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讓蒼天償還罪孽？」

  陸羽啞然失笑，無奈地搖搖頭。

  「其實，這些年，我已經很累了。」陸羽嘆了口氣，輕聲呢喃：「從很早很早，我就很累了，我不想再繼續無休止的爭鬥下去，我想過很多次放棄，我見過太多人間悲劇，有時候猛然回首，我發現因為我的爭鬥，讓太多人死於非命，我好像努力著，但也好像製造罪孽者，你現在告訴我要讓蒼天償還罪孽，我就想知道，會有多少人，因為我要做的事，而死去？」

  陸羽的眼角有深深的疲倦。

  或許在外人眼裡，甚至在白良眼裡，陸羽是個性情剛猛的男人，是個能一直戰鬥下去的鐵血戰神。

  但只有陸羽自己知道，他真的很想天下太平，然後遠離紛爭，於是他奮力地將自己的世界肅清，原以為天下太平已經降臨，原以為自己從此以後就能遠離紛爭漩渦，但猛然發現，天下根本不會有太平，天下還有大量，數不清的紛爭，在無休止地進行。

  這一刻，陸羽承認自己想要逃避。

  面對林締送出來的穹孽戰刀。

  陸羽的眼神開始遊蕩。

  看到如此模樣的陸羽，林締笑而不語，只是問道：「所以，你寧願活在逐漸腐朽的世界，也不願意為了你在乎的人戰至終章嗎？」

  PUA？

  陸羽瞪大眼睛盯著林締。

  你這老傢伙就會PUA是吧？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陸羽無奈嘆氣。

  林締笑了笑，再次把穹孽戰刀遞出。

  「陸羽，接著戰鬥下去。」

  「哪怕最後的結果是所有人都死去。」

  「你也得繼續戰鬥下去。」

  「說真的，我給你和白良的培養方向完全不同。」

  「我將白良當做鎮壓諸天的絕對帝皇培養。」

  「而你，我是把你當做一把能刺穿諸間之間的刀培養。」

  「白良可以領悟大道，甚至可以成為萬古五一的帝者。」

  「但他，永遠都不會有你這種縱然面前黑暗無盡，吾亦能揮刀的鋒芒。」

  「陸羽，你是最好的鋒芒，你身上有永遠不會折斷的刀，你將成為諸間之間聞風喪膽的絕世刀鋒，你將成為懸掛在所有存在頭頂的要命刀，我需要你陸羽。」

  最後一句，我需要你陸羽。

  這句話，讓陸羽迷惘疲倦的眼神重新明亮。

  「你需要我」陸羽呢喃。

  林締點點頭：「不只是我，白良也需要你，世界需要你，黑暗需要你。」

  踏！

  陸羽踏出一步，接過了穹孽戰刀。

  「既然需要我，那我就再勉為其難地繼續吧。」

  陸羽咧嘴一笑，緩緩拔出腰間的蒼罪。

  蒼罪與穹孽碰面，兩把刀仿佛產生了某種反應一般，開始互相顫抖，甚至蒼罪脫離了陸羽的手掌，跟著穹孽在空中旋轉，爆發出刺眼的光。

  「開始了。」林締的聲音迴響在陸羽的耳畔。

  「我為你留下的最終力量，終於要交到你手裡了。」

  在那刺眼的光芒中，蒼罪與穹孽的身影逐漸模糊，直至最終徹底與光融為一體。

  附近天地之間捲起重重烏雲與大風，仿佛世界都在為此顫抖。

  陸羽黑髮狂舞，直勾勾盯著刺眼光芒，哪怕眼睛已經酸楚難耐，流出了大量眼淚。

  「世界需要我。」

  「白良需要我。」

  「黑暗需要我。」

  「我到底能做什麼？」

  「我到底為何而奮鬥不息？」

  同一時刻，陸羽的腦海里響起斷斷續續的聲音。

  就像是自己的靈魂在拷問自己。

  望著逐漸融合的蒼罪與穹孽，陸羽尋找內心的答案。

  「世界需要我，因為世界孱弱病倒。」

  「白良需要我，因為他需要斬斷一切的刀。」

  「黑暗需要我，因為黑暗在踐踏我在乎的人。」

  「我能做到肅清整個世界，我能做到讓我在乎的人開心幸福。」

  「我要走到黑暗的盡頭，我要與白良一起肅清黑暗。」

  「在這災厄世界，我並非尋常人，我需要哪怕到死，也得在陰曹地府里繼續向邪神宣戰。」

  陸羽呢喃著。

  仿佛他的這些聲音，被蒼罪與穹孽聽到了。

  刺眼的光芒退散了，一把新的戰刀出現在陸羽面前。

  這把刀仍舊繼承著蒼罪的模樣，只是刀身出現了黑曜石的星星點點。

  每一顆黑曜石星點，都與刀柄上的核心能源相對應。

  陸羽輕輕攥住這把刀，他能從這把刀身上感受到一種非常厚重的氣息，就像是歷經了無數歲月，承載了無數罪孽，沉重無比，僅僅是拿著這把刀，都有種差點被這其中磅礴罪孽氣息混亂心靈的感覺。

  「很好。」林締拍了拍陸羽的肩膀，笑道：「恭喜你，獲得了完全版蒼罪。」

  「接下來，接著給蒼罪鑲嵌核心能源吧。」

  「等你鑲嵌到一百零八個，這把刀應該可以與蒼天意志有一戰之力。」

  說著，林締還給陸羽指了一條明路。

  「在蒼天領域，有很多邪神後裔。」

  「而且關鍵是源源不絕，斬不盡殺不絕，除非殺死蒼天意志。」

  「只要你殺足夠的邪神後裔，這把蒼罪就能自動吸取能量。」

  「說不定，你可以在蒼天領域，將這把刀開發到一百零八顆核心能源。」

  林締笑了笑，便消失了。

  陸羽原地站著，拿著煥然一新的蒼罪。

  如今的蒼罪已經洗去了渾身的塵霧。

  變得厚重且淳樸，表面的黑曜石星點和藍色核心能源，更是給這把增添了一股非凡神秘的感覺。

  陸羽將蒼罪重新收回刀鞘，這才開始返回起源神殿。

  只是在返回途中，陸羽還去長生道宮那裡偷偷觀察。

  長生道宮。

  已經徹底淪為了廢墟。

  高聳的青山上是滿地廢墟。

  大戰殘留的痕跡觸目驚心，幾乎是天與地都翻了個面。

  而太古時代天涯與蒼天意志，卻已經不在這裡。

  陸羽蹲下身子，抹了把地上的泥土，再觀察殘留痕跡，他可以推斷，太古時代天涯與蒼天意志絕對是進入了一個重疊空間。

  也是，這種層次的戰鬥，也只有重疊空間才能讓他們隨心所欲地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