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秋至這麼說，張揚才知道麻煩大了，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也幸虧找來趙秋至問了問，要不然貿貿然找到那些拍賣行，還不知道受怎樣的為難。

趙秋至說完后，擔心的看了一眼張揚的臉sè，發現他沒有生氣，也沒有遷怒自己，鬆了一口氣。其實這些話他本來是不打算說的，畢竟這些都是內幕消息，不是在古玩行里沉浸多年的人，是了解不到的。不過在秦永華來了之後，他有了極大的壓力。

秦永華話雖少，但是本事卻不小，這麼多年故宮博物院不是白呆的。眼力並不比趙秋至差，在很多東西的解釋上，甚至要比趙秋至還高了那麼一籌。趙秋至要想繼續當首席掌眼師傅，就要表現自己的價值。因此他得知張揚有尋找拍賣行合作的打算后，才主動送上了資料。

「你繼續說，我聽著呢！」張揚看到趙秋至停下來說道。

趙秋至點點頭道：「所以這些大型的拍賣公司，我們暫時不能選擇了。而剩下的那些小型的拍賣公司，我們也不能選擇。東西放到他們那裡，很可能遭遇流拍。從前還出過古玩被拍賣公司掉包的事情，無論是從安全還是從利益的角度，我們都不能選擇他們。」

張揚臉sè有些不好看起來，大的不行，小的也不行，看來只剩下這些不上不下的了。

張揚指著自己挑出來的幾家公司問道：「這三家怎麼樣？」

趙秋至拿過來看了一下道：「弘光拍賣有限公司成立的很早，但是他們的收費一向很高。」

張揚問道：「是多少？」

趙秋至苦笑著道：「支付拍賣行10%的傭金、3%的個人所得稅、1%的保管費、千餘元的圖錄費之外，還得私下送給他們20-30%的好處費。否則他們是不會幫你拍賣的。」

張揚罵道：「cāo，他們不如去搶。」

趙秋至苦笑了一下道：「這其實大型拍賣行的行規，也是不公開的規則。弘光最狠的一點是，他們要收你一半的好處費。也就是說你拍賣的百分之六十四的收益都要拿出來當費用，剩下的才是你個人的。就拿我們的孤品宣德爐為例，如果在拍賣行賣出了一千萬的天價，你只能得到三百六十萬，剩下的都是別人的。」

張揚聽完后臉sè都綠了。

媽的難怪自己定價一千五百萬連問價的都沒有，他還在想那些拍賣公司知道自己有好東西怎麼不主動找上門，原來是等著自己去呢！

「剩下的兩家呢？」張揚問道。

趙秋至苦笑的搖搖頭道：「差不多吧，在他們兩家拍賣，大概能得到百分之五十的收益。」

這回張揚臉真的是yīn沉的可怕起來，他手頭上的好東西，可不少。梅雀爭chūn田黃石印章，自在觀音像，千年玉珏，康熙粉彩花瓶，孤品宣德爐，毛瓷，還有各種稀世郵票和孤品書籍，以及沒有銷售完的字畫，他原以為這些上拍賣行可以賣出上億的天價，要是照趙秋至的說法，他光好處費就要拿出五千萬。

那不是五十萬，也不是五百萬，而是五千萬，這根本是要人命啊！

虧他之前看電視的時候，聽到那些專家估價的時候，上拍幾百萬上千萬的，原來貓膩這麼大。不賣的高，這些拍賣行哪裡去賺錢，光是那麼點傭金怎麼可能滿足他們的胃口。

如果是五百萬一千萬的，張揚還會捏著鼻子認了，但是要讓他拿出一半的收益去滿足那些傢伙的胃口，他做不到。這些東西雖然來得容易，但是也都是天價的寶貝，難得一見的真品，自己賺的沒有拍賣行多，他哪裡受得了。

「所有的拍賣行都是這樣嗎？」張揚道。

趙秋至苦笑了一下道：「老闆，這就是拍賣行的潛規則，你先要在他們那裡銷貨，就要接受他們的規則，否則就不要想拍出高價來。當然要是黃老出面的話，可以例外。畢竟黃老的江湖地位在那裡擺著，不過據我所知，黃老家就有拍賣行。」

