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百成的女人哭得哭天搶地，悲傷欲絕。警察還沒有來，小區的保安和幾個鄰居卻來了。之前逃走的胖小子又回來了，一個女人摟著她不讓他去臥室。他還幼小，看到那樣的一幕，對他的成長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悲傷的氣氛在屋子里蔓延。

宋百成是不值得同情的，可是他的女人和孩子卻是無辜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親，母子倆的人生從此改變了。

哭夠了，宋百成的女人要給宋百成蓋上被子，梁思瑤喝止了她，“別亂動，這個現場的東西你都不能碰。”

“人都死了，難道你要讓他就這樣裸著嗎？他人都走了，連個被子都不能蓋嗎？”女人的情緒很激動。

“等法醫檢查了尸體之后，你想怎么弄都可以，但現在不行。你出去吧，不要留在現場。”

“這里是我的家!”女人沖梁思瑤吼道：“要出去，也該是你們出去!”

梁思瑤皺起了眉頭，“出去!不然對你們不客氣了!”

“你們究竟是誰?你們說你們是警察，你們把證件拿出來我看看!”女人撒潑地道，還伸手來抓了梁思瑤的衣服。

女人根本就不是梁思瑤的對手，梁思瑤擒住她的手，將她拖出了臥室。

女人在客廳里又哭又鬧，幾個鄰居也指責梁思瑤粗暴，場面亂糟糟的，也鬧哄哄的。

這場面讓夏雷大感頭疼。他也慶幸有梁思瑤在身邊。梁思瑤畢竟是個女人，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抓扯倒沒什么，要是讓他來干這樣的事情就不方便了。

宋百成的女人吵著嚷著要看梁思瑤和夏雷的證件，兩個人都沒有出示什么證件。101局的人辦案和普通警察辦事兩碼事，如果有必要他們完全可以將這個屋子里的所有人通通都趕出去，而不用顧及他們的任何感受。不過兩人終究沒有怎么干，這對母子已經夠可憐夠傷心的了，如果再那么干的話，那無疑是往傷口上撒鹽。

就這樣僵持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一個意外的情況也出現了。101局的特工和法醫還沒有來，一群警察卻來了。

警察一來，宋百成的女人便向帶隊的警官哭訴。幾個鄰居也七嘴八舌地描述情況。

自以為了解了情況的警官走到了夏雷和梁思瑤的面前，“你們說你們是警察，哪個片區的？證件拿出來看看？”

梁思瑤和夏雷都沒動。

“他們不是警察，是兇手！”宋百成的女人嚷道。

帶隊的警官嚴厲地道：“你們再不出示證件可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梁思瑤這才將一本國家安全局的證件掏了出來，遞給帶隊的警官。那個警官看了梁思瑤的證件頓時動容，身上那股兇巴巴的氣勢也沒了。

梁思瑤說道：“帶著你們的人走吧，這件事不是你們能管的。”

帶隊的警官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門口又走進來幾個人，領頭的一個赫然是凌浩。

看見凌浩，夏雷的心中頓時生出了一個疑惑，“宋百成死了，凌浩怎么會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還是帶著人來的。”

凌浩安慰了宋百成的女人幾句就向夏雷走了過來，“夏雷，好久不見了，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怎么會在這里？”夏雷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凌浩說道：“我接到了電話就趕過來了，這真是一個不幸的消息。”

“誰給你打的電話？”夏雷問。

凌浩皺起了眉
頭，“夏雷，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調查我嗎？”

“不是，我只是有點好奇，想問個明白而已。”夏雷淡淡地道。

“你想問明白，我還問你一個明白呢。你怎么會在這里？”凌浩的眼神陰冷。

夏雷說道：“我來抓他。”

“為什么抓他？”

“發生在西省的事情與他有關，他給日本人泄露了情報。他犯的是叛國的罪。”夏雷說。

“你放屁！”宋百成的女人就像是被誰咬了一口一樣，發瘋似地吼道：“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我老公是好人，不是壞人！”

夏雷并沒有還嘴，他不屑與一個女人吵架。

凌浩只是抬了一下手，宋百成的女人就閉上了嘴巴。

“你有證據嗎？”凌浩問夏雷。

“當然有，不然我會來這里抓人嗎？”夏雷說。

“給我看看。”

“你是誰？我要把證據給你看嗎？”夏雷說。

凌浩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你現在的翅膀硬了，說話的口氣也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吧，我對你所謂的證據其實也不感興趣。宋百成是我的屬下，也是我們部門的人。我們有自己的處理這種事情的專業人員，就不勞煩你們兩位了，請你們離開這里。”

“你讓我們離開？你憑什么？”夏雷冷冷地道：“還有，你這么著急讓我們離開，該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吧？”

“你說話最好注意一點。”凌浩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怒意。

梁思瑤說道：“你們有什么權限讓我們離開？我現在讓你們離開，給我出去！”

