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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流寇 - 第714章字體大小: A+
     
        

        檄文中明確承諾,只要沈陽軍民,不論旗、漢、蒙古,但有人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官兵者一律升五級,賞千金;民者也可立即脫奴籍,賞千金,愿為官者也給予任用。總之,大把爵位官職和無數金銀賞賜等著這些愿意內應的軍民。反之,大軍破城之后,對那些冥頑不靈,負隅頑抗的則是要抄家滅族,殺個雞犬不留。

        莽古爾泰本意是恐嚇城中的金軍不要拼死相抗,但沒想到卻讓城中誤會他和明軍破城之后要行屠城。

        這沈陽城中軍民,不論旗、漢、蒙古人,哪個沒有經歷過八旗屠城,有屠城的發起、參與者,也有屠城的受害者,因此都知龗道屠城意味著什么。因此一時間,城中軍民都惶惶不可自安起來,擔心明軍進城后真會屠城,更擔心有人會受那重賞誘惑內應開城。前者多是城中漢人,后者自然是旗人、蒙古人及那些鐵桿漢奸們了

        代善幾日來的辛苦安撫終是敵不了明軍兵臨城下的現實,隨著檄文內容的迅速蔓延,沈陽城頓時暗流涌動,旗漢之間更是相互猜忌。旗人怕漢人會開城響應明軍,漢人則怕旗人會在死前瘋狂屠戮他們,更怕旗人會把他們當作守城炮灰。

        好在代善早有準備,已將旗兵精銳盡數調往內城,外城的旗人也盡可能的往內城遷移,這才讓外城表面上仍保持平靜,沒有在明軍攻城前先發生大規模的滿漢沖突。

        這個時候,哪怕一顆火星都能讓外城炸開,要知龗道,外城可是足足有十萬漢人的,城外攻城的軍隊也是漢人的軍隊,而城中的滿人青壯不過五六千人,余下的三萬多則是家里男人出征的老弱婦孺。真要是漢人暴亂,不用明軍攻城,沈陽自己就先亂了。

        讓代善和八旗一眾權貴們慶幸得是,那些漢人們當奴才當得太久,已經沒有了血性,雖然對旗人猜忌害怕,但卻是沒有人敢聚眾暴亂。更有那些早年歸附的漢人和出征漢軍的家屬們自發監視起鄰居和漢人阿哈起來,使得人手嚴重不足的金兵得以騰出手來加緊內城的防務,而不必派出人手沿街巡邏震攝漢人。

        莽古爾泰對施大勇說,代善不會征發外城漢人助戰,事實卻是代善做了,他不但征發了漢人上城助戰,更將外城防務交給了漢人。負責沈陽外城防務的是三等梅勒章京孫得功,漢軍旗副將石廷柱。

        這兩個是代善絕對信任的漢人,前者為金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若不是孫得功,當年明軍也不會在廣寧敗得那么慘。而后者不但曾隨孫得功陣前反戈重創明軍,更在大凌河之戰有勸降祖大壽之功。因此二人是滿州人信得過的“好朋友”,也被老奴和洪太恩養,不但給予重任,還為他們娶了旗人女子為妻,對金國和愛新覺羅家的忠心甚至比有些滿人還要強烈。所以他二人和大金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以他二人當年為金軍所做的“功績”,不用腦袋想,也知龗道明軍破城之后他們會有什么下場,因此將外城防務交給他二人,代善最是放心不過。(作者注:其時滿漢之間尚可通婚,至清軍入關后方才禁止滿漢通婚,許漢女嫁旗男,不許旗女嫁漢男。備注,抬入滿八旗及漢軍旗的漢男不算,嚴格意義上他們已不算漢人)

        三千遼東軍被分作四營,每營八百兵,除祖大成和祖澤潤各領一營外,劉天祿、曹恭誠也都獨領一營,分守東南西北八門。除此之外,還有兩千助戰阿哈作為輔兵使用。

        對助戰阿哈的戰力,明金雙方都沒有當回事,以前金軍出征時,一個旗丁通常要有兩到三個阿哈協助,但算兵力時,這些阿哈卻從來不是作為戰兵統計的,他們的傷亡也是不計的。

        助戰阿哈存在的目的便是減輕戰兵的負擔,運送輜重,戰場上有時也負責看守俘虜,割取敵兵首級。若戰事不順時,這些阿哈則是要被充為炮灰使用的。這一點倒和錦州軍重騎兵配備1600名輕騎輔兵相似。助戰阿哈的來源很復雜,并不單純都是漢人,也有蒙古人、朝鮮人、飛牙喇、巴爾虎(所謂生女真)等其他民族存在。

