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前輩，虛竹不在吧？”
昊學先是正常打電話過去，確定無崖子自己才能看到這有些驚悚的一幕。
畢竟無崖子大限將至，看到一些不可理解的東西，也無關緊要。
虛竹可還是有重任在身的，若是把他嚇著了，以后和西夏公主夢姑ooxx的時候突然想到什么驚悚的事情，一下子變成“虛”竹了，那就大大不妙。
夢郎可以有，夢遺就算了……
“不在！”
無崖子渾身一顫，昊先生果然又回來了！
剛才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幻？難道人之將死，真能看到一些所謂的靈異事件？
且聽昊先生怎么說。
“剛才，你應該已經看過我了吧？”
昊學斟酌著詞句說到，大約只露面了三五秒，又來得突然，應該看不太清楚才對。
真是他？
無崖子凜然心驚，不敢怠慢，恭聲答道：“前輩神通通天徹地，無崖子遠遠不及！剛剛那道半透明的光幕，是前輩施放的術法么？以晚輩看來，似乎已經超脫了武功范疇，是真正的仙家手段吧！”
昊先生雖然說得客氣，對自己以前輩相稱，可無崖子看過剛才那神奇的情景，哪還敢有半點托大，連忙也客氣回去，自居晚輩。
呵呵……
昊學啞然失笑，一邊打開視頻通話，切換到自己顯像的模式，一邊再次丟出一個猛料。
“前輩不必這么客套，我比你晚生了1000年，這聲前輩，你當得起的。”
一千年？
無崖子瞠目結舌，只怕對方修煉神通傷了腦子，怎么開始說胡話了。
自己縱然高齡，也不過百歲而已。比我晚生一千年？那自己的尸骨都已經化作飛灰，還哪能和千年之后的人當面對話？
再看光幕中出現的這個人影，無論是裝束還是面相，都的確不像是俗世中人。
穿著露出半截胳膊的衣服，下身也是，居然膝蓋以下就再沒穿什么。
好吧好吧，比剛才那個幾乎全部裸-體的形象，已經好很多了。
這就是一千年后的著裝習慣？
剛才驚詫之下來不及細看光幕就化為烏有，這會兒細細觀察，只覺得處處透著詭異和新奇。
“看看吧！一千年后的世界！”
昊學知道無崖子時間不多，既然露面了，索性給他看個全套。
把轉了個方向，在這個房間內，三百六十度緩慢旋轉，就像是電子操控的攝像頭一樣，掃過臺燈、電腦、電視、各種現代化板式家具、斷橋鋁窗戶、成品實木門、地板、吸頂燈……
這！這就是一千年后？
無崖子瞪大眼睛，只覺得生平遭遇，從未如今天之奇！
這都是些什么東西？
看上去，是個住人的房間，就是稍嫌小了點。
那桌上的是什么玩意？居然按動一個按鈕，忽然就亮起光芒，比最好的蠟燭和油燈都明亮許多，縱然是大白天，也覺得有些耀眼。
地上鋪的是什么材料？看上去不似石料，倒像是木質？
啊，這個光幕，倒是和自己現在看到的這個稍有幾分相像！
無崖子看到昊學點亮電腦，隨意播放了一段視頻，忽然從光幕上出現幾個小小人，舉止行動和常人無異。
原來一千年后，這種光幕是這般普及的東西，應該是也有人正在跟昊先生聯系說話吧？
他出現在我面前的光幕中，然而他那邊也同樣有光幕出現，雖然看上去不像自己面前的那樣虛幻，卻同樣可以有畫面，有人影。
這玩意，應該就是一個……交流的工具？
無崖子竭盡所能地腦補，卻還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畢竟，千年發展的科技，一時半會之間，無法給無崖子一一分說清楚，最多只是看一個大概罷了。
“我來自一千年后。”
昊學一邊用視頻的方式，帶無崖子參觀自己的綠柳莊別墅，一邊有些感慨地說道：
“因為一個偶然的原因，能夠和你聯系說話。因為我對你這方世界后來的歷史發展十分清楚，更有千年積累的智慧結晶，所以我可以幫你找到李小妹，可以幫你滅殺丁春秋……”
