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軍很多人手上只有長槍，或刀盾，很少有弓手。

  衝鋒的時候，闖軍的弓手都在步兵後陣，步兵要後退，闖軍也會射殺他們，督促他們再攻。

  明軍這時一門炮都沒有過河，李自成更沒想到用大量的弓手。

  而丁毅之前和闖軍打了幾次，都是攻城，用拋石機，沒動用火炮，所以李自成這會都沒想到丁毅有上千門火炮在對岸。

  戰場狂烈的氣氛也影響著丁毅，丁毅心潮澎湃，連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兵馬對陣。

  雖然闖軍在他眼裡不值一提，但十幾萬步兵像螞蟻一樣的湧上來，場面實在是壯觀。

  他回頭看了眼，自己的騎兵已經快過完河，正在前面移動，找各自的位置。

  左翼是周光寶一萬精銳，右翼是許必成一萬精騎。

  這時就能看到一副很好有意思的畫面，闖軍們往前移，丁毅的兵馬在左右移。

  李自成部將們看的更是大喜，到現在丁毅的兵馬還沒有列好陣。

  丁毅騎兵移動，在他們眼裡就亂鬨鬨的左右跑來跑去。

  「都說丁毅打仗，厲害，原來不外如此。」李自成這時已經帶著六萬精騎逼近一里內，他手執馬鞭，意義風發。

  王衛國哈哈大笑：「還背水而立，更是兵家大忌。」

  不是什麼人都是韓信，你丁毅以為你是韓信呢?

  闖軍諸將皆笑，信心更足。

  「擊鼓。」李自成這時狂吼道。

  因為他們前鋒走了好久後，距離丁毅部已經越來越近，雙方前陣，此時大概不到兩百米。

  咚咚咚，闖軍戰鼓聲如雷，遍布各處戰場，前面走了好久的步兵開始加速。

  開始大喊。

  「殺。」

  「殺」

  闖軍像螞蟻似的衝上來。

  一百八十米，一百六十米，一百五十米。

  這個距離已經進入明軍銃擊距離。

  但是，丁毅的兵馬還是不動。

  一百米。

  闖軍步營很快進入一百米。

  「準備，打。」何小車率先揮手。

  砰砰砰，戰場上連綿不斷，丁毅數萬銃兵輪流開火。

  十幾里的戰場上到處都是白煙。

  此戰丁毅的燧發槍已經大量裝備，三萬銃兵中有七成皆是燧發槍。

  槍聲一響，前面闖軍步營像被風吹過的稻草似的，成片成片倒下。

  而大量丁毅的長槍兵，還在北岸沒過來。

  有的過來之後都沿著銃兵背後在列隊。

  前面已經打的熱火朝天。

  闖軍兵馬是多，僅步營就有十幾萬，可是丁毅也有三萬銃兵。

  一百米內宛如修羅地獄，闖軍衝進去，倒下，再衝進去，又倒下。

  明軍銃兵不停，闖軍成隊成隊的死傷，完全是一場屠殺。

  這個時代以步營，沖燧發槍，真和自殺式送死沒有區別。

  關鍵闖軍們還是從兩里外走過來的。

  他們習慣了之前一衝，官軍就崩，沒想到這會遇到了硬骨頭。

  「怎麼會這樣？」後陣李自成和王衛國、劉宗敏等人這時都驚呆了。

  他們看著兵馬像螞蟻似的衝上，然後又像螞蟻似的倒下。

  十幾萬兵馬不能寸步一進。

  「我早說賊兵的銃厲害。」李岩驚叫。

  他之前已經提醒過李自成，丁毅的銃厲害，但李自成根本沒放眼裡。

  歷史上這個時期，李自成就已經不信任李岸，因為牛金星一直嫉妒他，經常挑拔離間，離開北京城後，李自成就下令讓牛金星把他騙到營帳給擒殺。

  現在李自成當然也不怎麼信任李岩。

  何況他和明軍打了這麼多年，那還不知道明軍有銃兵，他多次打勝官軍，軍中也有少量火銃，但他一直不重視，更沒有組建專門的火器營。

  現在突然看到明軍銃兵威力，實在讓他大驚失色，不敢相信。

  牛金星這時道：「明軍銃容易炸膛，再打又慢，當派騎兵一衝而下。」

  現在他們前鋒已經距離明軍不到一百米，這個距離，騎兵一衝就到了，什麼銃有用？

  李自成深以為然。

  「大王不可，明軍銃聲連綿不斷，打都打不完一樣。」李岩勸道。

  「難道收兵回城不成？」李自成大怒，騎兵不沖難道後撤？

  「傳令，精騎出擊。」李自成一聲令下，先是數萬普通騎兵，然後他的六萬精騎在後面緩緩壓上。

  轟隆隆，很快地平線上雷聲滾滾，足足八萬騎兵開始提速。

  此時前鋒騎兵已經進入五百米內，後繼精銳也在跟進。

  李自成下令瘋狂擊鼓，全軍衝擊，打算一鼓作氣打破明軍銃兵。

  他和明軍打了多年，自然知道，只要貼近之後，明軍銃兵完全無用，只能引頸待宰。

  而明軍大量的長槍兵，刀盾都在過河，正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殺。」戰場上滿山遍野都是闖軍的喊殺聲。

