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市中心。

  某家高檔餐廳。

  張偉已經來到了訂好的位置，正在等待客人。

  不多時，前來赴約的人到了。

  「大舅哥！」

  來人一共4人，張偉朝其中一人揮了揮手。

  「哼！」

  夏千擺出一副臭臉，看到張偉揮手後，輕哼一聲，滿臉的不屑。

  對於自己這位妹夫，他還是在心裡存有芥蒂的。

  至於討厭妹夫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某人曾經讓自己在法庭上社死。

  哪怕是到了現在，洛七和高陽在某些時刻，依舊對他有一些下意識的防備。

  「周指導，你來了啊！」

  張偉和大舅哥打完招呼，又和正主笑著點了點頭。

  周曉麗，戰部特戰組指導員，負責特戰組在東方都的行動相關事宜，同時也是特戰組的新聞發言人。

  這個女人，絕對是東方都官方力量的樞紐。

  今天張偉找的正主，其實是這位。

  至於大舅哥，不過是順道問候一句罷了。

  「大名鼎鼎的張律師，怎麼會想到請我們吃飯？」

  周曉麗說著，朝夏千軍和身邊的高陽洛七示意了一下，後者三人當即找了個空位坐下。

  周曉麗坐在了張偉面前的座位，二人算是面對面了。

  「請我家大舅哥吃頓飯，我認為沒什麼不妥吧？」張偉嘻嘻哈哈，敷衍一句。

  「是啊，如果是平時，那自然沒問題，但非要在這個關鍵節點，那你的目的可就不簡單了。」周曉麗也笑了笑，同樣很敷衍。

  「什麼關鍵節點？」

  張偉揣著明白裝糊塗：「周指導，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約你們出來吃飯，就是目的不純一樣！」

  「難道不是？」周曉麗也笑了。

  你張偉難道真的只是打算約我們出來吃頓飯？

  好吧，張偉表示，他確實是有求於人。

  「周指導，你怎麼能這樣說，我約你們出來吃個飯，也就是想聯絡一下咱們幾位之間的感情，順帶聊聊天而已啦~」

  「那聊天的內容，不會和最近的間諜案，以及CSB部門有關吧？」

  「這件事周指導也知道了？」

  張偉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坦白道：「聊天總得有個話題不是？」

  周曉麗笑而不語，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篤……篤……篤……

  輕快且有節奏。

  「哎呀，看我這腦子！」

  張偉連忙告罪一聲：「既然客人都來齊了，該上菜了！」

  他招了招手，當即就有一個侍者快步跑來。

  「上菜吧，別把我的客人餓著了！」

  「好的，張先生！」

  侍者飛快奔向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周指導，既然你肯賞臉，那今天可得好好嘗一嘗這廚子的手藝，據我所知這家店的牛排還是不錯的！」

  周曉麗沒有多說什麼，而張偉則是客客氣氣，要伺候好眼前這位「情報來源」。

  隔壁桌。

  相比於張偉和周曉麗之間的客套。

  大舅哥夏千軍與他的兩個好隊友，對待張偉的態度就有些不一樣了。

  「我看這小子是沒安好心啊！」

  洛七抬起手，指了指隔壁桌，一臉懷疑。

  「本來就是！」夏千軍又哼了聲，臉色戒備的看著張偉。

  在他心裡頭，只要是張偉出現，那就准沒好事。

  尤其是某一次庭審，他把自己害慘了。

  每每想到這事，他就恨不得隨便找個理由揍張偉一頓。

  「軍哥，話說那小子找周指導是什麼事啊？」高陽瞅了眼交談中的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聽說啊，這小子最近好像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找咱們指導員，估計是為了那件事吧！」