娓娓道來，讓無崖子不得不信，沒想到自己際遇離奇，居然能遇到千年后的新人類？
論輩分，自己是高了不知多少輩，堪稱祖宗了。然而對方展現出的種種神奇手段，竟讓無崖子這樣的武學大宗師也泛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
雖然昊學并沒展示什么真正的現代化武器，可無崖子隱隱感覺到，若是真的把他放在光幕中的世界，恐怕再也難以獲得今日之地位，甚至有太多人可以通過許多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將自己制服甚至是擊殺。
忽然間心念一動，顫聲問道：“你說對我們后來的歷史發展，十分清楚？那敢問我逍遙派的未來……”
他是武林中人，不關心王朝更替，卻對祖師爺傳下來的逍遙派情不自禁地關心。
傳到他手中，未能發揚光大，反而是遇到逆徒，讓無崖子引為生平憾事。
既然這位昊先生聲稱來自未來，不妨問問。
逍遙派？
昊學不禁苦笑，幸好此時沒有對準自己，無崖子看不到這個表情。
現代社會，哪還有什么逍遙派？
《天龍八部》后期，逍遙派傳到虛竹手中，倒是興旺發達過一段，然而千年之后，連少林寺都成了高價燒香的地方，又到什么地方去找逍遙派？
可是，這個老人行將就木，何必讓他傷心，善意的謊言豈不更好？
“前輩多慮了，逍遙派自然傳承千年一直到現在，開枝散葉，弟子遍及天下！我其實就是逍遙派的弟子之一，只不過地位低微，談不上什么高層罷了。”
不敢吹得太過，萬一這家伙還憋著什么內部的黑話切口，問將起來可是不好回答。
“你是逍遙派弟子？”
無崖子果然很高興，喜道：“那……當代逍遙派掌門，姓甚名誰，為人如何？”
呃、這個……
昊學后悔啊！
果然人不能撒謊，一個謊言就需要一堆更大的謊言去彌補，坑爹了！
逍遙派掌門……逍遙派掌門，編個什么名兒糊弄一下？
“當代逍遙派掌門，他叫……嗯……那個、李逍遙！對了，就是李逍遙！”
李逍遙？
無崖子心想，這個名字……怎么聽起來跟鬧著玩是的。
逍遙派掌門就叫李逍遙？那少林派方丈是不是叫李少林啊？
不會是忽悠自己的吧！
“昊先生，你自稱我逍遙派弟子，難道……連本門掌門人都不清楚，還需要支支吾吾？”
這問題直擊本心，相當犀利，堂堂逍遙派掌門，豈是好糊弄的？
還好，昊學專注扯淡二十年，對于各種編瞎話技巧已經達到出神入化，信手拈來的境地。
稍一沉吟，昊學笑道：“前輩恐怕無法想象，如今逍遙派的發展，已經達到何種境地！”
“千年發展，如今的逍遙派，家大業大，可早就不是無崖子前輩執掌門戶之時了。”
“以全天下而論，逍遙派門人的數量，已經達到一億……呃、就是一萬萬人之巨！如今加入逍遙派，不但要寫入派申請書，還需要按月提交逍遙思想匯報，先成為逍遙派積極分子，然后才能成為正式弟子。”
黨啊，我對不起你，我是被逼的，原諒我！
昊學喘了口氣，繼續扯道：“我也才剛剛成為正式弟子不久，天下之大，距離逍遙派掌門的距離，實在是如同天地之遠。他老人家的名諱，我也是最近才聽我的入派接引人提到，這才記在心里。”
啊，這么麻煩了？
無崖子老懷甚慰，還有什么比看到門派大發展更令人愉悅的么？
“那你聽這位接引人說起這個……逍遙派掌門李逍遙，武功修為如何？有什么值得傳頌的事跡？”
我靠！
坑死老子了，怎么還有這問題？
尼瑪老子不玩《仙劍奇俠傳》都多少年了，鬼還記得李逍遙什么事跡。
倒是他那幾個妹子都死得慘，印象深刻……
昊學偷偷打開電腦，搜索了《仙劍奇俠傳》98柔情篇的攻略，然后，從李逍遙從小被老娘一個黑鍋砸腦門開始講起，到拜師酒劍仙，后來結識趙靈兒、林月如，獨闖鎖妖塔，斗殺拜月教主……
