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姜千葉過來了。

  提著三個四層的保溫飯盒。

  兩個菜一個湯加一層飯。

  當姜千葉把其中一個飯盒交給雷猛時，雷猛還頗有點受寵若驚。

  他已經從顧辭口中得知姜千葉是姜會長的孫女了。

  協會大小姐啊，居然會來給他們送飯？

  顧辭倒是毫無壓力的吃著。

  夏稚更是已經習慣，小姜姐姐從小就對她很好，送個飯算什麼。

  「小姜姐姐你報完道了嗎？」少女一邊吃一邊問。

  「沒，晚點再去。」姜千葉答道。

  她其實用不著報導，反正長期不在學校，主任老師都習以為常了，打電話說一聲就行。

  只是想著來都來了，後面一段時間應該也會經常過來，姜千葉便打算晚上去上一節晚自習，點個名再走。

  訓練場上，學生們在揮灑汗水。

  今天本來找雷猛報完道就可以解散了，周一才會正式開始新一學期的訓練。

  雷猛並未占用他們的休息時間。

  顧辭就更不可能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上輩子飽受壓堂摧殘的他，對這種不講道理的行為深惡痛絕，又怎麼會自己去這樣做呢？

  他只不過是簡單宣布了一下，兩個月後自己會和雷猛帶隊參加世界盃的消息罷了。

  學生們是自願加訓的，跟他沒關係。

  姜千葉在考慮，自己要不要也找個木樁打打。

  顧辭說升到六階之後更方便，她現在是5.6，光看書，兩個月肯定到不了六階。

  在場唯一沒什麼訓練壓力的，大概只有夏稚了。

  顧辭甚至還特地囑咐少女悠著點。

  夏稚已經領悟了一道規則, 要是一不小心把星力提到七階，變成了大星卡師, 還怎麼打比賽？

  跟隊的制卡師和教練團可以是大星卡師, 只要你請得動, 但戰卡師和他們所使用的卡牌，都不能超過六階。

  換句話講, 在世界盃的賽場上，七階制卡師和領悟了規則的六階制卡師，並沒有多大區別。

  ……

  吃完飯。

  姜千葉拿出兩份合同遞給顧辭。

  一份是星瀾學府的。

  一份是協會的。

  都是廣告贊助。

  從世界盃預選賽開始到世界盃總決賽結束, 期間隊伍所有必要開支都由協會和學府負責。

  包括機票、酒店住宿、購買制卡材料、租用訓練場等等。

  顧辭簡單看了兩眼，便簽了字，對姜千葉豎了個大拇指：「姜小姐出馬就是不一樣。」

  有一說一, 他都還沒考慮到這方面來呢，姜千葉就已經把事情處理好了。

  兩大巨頭的贊助，連金額都沒寫, 這就意味著沒有上限。

  他們可以買最貴的機票, 住最好的酒店, 吃最豪華的大餐……一分錢都不用自己掏。

  姜千葉歪了歪頭：「顧大師請我當經理人，我總得為隊伍做點什麼。」

  顧辭：「不多插吧？」

  姜千葉：「不多插, 這是我的職責。」

  顧辭這就放心了：「多謝姜小姐，改天請你吃飯。」

  姜千葉：「吃飯的話, 不如改成多插一次。」

  顧辭：「……」

  當我沒說。

  夏稚休息好又接著訓練去了。

  姜千葉終究還是沒跟少女一起去打樁。

  懶得動。

  家裡也有木樁, 等回家了想動的時候再看看叭。

  姜千葉從包里拿出《神鵰俠侶》。

  顧辭湊過去, 想瞅瞅姜千葉看到哪兒了，來一波即興劇透。

  少女身上有股淡淡的芳香，像蘭花, 非常符合她那種「天塌下來我也只看書」的歲月靜好的氣質, 這讓顧辭劇透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姜千葉卻好像早有準備似的，又掏出一副耳機塞進耳朵里, 並把書翻到書籤處。

