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本就是有虧有賺的。

  但在很多人眼中，投資者一般都是保本的，偶爾還能小賺一筆，這才是正常投資。

  偶爾小虧，他們也能夠接受。

  但如果一下子虧得血本無歸，那就是你的腦子有問題了。

  所以張偉認為，陪審團之中，一定有很多自以為是的聰明人！

  他們認為賠錢的都是傻子，這樣的人對詹青澤來說其實有利。

  因為他們對控方所代表的受害者是屬於鄙視的，這樣他們就不會同情賠錢的人，反而會自認為自己是聰明人。

  這樣的人，不會站在控方這邊，那麼自然就會力挺辯方咯。

  所以……

  有時候，問題問得直接點，也能起到效果。

  「咳咳，各位大家好，我是辯方律師代表張偉，我想請問大家一個問題。」

  「因為本案是關於投資這一塊的，所以我就直接點吧，各位之中有誰做過金融投資或者理財之類的業務？」

  隨著張偉的提問，陪審團之中，有五六位舉起了手。

  「你好，女士，你做的投資是？」

  「我買了房子，在鄰近的金桂市買的。」

  「你買的時候，房價大概是？」

  「我買那時候房價6千多一個平方，現在漲到了8萬一個平方，翻了2倍哦。」

  「哦，女士，你很有眼光啊！」

  張偉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審判席：「陳法官，辯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老陳拿出筆記錄了一下。

  張偉又看向坐在女人隔壁，同時也舉手的男人。

  「先生，你呢？」

  「我炒過期貨。」

  「收益如何？」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這麼說吧，以前我是開車的，現在我出門騎自行車，以前我住在中環內，房子是高檔公寓，現在我住在郊環，房子是老破小。」

  「如果上天能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年輕人說，趁早買房，別去整什麼能買漲買跌的期貨了，什麼石油白銀貴金屬，有機農作物，都t是騙子！」男人說到此，一臉的後悔。

  「嗯，感謝你的回答，同時辯方也拒絕這位陪審員！」

  老陳朝男人使了個眼色，後者只能起身，離開了現場。

  張偉接著又詢問了幾個舉手的陪審員，剔除了3人，留下了4人。

  「老趙，輪到你了！」

  張偉暫時結束提問，將舞台讓給了趙春明。

  後者起身，走上法庭。

  「剛才張律師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方向，投資，我相信在座各位都嘗試過或者聽說過這一項，我也察覺到你們之中很多人都投資了房產，並且賺到了房價的紅利。」

  趙春明說著，面色一肅，「但請大家想像一個這個場景，如果某天你投資的房子，房價不僅沒漲，相反還跌了呢，這時候你們會怎麼辦？」

  此言一出，不少陪審員都變了臉色。

  房價只買漲不買跌，這可是最簡淺易懂的道理。

  房價如果跌了的話，能怎麼辦嘛？

  「如果在你買了房子之後，房價跌了，代表著你的資金虧損了。如果你還貸著款，那麼房價跌到了一半，你還要還原房價的貸款，等於平白多浪費了一倍的錢。銀行可是不會認房價漲跌的，他們只會要求你還房貸！」

  「如果這個時候，你們會怎麼辦？」

  趙春明同樣開始點名，「這位女士，你會怎麼辦？」

  「我會去銀行投訴吧？」

  「嗯，可以理解。」

  趙春明說著，看向審判席，「陳法官，控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老陳拿出筆記錄了一下，又看向辯方席。

  張偉沒有行動，或者說認為這個陪審員還沒有太大的威脅。

  「那你呢，先生？」

  「房價漲跌和我有什麼關係，我都是租房住，並且我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在東方都買得起房子了。」

