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左翼一門42磅巨炮，轟然開動。

  嗖，巨大的炮彈像流星般飛出去，大概飛到六百米時，撲通，掉進海里。

  多塞臉色不變，向後看了眼：「繼續。」

  後面自有炮兵指揮。

  「抬高兩度。」

  吱吱吱，炮兵瘋狂轉動，炮口徐徐往上抬起。

  格蘭佛號感受到了威脅，再次往左偏移，並且試圖往前移動。

  他知道自已已經進入納爾號的射程範圍，即然如此，不如索性往前。

  與此同時，另三個方向的明軍船隻也從三個方向靠近，試圖分擔火力。

  「放」炮兵指揮很快下令。

  另一門42磅火炮，轟的一聲打響。

  這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大最強的海上巨炮，一聲炮響，整個船身猛的一震，四周的炮兵們都要後退好幾步，捂著耳朵避一下才行。

  嗖，炮彈再次飛出，撲哧，這下落在格蘭佛號右側一百米處，掀起大量的水花。

  只差一百米就打中格蘭佛號。

  這下角度是沒有問題了，才兩炮, 荷蘭海軍就鎖定了適合的角度。

  「目標7.5。」荷蘭軍官看向左翼所有的炮，他說完後, 有人馬上把他的話傳到二層甲板上的火炮中。

  「目標7.5」下面重複。

  「打。」

  「打」

  轟, 轟, 轟。

  左翼二十四門火炮除了剛剛打掉的兩門，其餘紛紛開火。

  納爾號像風中的殘燭左右搖晃, 每打一炮，船身都要猛的一震。

  一顆顆炮彈像流星飛出，其中一大半是42磅炮。

  荷蘭人在設計火炮時曾想到一個問題, 如何讓42磅炮和32磅炮在同樣的仰角打出一樣的距離。

  那就是改進火藥的分量。

  這樣他們下命令時不需要分開兩次，更不需要試射兩種不同口徑的火炮。

  幾十炮彈飛向格蘭佛號。

  對面格蘭佛號也很有經驗，在看到兩次試射之後，原本往西南的船頭猛的打直, 把整個船身往豎向帶，減少被攻擊的面積。

  但他轉身有點慢，還沒轉到一半。

  嗖嗖嗖，鋪天蓋地的炮彈就飛了過來。

  撲通撲通撲通, 炮彈有的掠過船去, 有的直接打進海里。

  第一輪全部未中。

  這個時代的火炮命中率非常低，特別在遠距離上。

  多塞這邊也不著急, 飛快的開始裝彈。

  他餘光看去, 右側東面的明軍船隻已經調整到位, 直線向他衝來，看起來想接弦。

  他當然不會讓明軍接弦。

  「右舵一圈。」

  他的船隻很快調整, 把右翼對準了明軍右側東面的船隻。

  「打。」下面很快先試炮, 接著又打。

  轟，轟, 轟，二十多門炮先後轟出去。

  這次有一炮直接落在明軍船頭下面，哧啦, 遠遠看到明軍的船左右搖晃了下。

  「吼」荷蘭人齊聲吹呼。

  但似乎傷害不大, 明軍的船繼續往前。

  「往北去。」多塞下令，他的船直行, 他要保持好與明軍船隻的距離。

  他船上射程最遠的並不是42磅炮, 而是32磅炮。

  32磅炮, 炮彈輕, 在用了最大的火藥量時，打出的距離是最遠的。

  理論距離可以達到三到四里，實際上二里左右是最好的殺傷距離。

  但想精準命中，最好在一里之內。

  兩里以上能打中，完全要靠運氣。

  而這個時代明軍的戰船火炮，大部份是相當於12磅，或24磅。

  丁毅算是思想比較領先，加上獲得過荷蘭人的42磅炮和32磅炮，所以在旅順，也在造42磅和32磅炮。

  只是他的主要方向在陸地, 戰船巨炮造的比較慢，一個月只能造42磅炮一到兩門，32磅炮2到3門。

  所以他的戰船上面, 大部份都是12磅和24磅炮。

  這種炮在兩里左右打中荷蘭人的船, 如果不打在要害上，基本沒啥用，只有抵近了用引信炮彈才行。

