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阿岱此時更加肯定，守這邊是沒問題的，明軍攻不過來。

  這天他正在觀望明軍動向，突然有個漢軍將領跑過來，對他道：「將軍，我看西側，山上好像少了很多樹？明軍會不會爬上去了？」

  築阿岱回頭看看, 笑道：「怎麼，難道他們要把火炮運上去？」

  眾人皆笑。

  那邊山上全是樹木和雜草，還有大量的石頭，山路又陡，幾乎沒有人走過的痕跡，要把火炮運上去，真是叫難如登天。

  他們滿清最小的火炮, 也有四五百斤重, 根本不可能抬上去的。

  別說他們的炮, 明軍丁毅最小的炮12磅野戰炮，也就兩三百斤，也很難抬上去，主要是炮架不好抬，也同樣的重，有些地方，根本不能上，都有岩石封路。

  關鍵火炮上去也沒什麼用，這邊到處碉堡，火炮對著下面轟，只能遭成人心慌慌，想打破這裡是不可能的。

  可惜他們不知道，丁毅的兵馬是這個世界最接近現代軍隊的精銳，硬是用工程兵的方式，以七八天時間，弄出一條上山道路, 把拋石機拆開後, 運了上去。

  十月十日，沈世魁早就等不及了，此時他正站在山頂，用望遠鏡看下面。

  靠近牛毛寨的山頂樹木，他們沒有砍，因為可以攔下面的視線。

  而且他們的拋石機是拋物線扔下去，不會擋著他們，卻能擋到下面的視線。

  「汽油彈運上來多少了？」沈世魁回頭問肖永秋。

  「運上來一半，應該夠用了。」肖永秋不爽道。

  他是徐大堡出身，更是最早跟丁毅的一批人。

  沈世魁讓他在上面指揮拋石機，卻是讓陳陽，陳有時等東江鎮在下面攻牛毛寨。

  這功勞上面，將來就不一樣了，肖永秋當然不爽。

  不過沈是丁大人的岳丈，他也無話可說。

  「沈太爺。」肖永秋這時恭敬的道：「要不要射勸降書？」

  沈世魁喃喃道：「勸什麼降，都是狗韃子，全給老子滅了。」

  肖永秋當下便下令準備。

  因為牛毛寨往北的通道和寨牆都在射程內，所以他們決定, 先封鎖往北的通道，堵住清兵逃亡的路再說。

  他們這山海拔約一百八十多米，高出牛毛寨一百多米，真正的居高臨下。

  距離牛毛寨有三百多米。

  正好在這拋石機的有效射程內。

  「準備。」肖永秋試拋都沒有，上來就讓點火，然後一揮手。

  砰砰砰，配重箱重重落下，嗖，嗖，五個大火球飛向牛毛寨。

  牛毛寨里的築阿岱正笑眯眯看著遠處，因為前面明軍已經開始往前，似乎又要在進攻了。

  「明軍真不怕死啊，還敢過來。」築阿岱笑道。

  「上面，上面。」突然有人驚恐大叫。

  築阿岱抬頭一看，嘶，倒吸一口冷氣。

  五個大火球正從天而落。

  「準備滅火。」築阿岱驚恐過後，馬上下令，必竟他對火攻也有準備。

  牛毛寨就建立在河邊上，附近的水取之不盡，當然不怕。

  清兵們紛紛去端水，也有拿其他東西來滅火的。

  大夥眼看著那火球從天而落。

  砰，第一個火球砸在一段城牆上，很多清兵還笑嘻嘻的看著，有人端著沙，水就在邊上，等落地就往上澆和蓋。

  突然間，砰，那火球猛的爆開，哧啦，火焰四下飛散，席捲。

  縫的一聲，把四周很多清兵包裹，吞噬。

  「啊」現場無數人慘叫，好多人瞬間被點燃。

  沒等他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砰砰砰，又是幾個火球落地，爆炸，火焰席捲八方，人群更加的混亂，城牆上的人紛紛往下跑。