        助戰阿哈們通常在歷經幾次戰事后能夠提為不披甲旗丁使用。八旗的不披甲兵可以和明軍的正兵抗衡,因此八旗兵出戰時是樂意多帶阿哈的,因為這意味著日后他們可以擁有更多戰兵。至于披甲兵則是各旗主力了,擺牙喇這等旗主親兵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非不得已絕不會輕易損耗。

        現在沈陽城中就有汗王宮和代善正紅旗擺牙喇兵400多人,披甲兵1200人,不披甲的旗丁2000多人,新征發漢軍3000多人,加上數量差不多的助戰阿哈(又稱廝卒),單以人頭來數,總兵力已經超過城外的明軍。只可惜,戰爭不是以人數來決定勝負的,更何況這點兵力對于守衛沈陽這座大城來說,還是少得可憐

        孫得功和石廷柱麾下有四百親兵家丁,代善另外撥給了一百披甲旗兵,這五百人不僅要監視遼東軍,更是作為外城的機動力龗量存在。當然,代善給孫得功的命令最龗后一句是:“事不可為即入內城”。

        索尼認為明軍初到,立足未穩,又有莽古爾泰小挫在前,此時應當調一旅精兵出城奮勇一戰,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就是不勝也不能讓明軍從容在渾河南岸部署,否則對守城將士士氣是嚴重打擊。眼下城中人心不穩,實需一場勝仗來振奮人心,證明八旗勇士能夠守住沈陽也能夠打敗明軍。

        額駙揚古利也說明軍現在集結在城外的兵馬并不多,應不過萬,且以步卒為主,若選精兵沖營,當有一舉破敵的可能。要是讓他們兵馬到齊,到時就是想出城一戰怕也不大可能了。

        索尼和揚古利代表兩黃旗勢龗力,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直接代表洪太,他們的主張自然得到主戰將領支持,使得代善也有些動搖,但最終還是在老督堂阿墩的勸說下打消了出城攻打明軍的打算。

        阿墩認為不能出戰的理由就是城外明軍雖然立足不穩,但卻有莽古爾泰的協助,且明軍是挾橫掃遼南之勢而來,士氣定然高昂,且統帥是曾讓大汗吃了苦頭的施大勇,其部戰斗力可不是明國其他兵馬可能比的,不能小瞧了。反觀我軍,士氣不振,人心不穩,可出戰的戰兵又不到兩千之數,要是冒然出城,勝了還好,一旦失敗,后果就不堪設想了。人心隔肚皮,眼下有八旗大兵壓著,漢人不敢妄動,可要是沒了八旗大兵壓著,神了鬼的可就全跳出來了。

        阿墩這番話說到了代善心眼里,遂堅定堅守之心,嚴令索尼等人不得軍令妄自出戰者斬。

        鑒于沈陽城守軍兵力不足,所以大勇的主攻方向就是南門。

        辰時剛過,炮聲響起。

        兩個炮兵千戶的80門西洋輕炮、60門工部造的小銅炮不間斷的向大南門炮擊。

        大南門的金軍守將乃祖大壽嫡系心腹韓大勛,此人也是殺死何可綱的元兇,自知明軍破城之后自己絕不會有好下場的他,此刻正苦苦躲在門樓里,對身邊的哀嚎充耳不聞,只咬緊牙關祈盼明軍的炮子早點打完,然后真刀真槍的和明軍拼個你死我活。

        看到明軍列陣后從渾河南岸拖運來的火炮,韓大勛就立即下令城下助戰的阿哈們上城,而讓他的手下那些遼東軍下城,只留下一些人督促阿哈們。這一命令讓他保留了守城的力龗量——祖澤潤給他的400漢軍,至于阿哈炮灰們傷亡多大,韓大勛全然是不管不顧的。

        明軍的炮擊持續有半柱香后突然停了下來,韓大勛心下一緊,意識到明軍要攻城了,馬上下令開炮阻止明軍步卒登城。

        大南門上配有繳自明軍的佛郎機炮八門,這八門炮,只有兩門能打六斤子,射程超過兩里,余下六門卻是只能打一里地的虎蹲炮,所以韓大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軍打炮,無法同樣用大炮反擊對方,這種絲毫沒有還手之力的打法,讓韓大勛憋屈不己。

        終于,明軍的炮子也有打光的時候,雖說大南門左右的城墻都被炸得裂開,有數處甚至塌了數尺,但整體上離城墻徹底坍塌還遠得很。真要是叫明軍幾輪炮擊就把城墻給轟了,這沈陽城還能做大金國的都城嗎!

