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馬上道：「奴婢們兩人一組，輪到誰，都是一夜不能睡，在門外侯著，隨時聽王爺的傳喚。」

  皇宮慣例如此。

  以前崇禎在時，外面有四個太監四個宮女侯著。

  「你們一夜未睡？」丁毅不可思議，仔細看看，果然她們表情慘白，一醒睡眠不足的樣子。

  「奴婢們沒有睡，真的沒有。」兩人嚇一跳，趕緊跪下。

  其實有人可能在半夜站到睡著，但睡一會又會驚醒，實在忍不住，坐到地上睡的人都有。

  以前有人巡邏，她們不敢睡，現在巡邏的人不進殿，她們有時才敢輪流小眯下。

  還以為被丁毅發現，要治她們的罪。

  丁毅趕緊道：「你們起來，本王又沒怪罪你們。」

  兩人這才瑟瑟發抖的起來。

  丁毅穿好衣服，洗涮之後，在兩宮女的陪同下走出房門。

  先到左邊房間看了看，左邊房間空著，裡面放了很多書籍，距離他們一牆之隔。

  「等曾尚宮醒了，讓她安排，在這邊放兩張床，添置睡覺的物具。」

  「以後晚上你們睡這邊，有什麼事找你們，本王會敲牆，或大喊，房間不是很隔音，本王喊的話，你們應該能醒。」

  素月和另一個小宮女一臉呆滯，有點不敢相信。

  「你們兩找個地方睡會，換兩個人過來。」丁毅大步走了出去。

  兩女一臉茫然，或許有點不習慣這樣的主人。

  曾柔和朱媺娖睡到早上九點多才起床，兩人都嚇的半死，趕緊起床。

  起床後才知道，丁毅帶著兩宮女和兩宦官，去冷宮了。

  兩女面面相覷。

  朱媺娖紅著臉道：「看來咱倆，昨晚沒讓王爺滿意。」

  曾柔一本正經道：「公主多慮了，王爺必是為了公務。」

  朱媺娖不置可否。

  景陽宮是皇城最冷的冷宮，一般獲罪的宮妃會被安排在這裡，但天啟和崇禎兩帝娶的老婆不多，兩人的妃子加起來才十幾個，也算是大明朝皇帝中老婆最少的。

  所以景陽宮現在沒什麼罪妃，都是前朝遺留的。

  像任容妃、袁貴妃、劉妃、范慧妃都在這裡，袁和劉是崇禎的妃子，丁毅進來之後才被搬進來的。

  被李自成進來一趟後，現在整個大明皇宮，年紀在三十以內的，有點姿色的，也只有這四個。

  其餘的要麼跑了，要麼死了，要麼太老。

  丁毅剛到景陽宮外面，太監王相堯已經帶人跪在門口。

  「王爺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丁毅淡淡的道。

  王相堯屁巔屁巔爬起來，緊跟在丁毅身後。

  「後宮的妃子們，還有多少個？」丁毅邊走邊問。

  王相堯馬上道：「四十以上的還有二十六個，年輕的就是任容妃，袁貴妃，劉妃和范慧妃。」

  這裡面有些年紀四五十以上的，都是萬曆的妃子，夠老了。

  丁毅不由看了他一眼，他又沒問年齡多大，王相堯這狗東西倒是如數家珍。

  「把她們都集合起來。」

  「是，王爺。」王相堯馬上讓小太監一個個去叫。

  不一會，幾十個婦人陸續來到景陽宮大院。

  有些人以前不是住這，有些人是一直住這的，從皮膚就能看出來，那些白白冰冷的，估計都是常年幽住冷宮得到的。

  聽王相堯說，為照顧這些人，以前這邊還配備了幾百個宮女和太監，當然，被李自成搞了一波，現在已經沒這麼多。

  眾婦人也知道這是目前紫禁城的新主人，有人知趣的跪下叫王爺，也有人憾然不動，一臉無所謂。

  但還算好，沒人衝出來怒罵丁毅是亂臣賊子，銀亂後宮。

  丁毅很快注意到，幾個比較漂亮年輕的都站在右邊。

  左邊有兩個都五六十歲的老婦人了。

  「王爺，這是任容妃，袁貴妃，劉妃，范慧妃。」王相堯向丁毅介紹。

  四女紛紛拜見王爺。

  丁毅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袁貴妃和范慧妃身上。

  這兩婦人都有一個明顯的區別，上衣前襟鼓囊囊的，寬鬆的長裙也隱蓋不了。

  相比起來，昨晚的曾柔和小公主，簡直無法看。

  王相堯觀察著丁毅的表情，暗暗欣喜。

  丁毅向四位妃子打了個招呼，然後看向眾女。

  很多婦人表情淡漠，更像行屍走肉。

  「皇城深處，冷漠空幽，本王知道，有些人未必喜歡呆在這種地方。」丁毅第一句話，引起很多人的共鳴，原本一些冷漠的婦人，眼睛都緩緩明亮起來。

  范慧妃奇怪的看著他，感覺到丁毅的與眾不同。

  「本王想給大家一次機會。」

  「老家還有親戚的，願意離開皇之宮，或叫家人來接，或讓本王派人來送，只要你們想走，本王都放你們。」

  人群一陣騷動，很多人一臉不敢相信之色。

  「你們離開皇宮，到了地方也隨意嫁娶，朝廷每月發五十兩銀，供你們生活之用，直到你們老去。」

  「但有一條，勿談國事，勿亂本王的名節。」

  「可曾有人願意離開？」

  嗚，現場馬上有人痛哭，接著更多的人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李自成進宮時，有的人藉機跑出去的，更多的人自殺了，還有人被殺了。