  書籤還是那個書籤, 但這次上面多了一豎行鋼筆字。

  字跡雋秀工整, 筆鋒有致，從上往下寫著：「劇透一次插一次, 張嘴就算。」

  顧辭當場把話憋了回去, 面無表情的，屁股往雷猛那邊挪了挪。

  三個人都坐在一張長凳上。

  姜千葉在左邊, 他和雷猛在右邊。

  雷猛用肩膀頂了頂顧辭, 斜視著姜千葉，小聲問：「你跟她很熟？」

  顧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想了想才點頭道：「還行，五個億的合作夥伴。」

  雷猛理所當然把五個億理解成了一張傳說級星卡，心想也是，以顧辭的制卡水平，想跟誰熟就跟誰熟。

  一直到下午六點，姜千葉才離開訓練館，準備吃個飯，回去上晚自習。

  學生們還在訓練。

  整個訓練館也就他們這個場地有人。

  為了能參加世界盃，大家都挺拼的。

  夏稚雖然已經達到參賽標準，但依舊繼續努力著。

  她想在不突破大星卡師的情況下，將星力儘可能的往上提一提，這樣比賽更有把握。

  顧辭則看了一下午的資料。

  關於巫袍人的。

  距離世界盃報名開啟還有兩個月，之後緊接著便是第一輪預選賽、第二輪預選賽、第三輪預選賽……

  按照往屆的賽程來看，他們會連著打很久，基本上沒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

  顧辭準備趁著預選賽還沒開始，去找巫袍人玩一玩。

  收點利息。

  誰讓他們欺負星舞小姐呢？

  學校里的巫袍人可以暫時先放一放。

  這個學期他還要送四張卡給學府，要是這幫傢伙沒能抵擋住傳說級星卡的誘惑，搶了第一，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剩下一個目標是吃貨巫袍人。

  嚴部長那邊一直有人在盯著。

  吃貨巫袍人是一家安保公司的高級員工，專門負責押送公司的大單子。

  這家安保公司和不少生產制卡材料的廠家都有合作。

  吃貨巫袍人勤懇踏實，在各個城市間穿來穿去，有時候一周要跑好幾個單。

  顧辭在想，這些生產制卡材料的廠家，會不會也都是巫袍人自家的產業？

  得查一查。

  顧辭摸出手機，給嚴部長發了一連串消息過去。

  嚴部長：「otmk！」

  晚上九點。

  「顧辭哥，我們回去吧。」

  夏稚擦著汗走過來說道。

  少女臉頰紅撲撲的, 滲著晶瑩的細汗。

  學生們結束訓練，準備散場了。

  顧辭示意夏稚過來坐。

  然後一把搶走了少女手裡的毛巾。

  夏稚：「誒？」

  顧辭：「別搶我工作。」

  說著，動作溫柔的幫少女擦拭臉頰和脖子上的汗水。

  顧辭哥好霸道啊……夏稚心裡甜滋滋的，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 目不轉睛的看著顧辭的臉。

  一個神色認真，一個一臉滿足。

  一同過來的蘇小煙等人看得一陣心塞。

  本來打算到食堂吃個宵夜的……

  現在飽了。

  替少女擦完汗, 顧辭隨手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她，又看向雷猛：「我們先回去了？」

  雷猛看著手機傻笑著，頭也不抬的道：「好。」

  他已經傻笑了一晚上，顧辭已經見怪不怪了。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在和蘇小煙的姐姐聊天。

  顧辭和夏稚走後，雷猛還在聊，都捨不得從座位上站起來。

  硬是在訓練館坐到快十點，才終於給蘇雲渺發了個晚安，結束了今晚的甜蜜網聊。

  一抬頭，卻發現角落的木樁那還有兩個人。

  鄭凡凡和林裊裊。

  「又開始了，這回還拐了一個。」

  雷猛想起鄭凡凡上次被顧辭一句「回來後親自檢查」嚇得好幾天沒睡覺，不由咧嘴笑了起來。

  他喜歡硬的人！

  毅志力硬。

  雷猛到附近小超市買了些麵包牛奶回來，放在凳子上，才離開學校。

  ……

  這邊。

  顧辭和夏稚吃完路邊攤，回到星傳說專賣店。

  夏稚蹦蹦跳跳剛要去開門，一個漂亮女僕便從樓上走下來，在少女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把門打開。

  「主人，大小姐，歡迎回家。」女僕微微鞠躬道。

  夏稚「o」著小嘴：「顧辭哥你什麼時候請女僕了？」

  顧辭：「你星舞姐請的。」

  今天他陪夏稚去學校報導訓練，星舞看家。

  這些女僕都是星舞到了賣卡包的點才放出來的，可不就算星舞請的麼？

  夏稚忽然意識到稱呼不對：「為什麼顧辭哥是主人，我是大小姐？」

  顧辭眨眨眼：「可能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像我女兒？」

  夏稚：「……」

  她看向女僕少女：「女僕姐姐，我不是大小姐，我是顧辭哥的妹妹。」

  女僕少女：「那我應該怎麼稱呼您呢？」

  夏稚噎住：「……」

  主人的妹妹怎麼稱呼？

  她也不知道誒。

  「就叫大小姐吧。」顧辭無視掉夏稚拒絕的目光，「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是，主人。」女僕少女鞠躬，上樓。