        城墻下,明軍果然動了。也不知明軍從哪里找來的木料,竟然打造了一批云梯和幾輛撞車來,此刻正緩緩的向城墻挺進。

        準備登城的是莽古爾泰部下的500旗兵,掩護他們的是步軍左營的一個千戶火器兵。那些云梯和撞車并不是大勇下令制作的,而是炮兵千戶從遼陽帶來。大勇不喜歡這種冷兵器式的攻城,他想得是大炮發威。只是這炮也打了好幾軟,城頭上金軍雖說死傷慘重,可最終還是要攻進城中才行。在大炮的黑火藥威力不足以幾炮轟塌城墻時,拿人命登城是必然的選擇。

        大勇沒有拿自己的士卒做攻城的炮灰,他將這一重任交給了莽古爾泰,他告訴莽古爾泰,若是他的人能夠率先登城,城破之后不但可以分到城中一半的戰利品,更可以向朝廷奏報他為首功之人。

        這個條件莽古爾泰自然是大喜,剛才他看得分明,城頭上已經沒什么守軍了,明軍只要發起一輪攻擊,這沈陽城就算是破了。沒想到施大勇竟然會為了些許士卒傷亡而拱手將破城大功和一半戰利品交到他手中,這讓他如何不竊喜。但他也沒有太過沖動,借口還須提防金軍說不定會急眼從它城門沖出襲擊大軍,所以他只能組織500旗兵登城,其余的攻城兵力還得明軍出才行。這個要求讓大勇心頭暗罵莽古爾泰無恥,卻還是答應下來,命令耿仲明領一千戶步軍掩護旗兵登城。

        旗兵扛著云梯、推著撞車攻城時,韓大勛算好距離后,立即下令開炮。

        炮彈的尖利呼嘯聲,兩顆沉重的炮子落在正在行進的旗兵隊伍上,不斷的橫飛彈跳,瞬間奪走數條人命。

        城頭上的炮擊讓旗兵和明軍都嚇了一跳,好在金軍的炮只打了兩輪就停了下來,看樣子莽古爾泰說得不錯,金軍根本沒有足夠的藥子。

        明軍炮陣發現城頭金軍竟然開炮阻擋步軍登城后,立即組織炮擊壓制城頭。

        新一輪的炮擊讓城頭上的金軍捂著耳朵,張著嘴巴蹲在那動也不敢動一下。身邊不時有炮彈落地,那炮子落地產生的巨大震動力直震得他們五臟六腑都要破裂似的。不時有金兵被擊中,有被碎裂的鐵殼直接擊中,也有是被飛濺的碎石打在要害,最要命的是竟然有兩個倒霉透頂的家伙直接被明軍的鐵彈射飛,跟脫線的風箏一樣筆直的往城墻后飛去。從空中傳來的慘叫讓人心寒。

        一個年輕的金兵實在是慘,他的左腿被一顆鐵心彈直接擊中,頓時齊膝削去了他的左腿,斷口處露出血肉模糊的森森白骨,疼得他抱著斷腿哀嚎。可是他的哀嚎聲再大,也是沒有人聽見,四周傳來的盡是那明軍炮子炸開的聲音。

        幾個從剛才炮擊中撿回命的助戰阿哈這會也是崩潰了,他們跟瘋了般在城頭上到處亂竄,嘴里哇哇叫喊著讓人聽不懂的話。幾發炮彈砸到后,便只看見幾條人影向空中飛去,從此,再也聽不到那些讓人莫名其妙的話。

        明軍火炮一波接一波,城頭上似乎一直在抖動,炮彈落地聲不絕,眾多的實心鐵球砸落在城墻上。城頭上已是讓人寸腳難下,城墻上的磚石也都垮了大半,豁口越來越大,兩側的石塊不住的掉落下去,濺起的灰塵范圍足以讓整個大南門成為灰與塵的世龗界。