  騎兵往前加速，步營也在衝鋒。

  其實這會闖軍步營死傷慘重，但他們沒法回頭，想跑也跑不了，因為後面騎兵也衝上來了。

  老兵們都有經驗，這會回頭跑，容易被自己騎兵沖死，只能一鼓作氣往前沖。

  砰砰砰，明軍銃兵繼續，連綿不斷，每一銃都像死神在收割生命。

  大量的闖軍被打死，或打倒。

  十幾萬銃兵沖了沒一會，死傷無數。

  完全是自殺似的送死。

  終於有人頂不住了，步營們發現怎麼沖都沖不過去。

  此時戰場上遍地都他們步兵的屍體和傷員，有些地方甚至堆積起來有半米高，足以影響到後面騎兵沖陣。

  但後陣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況，根本不知道前面有多慘烈。

  「沖不上啊。」有老兵對軍官們哭喊，縮在地上，不敢起身。

  「沖不上也要上。」軍官們大吼：「騎兵要上來了。」

  戰場各處都在叫喊著，越來越多的人在哭叫沖不上。

  若後面沒有騎兵，他們早就崩潰哄散了。

  就在大夥絕望無比，內心崩潰之際。

  闖軍的騎兵已經進入兩百米內，從兩百米到五百米內，全是他們黑壓壓的騎兵。

  「轟」明軍河對岸的火炮終於打響。

  明軍的炮和主戰場位盧溝河東西方向，這邊河面最窄，只有四十多米，大概位於後世盧溝新橋的位置附近。

  明軍都背水而立，火炮又在河的最邊上。

  第一炮直接打進騎兵群中，落地之後，先是翻滾，然後爆炸。

  轟隆，數匹戰馬飛倒，影響到周圍十幾騎。

  但這一炮在數萬精銳的戰場上，顯的似乎並不起眼。

  可下一刻。

  轟，轟，轟，明軍近千門火炮，由近及遠，紛紛開火。

  無比壯觀的畫面出現了。

  「特娘的。」李自成在後面看的驚恐大叫。

  從遠處的地平線上，突然飛起一波赫色的東西，然後像雨點一樣，嗖嗖嗖，飛到半空，空中全是密密麻麻的炮彈。

  近千枚炮彈，像下雨似的，落進他的騎兵陣中。

  有的引信炮彈直接炸了，有的落地之後，撞倒幾個騎兵再炸，有的不炸，也能撞飛幾個騎兵。

  轟，轟，轟，現場爆炸聲連連，騎兵也像風吹的稻草般倒下。

  第一波千枚火炮，打在八萬騎兵中，最少撕翻了五六千。

  還有大量的戰馬受到驚嚇，有的已經開始原地打轉，還有的直接往後跑。

  一次千炮齊射，就差點打崩了李自成的騎兵。

  其死傷之慘重，勝過任何一次和明軍的戰役。

  可這不是最要命的。

  要命的是他的大量騎兵也衝進一百米內了。

  原本騎兵沖銃兵也是很有機會打崩銃兵的，只要能衝上去就好。

  李自成打其他明軍打習慣了，先步營沖，再騎兵沖。

  但前提條件是，他的步營也要能衝上去。

  現在他步營沖不上，騎兵到了，突然就變成自己人沖自己人，首先衝撞的都是自己步營。

  「讓開讓開。」前鋒騎兵瘋狂大叫，示意前面步營讓開。

  更可怕的是，他們到了之後，看到前面地上密集堆著大量他們死傷的兵馬。

  幾乎都是在一百米到八十米之內，成堆成堆的闖軍步營或躺在地上，或蹲在地上。

  闖軍大將劉宗敏很快發現問題。

  前面大量的步營都不敢上，有的人把同伴屍體堆在前面，人躲在屍堆身後，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蹲在地上，各軍皆畏縮不前。

  他快馬跑到李自成身前：「闖王，讓某率精兵沖一陣，我看那邊可以。」

  他這時指向一邊。

  靠近盧溝橋的某處，大量闖軍騎兵衝上，然後墜馬，倒下。

  現場留下很多戰馬。

  不知那營的步營，突然學聰明了，把戰馬推著往前，人躲在馬後，果然受到銃擊的機會少了很多。

  接著後部騎兵紛紛仿效，衝進明軍一百五十米後，皆跳下馬，以馬為盾。

  明軍的銃有時打中戰馬兩三下都不能至命，戰馬也不會倒。

  這讓闖軍層層逼近，越來越近。

  李自成正看的心痛，又急又怒，沒想到有部居然打的這麼好，但在幾乎寬到十幾里的戰場上，這一部份打的好是沒有用的，除非能衝破明軍銃陣，才能影響整個戰局。

  李自成也沒急著答應，他仔細看了看，可惜沒有望遠鏡，加上戰場上雙方人馬實在太多，那裡能看清明軍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