  夏稚眸子幽幽：「顧辭哥，你果然有某種特殊癖好吧？」

  顧辭咳咳：「主要是她們不太聰明，很多關係和邏輯理解不了，畢竟是紙片人嘛，她們怎麼稱呼你不用太在意的。」

  「紙片人？」夏稚錯愕道，「她們都是召喚卡嗎？」

  「對啊。」顧辭點頭道，「又不是只有會打架的卡才叫召喚卡。」

  制卡師少女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麼？

  顧辭簡單給夏稚科普了一下女僕卡的工作原理。

  走到二樓，又發現一群女僕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一絲不苟的聽另一個女僕開會。

  夏稚：「……」

  我看到了什麼？

  召喚卡給召喚卡開會？

  顧辭對望過來的管家女僕道：「你們繼續。」

  牽著小腦瓜嗡嗡的少女上了四樓。

  「回來了？」

  茶几上放著三杯熱牛奶，電視是開著的，星舞悶悶的靠在沙發上，一臉的不開心。

  顧辭一看，立刻故作生氣道：「是誰惹我們家星舞小姐不高興了？」

  星舞扁著嘴道：「他們好吵。」

  他們？……顧辭問道：「是今天來店裡買卡包的客人嗎？」

  星舞「嗯」了一聲。

  顧辭走過去，摸摸星舞的小手以示安慰。

  其實今天早上他就叫了星舞一塊陪「女兒」上學的。

  只是星舞覺得店裡一個真人都沒有，她不是很放心，結果沒想到這麼煎熬。

  說客人沒素質吧，他們倒也守規矩。

  整個售賣過程都沒出現插隊或者「老子有錢就是要多買幾包」這類破事。

  但他們是真的吵！

  星舞在四樓卡里都能聽到他們在那鬼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出了我出了！」

  「感謝顧大師，感謝協會，感謝女僕小姐姐，更感謝各位給我墊包……」

  「我焯，瑞文！我有瑞文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就是一張傳說卡嗎？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煩死了！

  「要不我讓瀟灑劍客他們早點過來？」顧辭說道。

  之前離開星宮時，約好的是一周後來店裡，主要是留時間給他們交代後事……不是，處理私事。

  現在還有幾天，提前一些過來應該問題不大。

  「算了。」星舞不想打亂顧辭原本的安排。

  「那明天你跟我們一起去學校。」顧辭道。

  也不給星舞拒絕的機會，說完便捉著星舞的小手，在她手心上撓啊撓。

  星舞想把手抽回去，卻被顧辭抓得緊緊的，酥酥痒痒的感覺憋得她小臉發紅，哪還有心思生悶氣。

  不得不說，顧大師轉移注意力真是一把好手，順便還能占占便宜。

  這時候夏稚才從二樓女僕們開會的一幕中緩緩回過神，還依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想來想去，那些星卡化作的女僕，好像都和真正的人沒多大區別了。

  會賣東西，會網購，會學習，會開會……這還能叫星卡嗎？

  少女忍不住問道：「顧辭哥，她們真的不是人麼？」

  「人哪有那麼好創造的，我又不是女媧。」

  顧辭道：「除非你們幫我，我們一起努努力，說不定真能弄幾條人命出來。」

  「呸呸呸！」夏稚紅著臉啐道，「顧辭哥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流氓！」星舞也紅著臉罵，趁機把手抽了回來。

  顧辭表示自己很無辜：「我只是實話實說，她們確實只是星卡啊。」

  女僕們腦子裡的邏輯都是提前設定好的，頂多算個高仿真娃娃。

  真要創造生命……

  好像也不是不行。

  「生命」規則可以做到。

  就像射手宮裡的盔甲男，生死獸肉白骨，連屍體裡被取走的骨頭都能重新長回來。

  只是這樣生命並不完整，缺乏獨立思考的能力，跟個鐵憨憨差不多。

  與自然孕育的生命相比，智商相差太大，勉強制作出來也沒什麼意義。

  等他對「生命」的理解更加透徹了，倒是可以試一試。

  目前顧辭對「生命」規則的運用，更多傾向在「一次性」卡牌上。

  【誓約勝利之劍】其實就是一把被賦予了最基礎生命含義的武器。

  只有擁有生命的事物才存在「成長」這個概念。

  而星卡「成長」的另一個前提也必須是「一次性」，否則東西收回卡里又會恢復原貌，等於白忙活一場，再召喚出來又得重新成長。

  「好複雜啊……」夏稚聽得雲裡霧裡，捋了半天沒捋明白，乾脆不想了，洗澡去。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顧辭沖浴室喊道：「洗快點啊，等你出來交流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