無崖子是生存在武俠世界，李逍遙那是典型的仙俠，其實節奏還是有點不搭的。不過沒關系，就算改編的時候不下心帶了一點仙俠色彩也無關緊要。反正在無崖子看來，昊學家里這些現代化家用電器和家具，包括面前的這道光幕，已經和仙家手段相差無幾。
除了其中仙俠的內容被昊學草草換成了武俠的節奏之外，其他劇情一路抄襲下來，果然聽得無崖子目眩神馳，熱血沸騰。
經典就是經典，還怕唬不住你？
昊學喝了口水，老神在在地喘了口氣。
要是還不服，我可以再給你講講逍遙派當今副掌門陳靖仇的系列故事，《軒轅劍之天之痕》走起……
“逍遙派有此人做主，吾當可放心了！”
無崖子終于長吁一口氣，臉上露出喜悅的神彩。
后繼有人，雖死無憾！
“昊先生，多謝你給我說這么多……”
兩人聊了一會兒，無崖子感慨道：“今日得知千年后的世界，死也瞑目了！昊先生能否留一點時間給我，待我和最后一個徒兒說上幾句話？”
這是要傳功了，嘿嘿。
昊學就知道他聽了自己的武俠版仙劍奇俠傳之后，門派歸屬感榮譽感更強，果斷是不舍得浪費自己一身功力。
虛竹本來就是自己送來撿便宜的嘛！
先把虛竹弄牛逼了，他才好去泡公主，泡了公主，才好進一步統領西夏，讓他的醫學研究版圖，又擴大了不小的一塊呢。
“好的，那么……無崖子前輩，再見了！”
說的是再見，但心里念的卻是永別，昊學知道這次電話掛斷之后，無崖子也將成為自己通訊錄里的一個暗下去的名字，再也聯系不上。
嘆息聲中，視頻掛斷。
無崖子那邊，只見面前的光幕化作星星點點，消散在面前，又是一陣驚嘆。
千年之后，竟能以自己完全不理解的方式，虛空化影，凝氣成像！
我老了，該是年輕人的世界啦……
“來人，喚我徒兒蘇星河、徐竺進來。”
蘇星河等人一直等在門外，聞聲趕緊入了密室，在無崖子面前雙雙下跪，口稱師尊。
“星河，你是我第一個徒兒，也是最像我的一個徒兒……”
無崖子一開口，便是帶上了交代后事的語氣。
蘇星河雖然不明所以，但從這氣氛當中，隱隱感覺到了什么，不禁心中大驚，連忙問道：
“師父，您……”
“不必多說！”
無崖子揮揮手，繼續說道：“我這一生，學的東西太多，偏偏對每一門都癡迷狂熱，不管是武功，還是諸般雜學。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學我，可惜差了一點天資，致使武功方面反而不如一心勇猛精進的逆徒丁春秋。”
聽到這話，蘇星河淚水滾落，師父雖然平時和自己交流不多，卻早就把一切看得通透。
可惜平時自己極少有請教問安的機會，如今相見，卻隱然將要永訣。
“你吸取了自己的教訓，知道天賦之事不可強求，這才收下八個弟子，分別繼承你各項雜學，倒也在江湖上博得了一點小小聲名。”
無崖子看著這個最早跟隨自己的弟子，嘆息道：“今當遠行，本應由你繼承這逍遙派的傳承玉扳指，然而我那兩個師姐，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你若得了傳位，恐怕招致殺身之禍。我有心將功力傳你，可惜你年紀已大，根骨已定，即使以灌頂大法，吸收也極為有限。”
“所以，這掌門的俗務，包括收服你那兩位師伯的麻煩事，我交給你的師弟。星河，你當理解為師的苦心，不要怪我……”
“師尊說哪里話！”
蘇星河哽咽道：“師尊恩重如山，沒有師尊，星河早就不在人世！弟子資質駑鈍，卻妄想東施效顰，難以企及師尊成就之萬一！如今師門重擔本應替師尊分擔，卻奈何武藝低微不堪大用。師尊不降下責罰已經是寬宥，弟子萬萬沒有半點怨言！”
“好好教導你那幾個徒弟，教他們一心向善，不管廣博涉獵還是專精一門，都不要走丁春秋的路，蛇蝎心腸為害江湖！”
“弟子謹記！”
“先出去吧，我和你師弟還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