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情況怎麼樣？」

  國營棉布廠，李恩剛剛把車停下陳江河就風風火火的衝下去向站在門口的棉布廠廠長問。

  李恩坐在車上沒吭聲，王成和王浩一左一右的探頭看。

  「小陳啊你來晚了一步，這貨剛被別人拉走了。」

  棉布廠的廠長看起來也有點愧疚，陳江河聽了直接懵了，但他顧不得問太多，直接奔主題：「被誰拉走的？」

  「你可不知道，來了幾個女的死纏爛打的，這為首的就是咱們縣裡的有名的襪子王。」

  棉布廠廠長嘆氣著開口，滿臉的不好意思，陳江河已經沒心情糾纏這些，聽到棉布廠廠長這麼說，扭頭就對著陳大光招呼：「大光大光調頭把車調頭，李恩，掉頭了。」

  「好嘞。」

  陳大光依言快速的待著拖拉機隊掉頭，李恩也快速的把車轉過來。

  「她個做襪子的，她要我棉布頭做什麼呢。」

  陳江河急得差點出髒話，對面的廠長見他這個樣子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對陳江河的感官不錯：「你要這東西幹什麼呀，那都是廠里的垃圾，小陳啊我勸你一句，別砸在手裡頭。」

  「我們都講好的事情。」陳江河滿臉的無奈，他可是還和李恩說好的開門紅，結果還出了這檔子事，說完忍不住扭頭就走：「快走啊追啊大光追！」

  「不是拉貨嗎？」

  「貨讓人搶走了！」

  著急的對後面跟著的陳大光說完，陳江河直接坐到了李恩的副駕駛上指著前面：「從這齣去就兩條路，李恩哥麻煩你帶著我從咱們來的時候走的那條路之外的另一條路追。」

  說好的要給李恩哥整個開門紅，結果貨被別人搶走了，這可太丟人了。

  李恩當然感受到陳江河的著急，他自然明白這是為什麼，也就是這種對每一筆小生意都用心在乎的態度，才能成就一個商人，特別是白手起家的前期階段。

  他沒說話，啟動車子快速的向前面的岔路走了上去。

  「追追，往那邊走。」

  李恩這邊啟動車子，陳江河還不忘記把頭探出去對著後面的陳大光招呼。

  王浩有心提醒他這樣危險，但是見自己師父沒說話，也就沒吭聲。

  陳江河說完隨後就坐了回去，接下來整個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沒了之前的隨和氣質，眼睛緊緊的盯著前方，好像個牛一樣。