  男人攤手，臉上有些許的無奈和絕望。

  東方都的房價，一般人哪負擔得起哦。

  「控方也接受這位陪審員。」

  趙春明接納了男人，然後走到一個白髮老人面前。

  「老先生，你會接手房價下跌嗎？」

  「接受個屁，老子我在東方都有4套房子，一套都不准給我跌，誰敢降房價，老子打死他！」

  聽到這語氣激動的回答，趙春明笑了。

  「陳法官，控方接受……」

  「辯方請求這位老先生離席！」

  就在趙春明準備接受這位陪審員時，張偉直接起身打斷了他。

  老陳朝老人使了個眼色，後者冷哼一聲，起身離場。

  「張律師，你繼續！」

  老趙也走下來，朝張偉冷笑著。

  張偉無奈，他已經用了4次駁回的機會，剩下兩次必須要認真使用。

  說著，他瞅了一眼坐在聽證席前排的東星證券的秘書。

  「請問各位，你們喜歡上班嗎？」

  此言一出，全場愕然。

  這算是個什麼問題？

  陪審團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這年頭誰喜歡上班啊？

  「喜歡上班的人請舉手？」

  張偉的第二個問題，更是讓人無語。

  但剩餘的陪審團之中，卻有幾個人小心翼翼的舉起了手。

  「女士，你為什麼喜歡上班？」

  「因為這樣家裡就不會催我談男朋友了。」

  聽到這個回答，張偉撇了撇嘴。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

  「陳法官，辯方感謝這位女士的回答，同時請求她離席。」

  女人被剔除，張偉則是又來到一個男人的面前。

  「先生你呢，你為什麼喜歡上班？」

  「我是一名會計，我就喜歡搗鼓錢！」男人說著，還做出了數錢的動作，一臉興奮。

  這就是張偉要的效果。

  「辯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老陳記錄了一下，隔壁桌的趙春明也略微皺起了眉頭。

  他搞不懂張偉這小子，為什麼要問出這種問題來，並且要接納喜歡工作的人。

  「這位小伙子，你為什麼喜歡工作？」

  「因為可以和同事們還有客戶一起聊天啊，莪是賣運動產品的，接觸的也都是年輕客戶，和他們有共同話題。」

  「辯方接受這位陪審員！」

  「這位小姐，你為什麼喜歡工作？」

  「因為不工作，我哪來的錢買東西？」

  「陳法官，辯方駁回這位陪審員！」

  最終，張偉將駁回的次數全都用掉了。

  「很好，現在我們有陪審團了，明天開始第一次聆訊，請你們不要遲到了！」

  老陳敲錘宣布完畢，直接帶著左右庭衛離開法庭。

  控辯雙方，也都各自收拾東西，準備離場。

  辯方席上，詹青澤有些不解的看向張偉：「張律師，你為什麼會問那個問題？」

  「你是說喜歡工作，這還有什麼問題？」

  張偉卻聳了聳肩，反問詹青澤：「我問你，你喜歡自己的工作嗎？」

  「嗯，我還行啊，如果沒有這份工作，我哪能賺到那個年薪？」

  「那不就得了？」

  張偉又聳肩，並且笑道：「你的工作給了你足夠的薪資，給了你社會地位，你看到了工作給你帶來的提升，換言之你其實感激這份工作吧？」

  「是啊……」

  「那麼同樣的，其他喜歡工作的人，也有不少是和你一樣的人，他們也喜歡工作，自然也可能理解你了？」

  「理解我什麼？」

  張偉湊到詹青澤面前，拍了拍後者的肩膀：「理解你熱愛自己的工作，不會拿職業生涯開玩笑，更加不會做出金融詐騙投資人的錢，甚至吞了200億這件事！」