“梁思瑤，你還沒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凌浩看著梁思瑤，“你想讓我把你在CIA時期做的那些事情翻出來嗎？”

“你……”梁思瑤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凌浩不再理會夏雷和梁思瑤，他給那幾個跟著他來的人跟著就向宋百成的臥室走去。

“他們要干什么？”梁思瑤說。

“他們我們部門的專業人士，他們會查出宋百成的死因，給宋百成一個公道。”凌浩說。

“法醫？”

“可以這么說。”

“不行！”梁思瑤要上前攔阻。

夏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梁思瑤回頭看著夏雷，夏雷向她搖了搖頭。

“他們……”梁思瑤欲言又止。

夏雷將她拉到了客廳的一個角落里，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宋百成和凌浩都調到了余山河的部門，也都變成了有軍職在身的人。那是一個獨立的體系，他們有自己的調查機構，甚至有自己的法庭。他們真的有權利調查這件事。”

“他們那是監守自盜！”梁思瑤憤憤的樣子，但聲音很小。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難道就這么算了？”梁思瑤很不甘心的樣子。

夏雷說道：“宋百成死了，無論是什么證據都沒用了。你和他們硬碰硬，你會吃虧的。”

梁思瑤看著夏雷，眼神變得柔軟了，“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放手的嗎？”

夏雷點了一下頭。以他的經驗，宋百成死了，西省的事件也就到此為止了。沒人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更不會有徹頭徹尾的調查。兇手會逍遙法外，凌浩和余山河也不會受到半點牽連。梁思瑤一個從CIA“跳槽”到101局的女人，她要是執意調查的話，她會真的變成炮灰。而就算她付出她所能付出的所有代價，她所 能換回來的也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結果，根本就不會改變什么。

“把這件事交給釋老總去處理吧，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夏雷說。

梁思瑤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后又說道：“兇手逍遙法外，出賣你的人屁事沒有，我真不甘心，這不公平。”

夏雷說道：“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么公平可言。我也沒指望過能憑借一個宋百成的死搬倒凌浩和余山河那樣的人物。不過，這事在我這里不會結束的。有朝一日我會讓他們付出大家，但現在就只能這樣了。”

有仇不報非君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101局的特工和法醫趕來了，卻也就在101局的法醫趕來的時候，凌浩帶來的“專業人士”也給出了一個初步的尸檢結果——腦溢血。

夏雷再次看到了宋百成的尸體，他的頭發被踢掉了。給他剃頭發的人手藝很糟糕，在他的頭皮上割出了好些條傷口。那塊硬幣狀的胎記上更是被割除了兩條傷口，那個被鋼針扎過的毛孔也被破壞了。這么一來，宋百成還真就符合腦溢血死亡的特征了，畢竟他的大腦里面充滿了鮮血。

出現這樣的情況夏雷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101局的法醫要對尸體進行檢查，宋百成的女人卻撲了上來，胡攪蠻纏，不讓他們對宋百成的尸體進行第二次尸檢。

“人都死了，你們檢查一次不夠還要檢查第二次……嗚嗚……你們究竟想干什么？百成啊！你生前工作兢兢業業，為人……服務……嗚嗚……你現在走了，他們卻連你的尸體都要糟蹋啊……”宋百成的女人打滾撒賴。

夏雷看著宋百成的女人，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嘴角也浮出了一絲冷笑。之前他還同情這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可是現在他才發現他還是太善良了。一個細節也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那就是這個女人對他和梁思瑤撒潑，但凌浩只是抬了一下手，她就安靜下來了。就這一個細節，他就可以斷定這個女人和凌浩很熟，而且不是一般的關系。

“真是會演戲，深藏不露，她究竟是誰呢？”夏雷的心中悄悄地琢磨著，不過他沒有開口問。要調查這個女人，這個時候開口不是明智的選擇，會打草驚蛇。他更好的選擇，那就是凡凡。

因為宋百成的女人的干擾，101局的法醫很為難，他們求助地看著夏雷和梁思瑤。

夏雷說道：“就這樣吧，既然已經有尸檢結果了，那就以他們的尸檢結果為準吧。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如果你們需要什么指示的話，你們知道該請示誰。”說完，他又對梁思瑤說道：“思瑤，我們走吧。”

梁思瑤很溫順地點了一下頭，跟著夏雷離開。

“夏雷。”凌浩出聲叫住了夏雷，“兄弟一場，我有一句話要送給你。”

夏雷回頭看著他，“你說。”

“見好就收，有時候急流勇退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夏雷笑了笑，“謝謝，我也送你一句話。”

“你說。”

“多行不義必自斃，有時候棄惡從善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凌浩笑了笑，“說得好，你慢走。”

“再見。”夏雷向凌浩揮了一下手，然后才帶著梁思瑤離開。

兩個男人都恨不得要了對方的命，可表面上卻還如此彬彬有禮。梁思瑤的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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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