  見到陳江河這個樣子，王浩和王成也沒有開口找李恩說話。

  汽車在少見的水泥路上行駛，兩邊的景物倒退飛快，在一路上的沉默之中，汽車不斷前進，終於在前方看到了幾輛堆棉布條堆得讓人懷疑會不會把車壓扁的腳踏三輪車。

  每一個車周圍都有幾個女人在推，見到她們陳江河瞬間明白找對人了，搶走他棉布條的女人，可不就是這些人嗎。

  「站住！站住！站住！把貨放下站住！」

  陳江河控制不住的伸出頭對著三輛腳踩三輪車大喊，後面跟著的陳大光看到陳江河的反應也知道這就是搶他們生意的人，毫不含糊的兩輛前兩輛後的把三輛車給包圍了。

  「停下！我們排好隊了，讓你們給搶去了，有沒有規矩了！」

  陳江河飛速的下車，快步走到陳大光身邊二話沒有，就一句話：「大光，搶，全都搶回來！」

  這個年代的農村人可不缺乏狠勁，特別是利益相關並且能夠得勝的情況下。

  陳大光聞言二話不說，帶著人就沖了過去。

  「你們要幹什麼！」

  「把貨給我放下！」

  「你們要幹嗎！」

  野外一幫男人對一幫女人，結果幾乎可以想像，李恩和王浩兄弟倆下車都不帶上的，王浩兩個人全都緊張的看著這場景：「師父，這該不會出事了吧？」

  在四九城裡長大的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這個場景。

  只有李恩臉上是笑呵呵的，也沒吭聲，只是目光在前面的人群裡面尋找著，不多時，眼睛一亮，口中喃喃自語：「洛玉珠。」

  視線之中一個身材苗條，但滿身利索勁的女孩提著棒子就對著陳江河沖了過來，似乎打算來個擒賊先擒王。

  但是等把棒子揚起來的時候卻愣住了。

  「陳……陳江河？」

  兩個人直接都呆住了，但終究還是陳江河的反應快一點，連忙對著前面招呼：「大光，停停停，別動手了！」

  王浩看著兩邊這狀況，滿臉的錯愕：「感情，大水沖了龍王廟？」

  李恩嘴角勾了勾臉上露出來了姨母笑：「走，上車，別看了。」

  情人久別重逢的場面太辣眼睛，太肉麻，李恩推著王浩兄弟倆上車，接下來透過車窗果不其然的看著兩人上橋來下橋去的，陳江河激動的吼吼吼的聲音四處迴蕩。

  李恩乾脆把腿一翹，悠哉悠哉的等著他們好好的宣洩了一下相思之情。

  最後等兩人談完了，見陳江河走過來才把腿收下。

  「李恩哥，那個，這碰到熟人了，這貨咱只能要一半了，賺的可能少了點，不過你放心，這錢啊李大哥只要買了這材料，錢肯定全讓你賺。」

  陳江河拍著胸脯的說話，倒是讓王浩和王成有些詫異，怎麼陳江河這會變的沒之前趕過來看貨的時候那麼激動了。

  反而這麼大方？

  「嗐，我都說了這次不摻和了，你該怎麼辦怎麼辦。」

  李恩擺了擺手，陳江河不願意的還想再說，但是被李恩下一句話給制止：「哥哥我只想要你幫我一個忙。」

  「額，什麼忙？」

  陳江河一愣，疑惑的問道。

  「看你和那棉布廠的廠長挺熟的，等會回去引薦一下，我晚上請他吃個飯。」

  李恩拍了拍陳江河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

  「請他吃飯？」

  陳江河一愣。

  …………

  …………

  …………

  在陳江河有點疑惑的心思之下，李恩帶著他原路殺回，見了那個棉布廠的廠長。

  聽說了李恩是四九城來的八級電工，這個本來就對陳江河感官還不錯的廠長面對邀請欣然樂往。

  於是剛把家裡收拾好的冉秋葉和秦京茹在王浩和巧姑的幫忙下又做了一大桌子菜。

  葷素搭配，酒水相隨，廠長和李恩聊的可謂是十分開心，一直到差不多了，李恩才靠近這個棉布廠的廠長，低聲開口。

  「張廠長，這次來主要是想和您達成個合作。」

  「合作？什麼合作？」

  酒氣瀰漫的桌子上張廠長回頭看向李恩。

  「就是，咱們廠這以後產出來的棉布頭，能不能提前壓下來，全都低價給我啊。」

  李恩輕聲開口：「只要您同意，您給我們低多少錢，我就私下裡單獨給你多少錢，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以後所有的棉布條只能提供給我一個，並且剩下的面部得……稍微寬點。」

  「什麼，私人給我？」

  張廠長的眉頭一皺，李恩笑著點了點：「您放心，這事只要您答應下來，錢保證次次都落您腰包里，而且……保證沒人知道。」

  張廠長直接從位置上站起來：「抱歉了，我不勝酒力，失陪了。」

  說完，扭頭就走。

  李恩眼睛一眯：「王浩，王成，陪我一起送送張廠長。」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張廠長面無表情，李恩連忙在後面相送：「那我就是送送您，張廠長要不要帶回去點。」

  一直到門口，見他騎著自行車走沒影了李恩才回頭：「這老傢伙還真是膽小怕事，這麼點小讓步都不願意干。」

  他想了想，扭頭看向王浩：「王浩，你騎著車，悄悄跟著他，別讓他發現了，看看他家住哪。」

  「啊，哦哦。」

  王浩一愣，跟著連忙騎著門口的自行車追上。

  李恩見到王浩離開，搖了搖腦袋，才在眾人面面相覷的目光之中回到座位上。

  「李恩哥，您剛剛是……」

  陳江河終於忍不住發問，冉秋葉也很是擔心的看著他。

  「既然用這破布條做拖把這麼好的生意擺在這，哪有不吃下來的道理。」

  李恩看著他笑了笑：「只要咱們的成本低，質量好，銷量保持，那為什麼不長期幹這個呢，這樣，這生意不就是長期的買賣了嗎，甚至要是剩的棉布條多了，好了，我們還能做成其它的東西。」

  「這，長，長期……」

  陳江河目瞪口呆：「可是，這可要不少的資金啊。」

  棉布廠每個月都會有很多棉布條，剩下來，就算是賣的便宜，每個月也是一筆高額的支出啊。

  陳江河不是沒想過，而是沒資本，現在聽了李恩這麼說，他完全能夠想到這其中的利潤，眼睛都亮了起來，可有有些擔憂。

  李恩卻隨之一笑：「我既然開口了，肯定是有錢的，不過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啊。」

  「我有錢，但是沒人，要是把這生意攬下來，還得麻煩你給我找人做啊。」

  李恩笑著對陳江河開口：「你放心，人工錢我一定不會少。」

  ——

  眼見陳江河和李恩說的越來越火熱，另一邊的秦京茹終於忍不住坐到了冉秋葉身邊，悄悄的對她開口：「嫂子，李恩哥這麼做是不是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