張揚yīn沉著臉沒有說話，黃老家要是沒有拍賣行的話，就不會組織高價毛料的拍賣。想不到那個一直笑呵呵的老人，背後隱藏著那麼深的心機。這些事情黃老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醒過他，看來自己這雙眼睛還要鍛煉。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將自己騙的好慘。

「你的意思是這條路走不通？」張揚道。

趙秋至搖搖頭道：「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就是我們要找到一個合作夥伴。其實很多拍賣行都有著固定的收貨渠道，潘家園裡的古玩店，也都有著自己的合伙人。」

張揚愣了一下道：「你說的合伙人是什麼意思？」

「好處費其實是送給拍賣公司負責人的。如果沒有合作對象，這筆好處費就會很高，拍賣行的上上下下都會分到好處。而我們要是跟那一個拍賣公司的總經理也就是負責人合作的話，這些好處費就轉入地下，只有一個人拿，可能只需要百分之十就可以了。」趙秋至道。

張揚驚訝的道：「這麼少？」

趙秋至道：「看起來是少了，但是還有其他的條件。就是這些負責人有可能會拿出一些來歷不明的東西，以咱們店的名義去拍賣，這些東西有的是真的，但是更多的是假的。沒有出事還好，一旦出事所有的責任都是咱們店的。損失都會由咱們來承擔，商店的名譽也會受到損失。」

張揚皺著眉頭道：「也就是說他會利用咱們店的名譽走贗品。」

趙秋至嘆了口氣道：「不僅是這樣，有些東西他們還會送到店裡，讓咱們幫助銷售。這些就是代價。這也是一種互利互惠的合作。他們下去收貨，往往夾帶私貨，不方便拍賣的，就會交給咱們處理。而咱們也可以利用拍賣行處理掉一些無法判定真偽的貨。」

張揚不再說什麼了，趙秋至說的已經很清楚了，要麼是付高價好處費，拍賣自己的真品。要麼是跟他們同流合污，真真假假的賣著。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張揚yīn沉著臉道。

趙秋至不在說什麼，退了出去。

張揚抽起了悶煙，一根接一根，辦公室里抽的是煙霧繚繞。

洪雅琴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景象。

「遇到什麼愁事了？」洪雅琴道。

張揚急忙掐滅了手裡的煙，打開窗戶透氣，強笑著道：「你來了。坐吧，我這裡馬上就好，咱們出去吃飯去。」

洪雅琴上前一步握住張揚的手道：「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女朋友。」

張揚笑笑道：「沒什麼。對了，雅琴黃老是一個怎樣的人？」

洪雅琴疑惑的看著張揚道：「黃伯伯？他是故宮有名的專家，帶出了很多學生，在古玩界的地位很高。他跟我爸爸關係很好，他們年輕時候就認識了，其他的我就不太了解了。」

「那黃家呢？」張揚道。

洪雅琴雖然不明白張揚為什麼這麼問，還是解釋道：「黃家在政治上的地位不太高。畢竟他們家一直以來都是以從商為主。不過我爸爸說過黃家雖然名聲不顯，但是很有錢。對了我還聽說過，黃家早些年向國家捐了不少的文物，這也是黃老受到很多人尊敬的原因。張揚到底怎麼了？」

張揚搖搖頭道：「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一問。對了，今天咱們去哪裡吃，這兩天有事，都沒有好好陪你。」

洪雅琴道：「去吃法國菜吧。」

張揚道：「好，咱們這就走。」

吃飯的時候，洪雅琴發現張揚不時的出神，擔心的道：「不要瞞我了，你到底有什麼事，也許我能幫上忙，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張揚放下刀叉，想了想道：「公司上的事，我先想想辦法，如果是在沒有轍的話，會跟你說的。」

張揚並不想完全的依靠洪雅琴。

他知道只要自己提出來，洪雅琴就會去央求洪老找黃老幫忙，幫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但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什麼事情都依靠女人，那他這個博古齋開的還有什麼意思！豈不是顯得他太過無能了！博古齋依靠洪雅琴，揚帆投資有限公司依靠季雨彤，那他張揚真的成了吃軟飯的了，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