  洛七一副萬事通的樣子，壓著聲音道：「你們想想，一個大律師無事獻殷勤，那必然是非奸即盜啊！」

  「他來找咱們指導員，一定是案子涉及到了上面，所以他必須要找這方面的專業人士，而他認識的人中，也就咱們指導員有這個資格。」

  「上面的事？」高陽和夏千軍對視一眼，都皺起了眉頭。

  因為只要是涉及到上面，那就絕對沒小事。

  可他們都屬於一線作戰人員，上頭的事情，他們還真不清楚。

  「不過啊，咱周指導可不會遂了那小子的願！」

  「不錯，咱們這位指導員可是深受高層信任，做事也有條理，絕對不可能給這小子透露消息！」

  洛七和高陽分析著，夏千軍沉默不語，眉頭緊皺。

  「話說，飯呢，我餓了！」

  突然間，高陽岔開了話題，並且摸了摸肚子。

  說好的吃飯呢？

  那小子難道想白嫖？

  所幸，侍者沒有讓張偉等人多等，很快前菜就端了上來。

  「請問幾位客人，你們要幾成熟的牛排？」侍者來到幾人身邊，微笑著問道。

  張偉朝面前的周曉麗笑了笑，隨後叮囑侍者：「要你們這裡最好的A5牛排，我的建議是5分熟，這個熟度的牛排，切開後肉汁帶有些許紅色，看起來比較清澈，口感彈性也足，我認為是最棒的！」

  「好的先生。」

  侍者臉色一肅，這位懂行啊。

  「那女士，你……」

  「和他一樣！」

  周曉麗沒那麼多規矩，指了指張偉，心中有數。

  眼前這位既然是行家，那她也就不需要操心了。

  接著，她又指了指夏千軍三人：「他們也一樣！」

  「好的。」

  侍者明白了，就要返回後廚。

  「對了，整兩瓶82年的拉菲來！」張偉再次揮手，就要點飲品。

  「張律師，我不喝酒！」周曉麗臉色一肅。

  「那就一瓶！」

  「他們正在執行護衛任務，任務執行中也不能喝酒！」

  聽到周曉麗這麼說，張偉無奈：「那把82年拉菲換成82年的冰闊落吧！」

  「張先生，我們沒有82年的冰闊落，事實上本店也不提供汽水類飲品。」

  「那就去附近超市買！」

  「張先生，您可不能讓我難做啊！」

  聽到張偉的「無理」要求，侍者臉色一繃，準備給眼前這位不講理的客人一點警告。

  他在內心中醞釀許久，剛準備說些什麼，但張偉的動作更快。

  他從錢包中取出一沓錢，拿在手中甩了甩。

  侍者眼睛都直了，因為這一沓錢少說也得有上千塊。

  「拿去，我要冰闊落，剩下的錢都算你的小費！」

  侍者嘴巴微張，內心開始掙扎。

  因為現在是工作時間，按照規定是不能出去的。

  但服務客人，滿足客人的需求，也是他的工作職責。

  一邊是規定，一邊是職責，他不知道如何選擇。

  至於小費，反而不是重點。

  侍者陷入了天人交戰中，經過大約0.001秒的猶豫，他終於做出決定。

  「張先生，您稍等，我這就去買！」他笑著從張偉手中接過錢，然後立馬衝下樓去。

  沒辦法，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不對！

  我這是為了服務客戶，滿足客戶的需求，也算是為了職責，和小費多不多完全沒關係。

  侍者給自己拿小費，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後，下樓的腳步都輕鬆了幾分。

  10分鐘後，牛排上來了，冰闊落也來了。

  噸噸噸……

  夏千軍三人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嗝~

  「嘿呀，這都多長時間了，沒有喝過這種快樂水？」

  「不知道，我就記得加入戰部前喝過，但現在嘛……」

  看著用高腳杯裝滿的冰闊落，高陽和洛七是讚不絕口。

  「你還別說，這牛排煎得也不錯，滋滋冒著油，這一口下去，口感飽滿，鮮嫩多汁啊！」

  高陽一口咬下一塊肉，一邊嚼著，一邊露出滿足的臉色。

  「是啊，也就跟著咱周指導，才能蹭到這麼好的飯。」

  「不過不得不說，張偉這小子行，能處，請客吃飯他是真捨得下本錢！」

  因為一頓飯的原因，高陽和洛七看待張偉的態度，立馬轉變了。

  從原先的略有戒備，到現在「這小子能處」，前後不過十分鐘時間。

  夏千軍也鬱悶，自己的兩個「忠心耿耿好隊友」，居然被那小子的一頓飯給收買了。

  而隔壁桌。

  張偉和周曉麗，也一邊吃著，一邊交談了起來。

  「張律師，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周曉麗只是簡單吃了兩口，臉色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那好，言歸正傳！」