  所以這時明軍水師的戰船, 拼命向荷蘭人的船靠近。

  轟，轟，轟，海面上炮聲不斷，前期全是荷蘭人在開炮，打了有好一會兒後，明軍的炮才響起來。

  一時間，海上白煙瀰漫，雙方炮來炮往，激烈的澎湖海戰開始了。

  丁毅的水師只和日本人打過一仗，而且還以少勝多，但日本水師根本無法和荷蘭人比，無論戰船還是火炮，都遠遠不如，甚至還不如明軍的。

  所以這次開打之前, 趙大山再三強調，不能小看對手，儘量要用最小的損失，打敗荷蘭人。

  宋飛第一次單獨帶領水師出征，但他不是水師出身，所以水師2營此時由佛朗全面指揮，他只要帶好自己的鐵山號。

  鐵山號是海滄船，上面原先的標配是12磅炮8門，24磅炮6門，船首和尾有佛朗機各一門，共16門炮，全員130人。

  自從和鄭芝龍翻臉後，丁毅就開始改進海滄船，提升上面的火炮。

  所有海滄船的12磅炮都要被替換掉，換上24磅炮，但火炮數量會降到12門。

  丁毅曾想在上面放32磅炮。

  後來李織等船匠勸他不要放。

  因為丁毅現在造船是求速度，不求質量，所有木頭都沒有經過長時間的處理，原本造的船都只能用兩三年，你裝了32磅炮，搞不好只能用一年。

  雖然現在已經有滑輪裝置，可以減少后座力，但海滄船這噸位，加上木頭質量，真不適合32磅以上的炮，所以丁毅聽從專業意見，全部要換24磅炮。

  但24磅炮造的也不快，到目前為止，丁毅的戰船里，有七成火炮還沒有替換掉，還在用12磅炮。

  造炮是急不來的，工匠數量和材料決定著他的火炮產出量。

  所以丁毅也不急，而且他打海戰主要就是靠引信炮彈這秘密武器。

  宋飛的鐵山號面對是正是多塞的納爾號。

  他選擇了從納爾號尾部進攻，但狡滑的多塞不停的變化位置，以左右兩翼的火炮轟擊明軍四個方向。

  宋飛跟著調整了幾次沒有追到，反被打了一波炮，差點有一炮命中，把他嚇出一身汗。

  宋飛大怒，他這性子也是敢拼命的人，當初從徐大堡出來也是第一個敢和後金兵拼的。

  他左右看看，叫來副手張由貴。

  張由貴是原先旅順水師，丁毅獨守旅順時，跟了丁毅。

  這幾年宋飛一直是跟水師的，但他主學的是炮兵，所以水師的能力，稍微有點欠缺。

  「你給我想辦法，俺要跟貼上去，不能被他牽著繞，俺想捅他屁鼓。」

  張由貴沒有猶豫：「那就走直線，不管他的船怎麼變化，追著他一路過去，但這樣有個不好的地方。」

  「那裡不好？」宋飛問。

  「他一直在調整位置，用左右兩翼打我們四艘船，咱們直線不變，意味著咱們可能會被多打兩輪，甚至三輪---」

  海戰就是要移動著打，你方向不變一直往前，不是等於送給別人打麼。

  這樣是很危險的。

  宋飛臉色青紅的想了想：「特娘的，人死鳥朝天，老子今天非得幹了他。」

  張由貴臉色大變，瞪著宋飛。

  「你不敢嗎？」宋飛反問。

  張由貴咬牙：「但聽將軍命令。」

  宋飛現在大明官方身份是參將，丁毅這邊的身份是水師2營主官，都是能稱將軍的。

  宋飛哈哈大笑：「你很好，不錯，俺喜歡你。」宋飛伸手拍拍張由貴：「就這麼幹了，俺要死了，你來指揮。」

  說罷，他又想了想：「你放心，丁大人不會虧待俺們的家人。」

  「諾。」張由貴不再猶豫，抱拳之後，轉身回去。

  宋飛這邊一決定，他的船就直線往前，不管納爾號如何變化，就一直往前，這樣拉近距離是最快的。

  納爾號很快發現宋飛的企圖。

  他們一面和其他明軍戰船對轟，一面關注著宋飛的船。

  大概在半小時後，宋飛的船接近了他的右側。

  此時雙方距離已經在一里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