        準備好龗的金汁和擂木在明軍的炮擊中炸得到處都是,那些用糞便熬成的金汁沒有成為明軍的噩夢,倒成了還活著的金軍揮之不去的惡夢。

        死了的還好,死豬不怕開水燙,任你多少金汁濺在身上也不覺得痛苦和臭。可活著的卻慘了,尤其是那些受傷未死的,血淋淋的傷口上猛不丁被不知何處噴來的金汁淋上,那鉆心的疼痛任你再如何嘶啞的吼叫都緩解不了,最龗后只能抽搐慢慢的死去。即便他們沒有立即死去,即便明軍上城之后不會屠殺他們,傷口被糞便的感染也足以讓他們喪命,所不同的就是早死晚死而已。早死,什么念想都沒有,晚死一會,或許還會想到家鄉的親人。噢,對,我的家鄉似乎是大明

        惡臭和血腥味、火藥味混和在一起,直讓這大南門上如地獄一般。碎石裂磚間,一只只手掌露在外面,那瓦礫堆中也不知瞞了多少人。有時,眼前明明是一具沒有呼吸的尸體,可讓人驚懼的是,那尸體卻總是在不住的抖動,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尸體下面爬出來。

        八門火炮被炸飛了三門,不知落到哪里去,剩下的幾門也東倒西歪的躺在那里,兩個來不及跑的金兵被其中的一門炮管重重壓在身上,一個嘴里滿是鮮血在那顫抖,一個則是絕望的伸著雙手用力的去推壓在身上的炮管,可不管他們怎么用力,那炮管都紋絲不動

        明軍的藥子怎么這么多?

        韓大勛懵了,要是明軍再這樣炮擊下去,等那些登城的明軍靠上來,他根本無法組織足夠的兵力抵御明軍的登城了。

        他本能的抬頭向兩側看去,發現到處都是斷肢殘骸,死了的、沒死的都躺在那里,血水混和著碎磚塊流得滿城頭都是。

        身旁那個腦袋上被鑲進去一片鐵殼的家伙還在動,嘴巴也微微張合著似乎想說什么,韓大勛湊過頭去想聽,可是怎么也聽不見聲音。渾噩的抬起頭,才發現這個跟隨自己快八年的本家族侄已經閉上了眼睛。

        逼養的!

        韓大勛狠狠吐了口唾沫,顧不得心痛這個本家族侄的死,手搭在城磚上用力站起向城外看去。

        視線中,明軍的隊伍在歡呼聲中已經沖到城墻下,一架架云梯也搭上了墻。城門口,留著辮子的叛兵正用力將撞車往城門上撞去。

        不遠處的明軍炮陣停止了炮擊,不是明軍的藥子打光,而是連續的炮擊已使得炮膛過熱,要是不停下散熱,藥子裝進去就會立即炸開。而且登城的步軍已經靠近城墻,這會再開炮射擊只怕炸死的自己人比敵人還多。

        看看城下明軍奮勇的攻勢,再看看城頭上的慘狀,不管韓大勛愿不愿意承認,大南門的失守也就是一會的事了。他那400部下此時和先前那些助戰阿哈一樣大都成了炮灰,僥幸活下來的也都喪失了斗志,呆若木雞的或仰或躺,就是有那么幾個悍勇的還想和明軍死拼,也無法挽回敗局了。

        “撤,快撤!”

        韓大勛咬牙下令撤退,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馬上帶著殘兵和祖澤潤會合。聽到這一命令,殘存的幾十個漢軍立即如蒙大赫般飛快的向城頭下跑去。人數差不多的助戰阿哈中有機靈點馬上意識到這城守不住了,不用那些漢軍提醒也忙往城下逃去。反應慢一點的等到發現城頭上除了自己再沒有其他人后,也驚醒過來,跌跌撞撞的從滿地尸體上艱難的向城下逃去。

        “救我,救我”

        城頭上受傷未死的漢軍和阿哈們無助的望著同伴遠去的身影,能掙扎爬動的無一例外都在向城下爬去,哪怕面前是遍地的糞汁,他們也毫無厭惡的爬過去。爬不動的則凄慘的叫喚著,幻想有同伴能夠將自己扶起救下去,可是他們的求救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在城墻外明軍的喊殺聲中,他們徹底的被遺棄了。

        不負莽古爾泰期望,他的旗兵勇士終于登上了城頭,那撞了無數下的城門也裂開了一條大縫。

        “這下子好了,這下子好了”莽古爾泰喃喃自語,眼角竟然泛出淚花來。

        與此同時,當城頭上豎起莽古爾泰的鑲藍大金旗后,大勇笑了笑,然后對身邊的眾將說了句:“沈陽城是我們的了!”