  接著就和下雨似的，空中一個個汽油彈往下扔。

  後面扔的大部份都不點火，但落到地上之後，砰，立馬被附近的火點燃，燒起。

  雄雄大火肆虐八方，大半個牛毛寨都在拋石機的射程下。

  原本沈世魁他們以為只能拋到牛毛寨小半個，但他們不知道從他們幾百米的高處拋下來，射程比他們想像中更遠。

  才四輪汽油彈，牛毛寨城牆一端全部被大火包圍，放在上面的紅夷大炮，和火藥桶皆被影響，很快，轟，轟，火藥爆炸，紅夷大炮被掀翻，碉堡也有被炸翻的。

  清兵們紛紛後退，一直退，往牛毛寨最東邊退去。

  築阿岱已經看呆了，萬萬沒想到明軍有這麼厲害的猛火油。

  關鍵還扔個不停，並且隨著汽油的流動，火焰開始往東側漫延。

  清兵們臉色驚恐，瑟瑟發抖，還沒見到明軍的面，已經感覺到大難臨頭。

  「怎麼辦，怎麼辦？」很多清將都在急問。

  眾清兵澆水也好，覆土也好，完全沒用。

  若是丁毅在此，肯定要下令前面挖溝，形成隔離帶，保證火焰和汽油不往東來。

  可這些人那懂，只能縮在東側，保佑火焰不燒過來。

  有膽大的端著水還往前面澆。

  幾個漢軍抬著一袋沙想去滅火。

  突然，嗖，一個汽油彈從天而落。

  「當心。」有人驚叫。

  眾人抬頭，砰，直接砸在一個人的頭上。

  汽油彈破碎，汽油飛散四方，周圍一圈人臉上身上全是汽油。

  眾清兵先是嚇一跳，然後那人抹了下臉，哈哈哈笑了起來：「沒事，沒事。」

  眾人相互看看身上，雖然都有汽油，味道難聞了點，但是沒燒起來啊。

  「快回來。」有人叫道。

  幾個也不怕，正準備把沙袋裡的沙子都倒出來。

  一陣微風吹過，一絲火星從地上飄起，飛落到他們幾人當中。

  「轟」現場呼一聲，幾個清兵瞬息變成火人。

  「啊」眾清兵慘叫連連，倒地翻滾。

  附近的人紛紛後退，有人轉身就逃，還有人把手上的水澆向這幾個人，想滅掉他們的火。

  但根本無用。

  眾清兵眼睜睜看著他們幾個被活活燒死在眼前。

  「明軍上來了。」此時有人顫聲道。

  眾人趕緊抬頭，只見遠處，大股的明軍緩緩往前，一路爬攀，不急不徐。

  築阿岱臉色鐵青，若是平時，他們馬上可以用紅夷大炮，好好好教訓他們。

  可現在，連清兵自己也無法上城牆，所有的炮都在牆上。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明軍過來。

  「快，準備弓箭，準備弓箭。」築阿岱只能叫道。

  其實這時明軍拋下的汽油彈還不多，他們撤退的路線還能過人，如果這會他組織兵馬退出牛毛寨，往赫圖阿拉跑還是有機會的。

  但築阿岱怎麼敢退，更沒想到要退。

  他一邊下令裡面的人準備弓箭，一邊看向寨前兩側。

  在寨門一百米內的兩側山上，還幾十門他們的小炮在，可以保持寨前三百米內都有火力壓制。

  現在明軍的拋石機還沒有拋向他們。

  但見前面陳陽和陳有時帶著明軍緩緩往前，邊爬邊走。

  六里路用了大半個時辰，才好不容易來到距離寨門五百米的地方。

  這邊寨前的火炮還是打不到他們。

  築阿岱心想，往前走啊，怎麼不走了啊，走啊。

  他等了半天，明軍還不往前走，要把他給急死。

  而此時西北部火焰越來越大，牛毛寨中的人已經分紛逃到東部，很多人爬到房頂。

  大火在下面肆虐，越來越靠近東側，大半個牛毛寨已經被火焰包圍，通往赫圖阿拉的路更被火焰吞噬，此時想退，已經萬分艱難。

  山頂上早就不拋了，似乎在等明軍從下面進攻。

  陳陽帶著明軍到了五百米處，一揮手。

  幾十個明軍背著幾袋沙土，到了他所在的地方，然後捅破袋子，直接就往地上鋪。

  原來這裡崎嶇不平，他們在填平。

  用了幾十袋沙土好不容易平整了一塊，接著就開始組裝拋石機。

  下面只組裝了一台。

  寨前兩側的清兵炮兵站起來一看，明軍又在組拋石機了，跑吧，他們頓時就知道大事不妙。

  但這時寨子裡進不去，牆門城牆一段全被火燒，他們也沒地方跑。

  「降了吧，不降要被燒死了。」有人提議。

  降降降，這股炮兵直接就降了。

  寨中的築阿岱看的吐血。

  他回頭看看，雖然寨子被燒，但死傷並不多，大部份都退到東側，現在手上還有兩千多人。

  「一會明軍上來，和他們拼了，明軍無能，近戰，我們大清必勝。」他鼓勵士氣道。

  漢軍們不置可否，清兵們則哇哇大叫，紛紛叫著，一會要給點明軍厲害看看。

  可明軍似乎並不打算和他們近戰。

  明軍受降之後，順利來到寨門口。

  再次組裝拋石機。

  「他們想幹嘛？」築阿岱也開始瑟瑟發抖。

  現在明軍都可以衝進來了，但明軍明顯也願意被火燒，直接在外面又架起拋石機。

  「拋。」隨著陳陽一聲令下。

  砰，一枚汽油彈往最東側拋進來。

  清兵兩千多人全集中在這邊，密密麻麻，看到汽油彈飛進，各種驚叫。

  「主子，降了吧。」此時有人已經想降。

  但這時想降已經無用。

  陳陽和陳有時根本不管，嗖嗖嗖，往裡先拋十個再說。

  現場頓時宛如人間地獄，密集的清兵被汽油彈席捲包裹。

  汽油彈不停在人群中爆炸，燃燒。

  整個牛毛寨被火焰包圍。

  慘叫，哭喊，罵聲交織一片。

  很多人被點燃後，只會痛苦的到處跑，然後接著點燃更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