  聽到這個解釋，詹青澤嘴巴一張，流露出恍然之色。

  想不到啊！

  他真的完全沒想到啊！

  張偉居然考慮到了這種層次，連喜歡自己的工作，喜歡自己的職業這個問題，都能有這樣的引伸意義。

  而張偉這邊呢。

  他正在這趙春明交談。

  「哼，張偉，還在用你的小手段？我告訴你，小聰明是沒有用的！」

  「老趙啊，你這不屑的態度可要改改了，對我輕敵可不好！」

  「那咱們明天走著瞧！」

  趙春明帶著譚瑩瑩立場，整個法庭也開始解散。

  同樣的聽證席上，包括錢茉莉的秘書在呢，全都離開了。

  「老趙最後的威脅，看起來他藏了什麼殺招，不得不防啊！」

  張偉目送著趙春明離開，也帶著詹青澤等人返回林府和張氏武館。

  ……

  當天下午，林府。

  張偉獨自一人坐在自己的房間內，正在準備案件相關的文件。

  夏千月就在隔壁的張氏武館，正在和張心舞練武比劃呢。

  詹青澤也回到了自己暫時的宿舍，接受著張氏武館的保護。

  起碼在四方門街道這裡，沒有示威者，也沒有猛虎堂的人，他暫時安全。

  不過外面暫時安全，但在現實網絡中，那可就不一樣了。

  張偉隨便上網一搜索，蹦出來的都是關於詹青澤和東星證券投資項目爆雷的信息。

  在民眾眼中，詹青澤還是那個負責投資項目，最後將投資人的錢全都吞光了的第一嫌疑人！

  虧空了200億，投資人全都盯著詹青澤呢。

  這其中，必然有想要殺了詹青澤的人，甚至其中一定有人準備動手了。

  「話說回來，這200億資金的轉移，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吧？」

  張偉說著，看向了二樓房間。

  可惜的是，趙瀟瀟和趙青岩周末去了鐵匠科技後，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要藉助二閨女的技術，追蹤200億資金的去向，現在顯然是沒可能了。

  滴滴滴！

  就在此時，張偉手機上，V信消息閃爍。

  他打開群聊，就看到聊天室內發了一個網頁連結。

  【肖百合：嘿嘿，快看，又是麗莎訪談哦！】

  【肖百合：@張偉，這一次又是和你的案子有關！】

  「麗莎訪談？」

  張偉對於這個節目，已經沒什麼意外了。

  不過他還是打開了筆記本，開始觀看麗莎訪談節目。

  今日的麗莎訪談，邀請到了一個讓張偉不算意外的嘉賓上天。

  「你好，主持人！」

  「你好，錢茉莉錢總，最近東方都關於你們東星證券的新聞，可是很勁爆啊！」

  「也談不上勁爆吧，就是我們公司出現了一條蛀蟲，並且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負面影響！」

  今日訪談的女嘉賓，表情那叫一個黯然神傷，就差將「我也是受害者」這六個字刻在臉上了。

  錢茉莉，東星證券的執行總裁。

  同時她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猛虎堂章地虎的女人。

  節目中，王麗莎正在對錢茉莉進行採訪。

  「錢總，據我們了解，關於東星證券推薦的環境股爆雷的事情，好像已經被金融署調查，並且犯罪嫌疑人詹青澤也已經開始公開審理了。對嗎？」

  「是的，我也沒有想到，我們公司內部的一位員工，居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可是投資人的200億血汗錢，他居然敢，他……」