        “大帥虎威,大明虎威!”

        “大帥虎威,大明虎威!”

        明軍發出震天的歡呼聲,歡呼聲中,大勇打馬向沈陽城奔去。

        ......

        等到城外又恢復平靜后,夕陽已經西下,夜晚即將來到。第三步兵聯隊在賀滿川的指揮下,正在悄悄的挖掘一條直通杜吉根思克城墻的壕溝,為了不被羅剎人發現,士兵們挖掘出的泥土被用衣服包住一包包的往后運,而不是直接被堆在兩邊。

        經過車輪式的挖掘后,第三步兵聯隊成功挖掘了一條深兩米,寬不足一米的壕溝直通杜吉根思克城下。壕溝在距離城墻還有五百步時轉入地下,實際最后的一段距離是以地道方式挖掘的,因為再怎么隱蔽也不可能真的在城頭上俄軍的眼皮底下朝他們的城墻挖溝。

        七百斤黑火藥分別裝在三個大陶罐里于卯時(凌晨五點)被搬運進地道里,一根長達兩米的火繩被連夜趕制出來,負責點火爆破的是第三步兵聯隊第一大隊第一中隊第一小隊,隊官果思呆,索倫人,前清軍正紅旗兵,善于操作火器。

        一切準備就緒后,天色尚黑,東方天邊并不見亮光,只能依稀看到一點魚肚白。

        第二步兵聯隊的兩個大隊及第三步兵聯隊的兩個大隊已經奉命集結在壕溝里,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城墻倒塌后,第一時間沖進城里去。第一騎兵聯隊第一大隊與第二騎兵聯隊的一個大隊為第二突擊組,只待步兵入城后后續跟進,徹底瓦解城內俄軍的抵抗。

        入城的聯隊戰前都接到了關寧軍大帥趙強親口發布的命令——入城之后,雞犬不留。

        破城后進行屠城是趙強經過深思熟慮決定的,他相信唯有如此才能在戰后與俄國人進行有利于己方的談判。只要能達到目的,屠殺并不可恥,更何況城內大半都是俄軍的武裝人員,他們的雙手所沾的血腥絕不比別人少,所以下達屠城令時,趙強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與前幾日下令驅使民夫和各族百姓充當炮灰時完全不一樣。

        卯時剛過,趙強即帶領一眾部將來到一處小土坡上,此處居高臨下,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可以收入眼底,此處位置也便于及時調整兵力部署。

        小雨下了一段時間了,軍中為數不多的蓑衣都分發了下去,但仍有大半士兵沒有避雨工具,只能窩在壕溝里任由細雨灑落。冷,每個士兵都感到了冷,但是他們的心是熱的,血也是熱的,屠城令一下,關寧軍由上到下沸騰了,戰功、財富、女人像欲望的黑洞一樣深深剌激著他們。昨天那二百零九個羅剎人首級也讓他們瘋狂,一些吸吮過羅剎人腦袋鮮血的飛牙喇、鄂溫克人更是赤著上身,就那樣直條條的站在那,臉上滿是狂熱,眼珠里透射出的是自信和堅定。

        “大帥。”

        望著遠處還有些模糊的杜吉根思克城墻,劉德吸了一口冷氣,緊張的看向趙強,能不能炸塌羅剎人城墻除了趙強自己外,包括劉德在內的所有部下都將信將疑,他們很怕這次也會和羅剎總督勸降一樣無功而返。

        為了體現自己和部下同甘共苦,所以趙強身上除了那套棉甲外,并沒有其他御寒之物,手上也連個手套也沒有,站在高坡上,雖然視野開闊,但卻同樣也要受到冷風的吹襲。正冷得牙關有些上下打抖,聽了劉德的話,趙強微“嗯”一聲,朝前走了幾步,沉著的掃視了一眼壕溝里的士兵后,才轉向眾人重重的吐了兩字:“開始!”

        接到動手命令后,果思呆咽了咽口水,緊張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低聲讓他們朝后退。待士兵們都退出地道后,他才舉著火把小心的朝前摸去。一路朝前摸去,一路果思呆都在想著千戶大人的承諾——事成之后保他個總旗。

        總旗啊!這可是中隊官,現在果思呆只是個中士小隊官,一下升為總旗,可是官升三級,與之對應的好處也是多多,這讓索倫俘虜出身的果思呆十分向往,想到那些已經是百戶的鄂倫春人,他就十分眼紅,常私下腹誹,這些鄂倫春人還不是投降得早些才撈了大官做,要是老子也早點投了關寧軍,哪還有你們升官發財的機會。

        果思呆對于這次任務充滿信心,火藥是他親自部署搬進去的,份量也核算過,火繩也是他親手捻的,現在這火也是他親手來點,無論如何這總旗算是當定了!

