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雜亂的邏輯。
只為發展而不顧生死的文明。
滿城的硝煙與死寂凝視。
都讓白良感覺到如墜深淵。
「不可能……不可能……」
白良踉蹌後退兩步,跌倒在地,瞳孔微微顫抖,他望著天空中龜縮怯懦的星球,一時間竟分不清究竟何為正,何為邪。
看到如此模樣的白良,教堂屍體意識到這傢伙的心境已經遭到破壞。
「哈哈哈,你心亂了,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在堅持著什麼,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妄想插手我的世界,死亡只會是你唯一的歸宿!」
轟!
滔天般的血海從教堂里湧出,在天空中匯聚成一片不見邊際的汪洋。
鋪天蓋地的血海撲向白良,驚天駭浪的氣勢讓陽光都盡數被遮擋,只留下越來越黑暗的人間。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只有死亡,你才不會迷惘……」
「投入我的懷抱,感受我的恩澤,你會知道什麼叫做永恆的不朽,什麼叫做全能全知……」
教堂底部,一根根黝黑的粘稠觸手緩緩冒出,如同一根根破土而出的通天藤蔓,支撐著屍體來到天空,逐漸霸占整個天穹,居高臨下俯視著白良。
這一刻,白良感到呼吸困難。
猛然間他眸光變得清醒。
駭然發現,眼前的教堂屍體哪裡是疲弱無力的小邪祟?
這明明只是一個霸占星球的驚天魔物,那粘稠的觸手一根根連接著天與地,仿佛要將整個星球都包裹在其中,漫天的空氣里都充斥著混亂邪惡的氣息。
白良心神一顫,低頭望去,發現原本滿城跪著的人類,竟然已經死去,鼻子,口腔,耳朵都流著黑色的粘稠血液,大多數都被黑色的土壤掩埋,半個身子暴露在灰色空氣里,以猙獰可怖的面孔望著自己。
「怎……怎麼回事?」
「變了,一切都變了……」
白良跌跌撞撞起身,全身的靈氣都像是陷入沼澤般變得粘稠至極,運轉的速度緩慢至極,而且他自己的心神變得時而清醒時而混亂,好似一切都是假的,天空有灰霧,大地有血屍,江河是紅色的,山脈是黑色的……
「哈哈哈哈哈……」
教堂屍體的笑聲迴蕩在整個世界。
「用一整個世界當做誘餌,終於把你釣出來了……」!
白良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他驟然轉身,朝著瑤瑤的方向怒吼,但下一秒卻愣在了原地。
「我帶你跑……呃?!」
瑤瑤已經不是瑤瑤。
而是一個黏糊糊的魚型蠕蟲。
龐大的身軀宛如山脈,在大地上匍匐,流出來的粘液流淌成一條嶄新的河流,河水溺了沿途所有生靈。
「這……」
白良的心臟都在顫抖。
他顫抖著伸出手,想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是邪祟帶來的幻覺,可一切的感覺都無比真實,真實到讓他渾身顫抖。
吼!
魚形蠕蟲的腦袋,長著一張人類的臉龐,嬌嫩純潔,那是瑤瑤的臉,極其違和地長在這個怪物的身體上。
此刻,瑤瑤發出一聲嘶吼。
整個天地都在顫抖。
白良頹然後退,瞳孔驟縮,渾身顫抖,他猛然間仰天大笑:「哈哈哈,夠狠,夠狠啊,這就是邪祟的本事嗎?連那幾位大帝都矇騙過了啊……」
教堂屍體緩緩抬起血管密布的手掌,對準白良,似笑非笑道:「耗費這麼多心思,你是否應該感謝我?感謝我替你解答文明疑惑,以及我即將賜給你的……永恆不朽?」
「孽畜!」
「老子就算死!」
「也不會在這種骯髒世界苟活!」
白良一聲怒吼,咆哮聲震天。
「假的!都是假的!別想來騙老子!」
然而下一刻,原本懸浮在天空以外的璀璨星球,隨著教堂屍體微微揮動手掌,瞬間就如同鏡片般支離破碎。
無數碎片洋洋灑灑墜落,降落在這個世界的表面,形成了一層肉眼可見的屏障,甚至每一寸空間都被碎片灌滿,任憑白良如何掙扎都無法打碎。
「假的?」
「你真的確定是假的嗎?」
教堂屍體的笑意更加濃鬱血腥。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親手栽培出來的世界,我看著他們互相啃食,看著萬種生靈彼此雜交,看著香美的血液和鮮嫩的血肉鋪滿山河日月,感受著冥冥之中的無敵文明,如此真實的感覺,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忽然間。
教堂屍體用欣賞的目光看向瑤瑤。
「她是我最傑出最驕傲的作品。」
「知道嗎?她哭喊著拒絕基因改造時的神態,真的很美很美,美到我感到一陣心醉。」
教堂屍體閉上眼睛,露出磕了藥般的表情。
「她是這個世界最後的掙扎。」
「但區區世界,怎知如何發展文明?」
「只有我的道,才能讓這個世界崛起。」
「啊,她啊,是這個世界最後,最愚蠢,最自以為是的抵抗。」
「但我把她綁在教堂里,用幾萬根血管穿透她的身體,將億萬生靈的血液替換了她體內的世界血液,我親眼看著,她從世界意志,變成了我最傑出最驕傲的作品。」
「可你現在告訴我,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
「白良……」
「你癔症了……」
教堂屍體猛然睜開眼睛。
滔天血海徹底壓向白良。
「但我很喜歡癔症的你……」
「別拒絕,別討厭,要歡喜……」
「你們起源一族,要滅啦……」
砰砰砰……!!
白良癲狂般轟擊空間結構。
但整個天地固若金湯。
這是個有預謀的囚牢!
瞞天過海的囚牢!
「別掙扎啦……」
轟轟轟………!
驟然間!
原本匍匐在大地上的瑤瑤,忽然發出一聲聲痛苦不堪的吼叫聲,隨後渾身的粘液脫落,凝聚成一把極其寬闊的錐子,猛地狠狠砸向面前的空間!
咔咔咔……
空間結構碎了。
教堂屍體發出憤怒嘶吼。
「你在幹什麼!」
「你在幹什麼!」
「你瘋了,你瘋了嗎!!!」
白良身影爆閃,一步步奔向破碎的空間結構,看著那個遙遠的黑洞,再看向匍匐在大地上的瑤瑤,他的眼神駭然。
那個魚形蠕蟲的嬌嫩臉龐,竟然有瑤瑤的神色一閃而過,那抹神色,痛苦,不舍,溫暖,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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