  沒想到她們也有機會離開，對現場大部份人來說，很多有家人在的，還是願意離開。

  「王爺所言當真？」袁貴妃顫聲問。

  她父親為袁祐，一個京城小官，現在還在京城。

  「本王和你們開玩笑的意義何在？」丁毅反問。

  袁貴妃趕緊拜下：「多謝王爺，本宮想回家。」

  「讓你家人來接，還是本王派人來送。」

  「不勞王爺，還請本宮父親來接。」

  丁毅回頭：「王相堯你記著，通知袁貴妃家人，以後每月由朝廷發銀。」

  「王爺仁義，奴婢替大夥多謝王爺了。」王相堯也趕緊跪下。

  丁毅給她們發銀，是怕她們家裡人不管不問，只要有銀子，她們自己也能生活下去，家人們也會看在銀子的面上照顧她們。

  有袁貴妃帶頭，有家人的紛紛上前，要求回家。

  最後只有兩個年紀比較大的老宮妃，估計是萬曆時代的，好像沒家人，或者已經習慣了這裡，想留下。

  另有范慧妃願意留下。

  丁毅這才知道，范慧妃看起來三十不到，實際已經接近三十六歲。

  但現在看起來真的還是挺漂亮。

  丁毅讓兩個年紀比較大的還是暫住景陽宮。

  然後看向范慧妃。

  范慧妃也表示，還是想住景陽宮。

  丁毅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范慧妃有什麼需求，和宮女們說即可，只要不違背祖制，本王都會支持。」

  范慧妃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她眉目飛揚，悄悄的望了眼丁毅。

  丁毅不動聲色，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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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六。

  前朝崇禎身邊的宦官王廉、王相堯，小太監周相文，何忠明、鍾顯來到武英殿。

  另有女官曾柔。

  周相文和何忠明都是當年和曾柔交好的小太監，丁毅進宮後，被丁毅提拔重用。

  鍾顯是之前跟著丁毅的小太監，丁毅覺的他比較伶俐，就引為貼身太監，暫時用著。

  王廉、王相堯是崇禎身前的太監，丁毅也繼續用著。

  王廉這會向丁毅匯報，經過這段時間的疏理，清退，宮中還有太監一千四百人，宮女一千三百餘人。

  按丁毅要求，太監除了頭目外，皆是13歲以上，18歲以下。

  宮女皆是13歲以上，18歲以下，且是完壁之身。

  丁毅聽到這裡又是一愣，我幾時這麼要求了？

  他抬頭看看王相堯，王相堯一臉諂媚。

  其餘的太監和宮女，都被裁解，留在京城的，由皇宮每月發三兩銀子，到終老。

  回到地方老家的，由當地縣府每月發二兩銀子，到終老。

  王廉、王相堯在匯報時不停的看丁毅，內心非常感謝丁毅。

  丁毅放後宮妃嬪離開也好，裁解宮女太監也好，都繼續拿錢養著，這在他們眼裡，簡直就是千古第一聖君。

  歷朝歷代，沒有那個皇帝對他們這些奴才這麼好過。

  雖然被李自成進來搗亂了下，但最後裁解人數，太監加宮女也是有上萬人，以後帝國每年需要花費數十萬兩銀來養著他們。

  可實際上，他們以前留在宮中的開支，還不止這麼多，甚至是要數倍的開支，才能養著他們。

  匯報完後，王廉和王相堯、周相文、何忠明、鍾顯一起跪下，王廉、王相堯兩人更是哽咽起來：「奴婢們替大夥，多謝王爺，多謝王爺關心咱們這些可憐人。」

  「王爺長命萬歲吶。」

  丁毅示意他們起身，拿著名冊沉思了會。

  據說明朝巔峰期的太監有十一萬，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一兩萬估計是有的。

  史說明朝後期宮女有九千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兩三千肯定也是有的。

  最開始，明朝宮女有幾個特點，一是年紀要求小，入宮時，要求13歲以上，19歲以下，二是宮女們都會被要求識字。

  因為老朱不准太監識字，所以在皇宮裡，識字的都是宮女。

  替皇帝掌管後宮寶藏俗稱『內藏』的，也是宮女，因為太監不識字，很難搞清皇帝有多少私人財富。

  當然，永樂之後朱棣上台，又重新改正了很多，識字的大太監多了起來。

  到宣德四年（1429）年，司禮監地位提升，太祖不許宦官識字讀書之制從此廢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