門口,對巷口比劃什么。

      “污了臉面?外面人都說爹爹和奴賊勾結,這才有了開原禍事,害了好多人性命!”

      楊鎬被女兒氣的臉色慘白,一口氣沒喘過來,喉嚨里咕咕作響。

      楊青兒見狀,連忙上前扶住爹爹,給他輕拍后背。

      “你一個女兒家,懂得什么,朝廷逼我出兵,糧餉又不給,這才有薩爾滸慘敗,言官還要天天罵我,我楊鎬為何要替人背鍋!為何!”

      楊鎬說著說著,呼吸又急促起來,搖搖手道:

      “罷了,罷了不說了,本指望劉招孫能力挽狂瀾,拉咱們楊家一把,沒想到他也折在了這里!”

      “不說這些了,”他像是忽然頓悟一樣,語重心長對女兒道:

      “你先去殉節吧,若是亂兵沖進來,到時候····”

      楊鎬說了一半,哽咽著說不下去。

      他忽然睜大眼睛,揚天長嘯:

      “我楊家世代為國盡忠,為何落得今日下場!為何!”

      楊青兒沒聽父親說話,她和劉招孫雖已結為夫妻,然兵兇戰危,劉招孫每日忙于軍務,兩人雖有夫妻之名,卻一直無夫妻之實。

      她剛滿十五歲,便要經歷這阿修羅般的血腥殘忍,為何為何!

      楊鎬面若死灰,前幾日皇上派司禮監小公公來開原宣旨,給劉招孫加官進爵,從把總直接升為參將,還許諾供應糧餉。

      按照皇帝的許諾,前幾日熊廷弼援兵便該到了,如今卻還沒到。

      他現在已不是權勢遮天的經略大人,也無力向朝廷上書。

      當初反復勸說兵部不可急于進兵,奈何兵部尚書黃嘉善根本不聽。

      如今大軍潰敗,開原失陷,不出意外,朝廷言官又要把責任推到他楊鎬身上,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遼事難為,老夫就給你們這群無恥小人背鍋吧!”

      楊鎬口中的無恥小人,當然也包括紫禁城中的那位。

      楊鎬不止一次反思,薩爾滸之戰,敗在后勤,敗在軍需。

      萬歷總在催促前線早日開戰,然而國庫空虛,兵部戶部向他要錢,他卻一毛不拔。

      小巷外面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隱約有百姓慘叫,楊鎬開始想象著金兵屠城的畫面。

      他知道劉招孫已經戰死,他還知道,像自己這樣的高級文臣,若被后金俘虜,必然受辱,而且大明那些言官們,會把他比作秦檜蔡京之類的人物,繼續羞辱。

      楊鎬雙眼昏黑,披頭散發,顧不上女兒是否已經殉節,自己在堂屋橫梁上掛上三尺白練,底下放了張木板凳,拖著老邁的身軀,緩緩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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