  錢茉莉說到此，居然當場哭了，哭的梨花帶雨，讓人憐惜。

  「錢總，請你稍微克制一點，不然你臉上的妝都要化了！」

  「我心痛啊，我們東星證券的口碑都要被那個敗類給敗壞了，我心痛！」

  錢茉莉哭花了妝容，但卻依舊沒有停下來，語氣悲戚之中，還帶著一絲憤怒和痛心。

  「好演技！」就連張偉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演技還真不是蓋的。

  如果你參加節目，在訪談中表現的相對理性，觀眾也就記得東星證券的總裁上來說過話，但具體說的是什麼，觀眾哪會記下來？

  但如果你在節目中哭花了臉，明天報紙頭條估計全都是節目中的這一幕。

  並且觀眾肯定都會記住你，記住你哭訴公司的名譽受損，記住你為了投資人的資金虧損而落淚。

  這一招，就是拿自己的形象，換來觀眾的記憶。

  不得不說，錢茉莉這個女人，為了將罪責推給詹青澤，懂得如何在恰當的時機犧牲掉那些不需要的東西。

  犧牲一點點自己的形象，能換來社會的正面評價，賺取到足夠的關注度，那都是值得的。

  就連張偉看到這女人的演技，都不得不說一聲好傢夥！

  難怪能成為章地虎的女人，這錢茉莉還真有兩把刷子！

  起碼這個演技，秒殺很多喜歡摳圖尬演片酬還值幾千萬的當紅女明星。

  社會，才是真正的演藝場，演技好的人才能登上高位。

  「錢總，請不要激動，我知道投資人的虧損讓你哼不甘心，但我也相信金融署和地檢總部會幫你伸張正義，幫投資人討回公道的！」

  王麗莎也在此時規勸一句，總算是「勸」住了錢茉莉。

  後者不再哭了，並且抽泣的動靜也小了很多。

  「難啊！」

  但錢茉莉卻依舊憂心忡忡。

  「錢總，你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你不信任金融署和地檢總部嗎？」

  「不是不相信，只是這一次對手的辯護律師也十分棘手，我怕……」

  錢茉莉說著，露出一臉擔憂。

  王麗莎也在此時看向屏幕，「其實錢總的擔憂不無道理，因為這一次為被告詹青澤辯護的律師，是東方都大名鼎鼎的『殺人律師』張偉，據說光是因為他的手段，而不甘受辱自殺的人就有兩位了，其中一位還是我的前輩……」

  「又來舊事重提？」

  看到節目中王麗莎哪壺不開提哪壺，張偉頓時無語了。

  他桌上的手機裡頭，聊天室的內容開始連續刷新。

  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肖百合在乘機嘲諷，說不定二閨女也參與其中，煽風點火。

  V信消息還是不看的好。

  麗莎訪談節目還在繼續。

  「錢總，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張偉也不是無敵的，這一次正義一定會站在你們這邊！」

  王麗莎說著，朝屏幕前振臂一呼：「這一次，請大家給東星證券，給錢茉莉錢總加油吧，這也是為了那些遭受虧損的投資人，也是為了……」

  張偉將網頁直接關閉了，剩下來的內容他不需要看了。

  「好你個章家，好你個章地虎，我都不認識你，你丫的居然敢這樣動用媒體的力量是吧！」

  張偉的腦海中，開始蹦躂一個計劃。

  他看向隔壁的張氏武館，仿佛看到了宿舍內的詹青澤。

  「不行，現在這一場就算贏了，我也只是幫詹青澤洗刷了冤屈，但要將敵人全都拖下水，還顯然不夠格！」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就要提前準備那一步計劃了，招惹我的人，我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章地虎是，錢茉莉，你們一個個都得給我等著，我立馬就要來找你們的麻煩！」

  張偉的腦海中，一個計劃驟然浮現。

  與此同時。

  麗莎訪談節目組。

  現場直播終於結束了。

  「錢總，你的表現很不錯，不過我看你犧牲很大！」

  王麗莎看著哭花了妝容的錢茉莉，語氣充斥著佩服。

  「為了換回公司的損失，這一點犧牲都是值得的！」錢茉莉則是擺了擺手，拿出紙巾開始擦臉。

  「對了，明天的庭審你會去現場觀看嗎？」

  「當然！」錢茉莉點了點頭。

  明天的庭審，她作為東星證券的總裁，怎麼可能不到現場觀看呢？

  今天她都這麼哭了，還要求地檢總部和金融署為自己伸張正義，明天要是缺席，反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我希望明天，能夠看到地檢總部和金融署，將張偉打敗的一幕！」

  「我也希望看到這一幕，可惜我還有另一個訪談節目要準備，沒辦法到現場觀摩。」

  王麗莎和錢茉莉二人，各自揮手告別。

  王麗莎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後，掏出手機來。

  「章先生，事情已經辦妥了！」

  她朝著上面的人匯報了消息。

  另一邊的錢茉莉，也同樣如此。

  「虎爺，事情已經辦妥了！」

  「明天我會好好表現的！」

  王麗莎和錢茉莉，說的話，匯報的消息還都是一模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