  張偉從餐巾擦了擦嘴，隨後一臉正色：「這一次我招周指導過來，其實是為了我的三位委託人的案子。」

  「間諜案？」

  「不錯，正是那個間諜案！」

  周曉麗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笑著調侃道：「張律師這一次是遇到對手了吧，不僅有CSB部門的章狼虎視眈眈，而且他還請來了龍都的一位強援！」

  「周指導，你對CSB部門以及龍都這位，都有了解嗎？」

  「當然了解了，這兩位可都算是名人！」

  周曉麗想了想，將一些公開的情報說了出來。

  「章狼所在的CSB部門，雖然名義上是負責網絡安全調查的，主要守護的也是龍國南部地區的網絡安全。但他的手伸得特別長，有時候哪怕是重案組甚至是特戰組的任務，他都想要插一手。」

  「有段時間，他把手伸到了特戰組，為此我還特意調查了下這個人。不得不說他的履歷很光鮮，做的事也很多，給上頭完成了不少棘手的任務。」

  聽到這裡，張偉眼睛一眯，「但是呢？」

  「什麼但是？」

  「周指導，你剛才說了這麼多好話，但我想你一定要說但是吧？」

  周曉麗呵呵一笑，「但是，我認為他晉升得太快了，快得有些不正常。」

  「CSB部門的老大已經五十多歲了，據說他準備調任到內務部門掛一個閒職養老，也就是說老大是臨近退休的狀態。」

  「而章狼是CSB部門的二把手，主要行動負責人，幾乎是內定的繼任者，他現在想要弄好這個案子，估計是為自己上任掃清一切反對的聲音吧。」

  「反對的聲音？」張偉好似察覺到了什麼。

  「是啊，反對的聲音！」

  周曉麗倒也不隱瞞：「據說這個章狼，是因為背景深厚，才能這般順風順水，也是因為背後有所依仗，才能在行動中這麼毫無顧忌，連特戰組和重案組都能差遣，甚至多次讓我們的好手打下手配合他！」

  「看起來，你們協助他做了很多事情，但最後好處都是他一個人拿的？」

  張偉聽得出來，周曉麗的語氣中，略有些不爽。

  不過他對於那些行動中發生的事，自然是不清楚的，也就只能猜測，可能遭遇到了類似「搶功勞」的事情吧。

  「這個不好多討論，而且我告訴你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我相信張律師稍微花點關係，自己也能調查到！」

  周曉麗敷衍了一句後，又問道：「不過和章狼對上，在我看來還不算麻煩，真正棘手的還是那位龍都來的秦陽！」

  「周指導對這位也了解？」

  「當然，在龍都司法界，這位秦高檢可是一個厲害人物，號稱秦家的『百勝將軍』呢！」

  「百勝將軍？」

  「秦家一門四傑，秦老爺子就不說了，那可是龍都司法界的第一大法官，真正的老資歷；秦家二代老大秦政，創立龍騰國際，將其發展到了現在這般規模；老二秦陽畢業後加入地檢，一步步做到高檢之位，經歷大小案件無數，幾乎未嘗敗績，最近他的連勝紀錄更是到達了恐怖的99勝！」

  「喲呵，還差一勝？」

  張偉眨了眨眼，這自己要是落敗了，豈不是成就了對方一百連勝？

  「差不多吧，如果張律師能贏秦陽的話，同樣對你的名氣也是一次巨大提升。」

  周曉麗調侃一句，但張偉卻擺了擺手，趕忙岔開話題：「秦家一門四傑，還有一位呢？」

  「還有一位，不是你的手下敗將嗎？」

  「秦少聰，他也算？」

  張偉愕然，這秦家三代的少爺，雖然有一些本事，但總體來說也不算厲害吧。

  「張律師，是你眼光太高了，人家秦少聰畢竟是龍騰在東方都的負責人，管理諾大一個律所，還能夠將龍騰運營在東方都排名前三的位置，他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也就只有張律師這種級別，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除了你之外，誰能夠不把這位秦少放在眼裡啊。」

  張偉沒有接話，而是接著提問：「周指導，既然你都說到了這案子的關鍵人物，那麼能不能透露一點其他的信息呢？」

  「張律師你要知道什麼？」

  「比如公示證據中我一直疑惑的地方！」

  張偉終於露出了目的。

  「在秦陽給我的證據公示中，著重提到了一些民營企業，甚至控方的證人中，有多位造船廠和機械廠的相關人士？」

  「造船廠和機械廠嗎？」

  周小子眼珠子轉動，隨後笑道：「你覺得一家民營造船廠，一家民營機械廠，會被章狼放在眼裡嗎？」

  「是啊，我也覺得不可能啊！」

  張偉攤了攤手，隨後嘀咕道：「除非這造船廠和機械廠，並非是民營背景，那些表面裝出來給別人看的，內地里其實有另一層身份！」

  「我可什麼都沒有說哦！」

  周曉麗補充了一句，趕忙「提醒」張偉。

  這小子，某人清楚了。

  這些企業有背景啊！

  可是，有什麼背景呢，難道是……

  「周指導，你……」

  「張律師，這裡頭的東西，可是涉及到某些機密，請恕我不方便告知！」

  周曉麗說著，朝四周掃視了一眼後，直接起身。

  她知道再說下去，可就要「觸線」了。

  誰知道隔牆是否有耳，以章狼的性格，說不定早就安排了人監視張偉。

  自己今天要是說錯了一件事，也可能遭到CSB的內部調查。

  「張律師，謝謝你今天的飯，但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剩下的得你自己去找答案！」

  「對了，你要小心一點，章狼這個人的心眼可不大，他知道你是敵人後，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周曉麗最後提醒了一句，朝夏千軍三人使了個眼色，四人很快就離開。

  目送周指導四人離去，張偉的眉頭卻皺得很深。

  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感應到了，四周好像有人監視著自己。

  那種隱秘在暗處的目光，可是瞞不過他的。

  「章狼嗎，還真是陰魂不散！」

  他嘀咕一句，內心卻有些無語。

  CSB部門，應該是負責網絡安全調查的，怎麼現在成了章狼的下屬呢？

  動用這個部門的力量來對自己進行監視，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不過張偉今天的收穫不錯，起碼從周曉麗這裡知道了一些情報。

  他也很快離開餐廳，返回林府。

  到達林府自己的房間裡頭後，張偉就拿出公示證據，開始分析起來。

  「公示證據中，不止提到了造船廠和機械廠，還有化工長等等，他們的主要負責人也都出現在了證人名單中，這是怎麼回事？」

  「為何間諜罪要涉及到這些民營企業，周指導的提醒，又是怎麼回事，這些企業的背後，難道有戰部或者更高層的影子嗎，那這些企業豈不是……」

  張偉仿佛想到了什麼，趕緊給趙瀟瀟發了一個消息。

  【張偉：這些企業你都調查一下，看看他們的信息，將公開的信息告訴我就行了，不用去調查更深層的，因為我知道你短期內也調查不到的！】

  【趙瀟瀟：你小看我咩？】

  【張偉：不是小看，而是我已經知道了答案，讓你調查一下，也只是佐證一下而已。】

  【趙瀟瀟：/鄙視/鄙視/鄙視】

  張偉的消息發出去後，趙瀟瀟很快回復了。

  消息有限，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甚至一個廣告都沒有。

  「果然，這些企業都是有戰部和更高層的背景！」

  張偉看到這些信息，心中有數了。

  哪有民營企業不做廣告的？

  甚至都不招攬生意，連網站和業務電話都沒有。

  他們都是套皮的企業，而他們背後都是為了上層服務。

  那麼這次的案子，還真就可能涉及到機密信息，或者說國家安全。

  棘手！

  非常的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