        炸!炸死你們這些狗日的紅毛鬼!炸!給老子炸出個總旗來!摸到盡頭后,果思呆盯著幾個大壇子射出最后的一瞥,毫不猶豫的將火把伸了過去,“哧!”的一聲,頓時火星閃動,青煙冒起,只見火繩極快的沿著軌跡向前燃燒著。果思呆不敢再看,掉頭就往外跑,雖然火繩足夠長,足夠他跑到安全地點,但他就是怕,害怕被活生生的埋在地下。

        拼命的跑,火把也不要了,閉著眼睛拼命的向前跑著,腦袋上不知磕了多少次,也不知跑了多遠,果思呆盤算著該炸了吧,正想著,就聽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悶響,腳下的大地猛烈抖動,旋即一股熱浪從后襲來,一下將他撲到在地,伴隨著熱浪的是無數泥土和碎粒,嗆得他是眼睛鼻子眼淚鼻涕一把抓,好像窒息一般,無法呼吸,然后眼睛一黑,就此暈了過去。

        地道外,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那聲悶響,都感受到了地底下傳來的劇烈晃動。

        “炸了!炸了!”

        地道外,等得鼻子都滲出汗水的總旗、百戶們一下跳了起來,一點也不顧自己的身份,手舞足蹈的在那叫喚著。興奮的情緒瞬間蔓延開來,所有的士兵都在壕溝里發出歡呼聲。

        齊壯和馬龍、賀滿川他們也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趙強的眼睛卻緊緊盯著杜吉根思克的城墻,爆炸是發生在地底的,所以沖天的火光和濃煙并沒有出現,只覺腳底下的大地猛烈的晃動了一下,然后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趙強在看,盯著看,看杜吉根思克的城墻什么時候倒塌下來,可是一分鐘過去了,想象中的城墻并沒有如期垮塌下來,仍是屹立在前方。

        “城墻沒塌?”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杜吉根思克,所有人都看到了,城墻并沒有垮塌!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心底這樣問,歡呼聲在瞬間消失了,軍官、士兵們睜大眼睛一臉疑惑的看著前方。

        被手下兵從地道里抬出來的果思呆也醒了過來,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城墻塌了沒?,可是沒有人回答他,總旗、百戶們都看著前面,所有人的臉上都是疑惑和失望的表情。果思呆掙扎著爬了起來,他意識到事情不太妙,果然,那段本應該垮塌的城墻仍然屹立在那。

        “媽的,怎么炸不垮的!”果思呆的臉上滿是失望和憤怒,他拼了命換來的卻是一無所獲,這讓他如被重錘擊中一樣,當場就懵了。

        城頭上的俄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劇烈的顫抖讓他們在城墻上站立不穩,以為是清國軍隊進攻了,可是視野里卻仍舊是那么平靜,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怎么回事?所有的俄軍都茫然失措,他們相互用眼神垂詢,卻是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熟睡中的軍官們也被爆炸聲和晃動驚醒,他們連衣服都顧不得穿就沖出了住處往城頭上爬去,只要能看見的士兵都被他們問過了,可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的問題。

        尼基塔一夜未睡,他知道城外的清國軍隊在殺害總督大人后,一定會選擇立即攻城,所以他不敢去休息,他要一直守在城頭上,看到清國軍隊的進攻被打退后才能安心。剛才的劇烈晃動讓困擾他一夜的睡意瞬間消失,也讓他心中忐忑不安。從聲音來看,好像清國人使用了火藥,可是城墻上卻沒有受到清國軍隊大炮的轟擊,也沒有看到清國軍隊發動進攻。

        清國人在搞什么鬼?帶著一腦子的疑問,尼基塔和趕上城頭的瓦西里等軍官開始四處查看,想要搞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

        沒走幾步,卻聽到城外突然傳來無數人的叫吼聲:

        “塌!塌!塌!”

        幾千關寧軍士兵們用著不同的聲音在叫著同一個字“塌!”,也不知道是誰先喊出來的,片刻之間所有的人都跟著喊了起來,甚至連趙強也在那跟著喊了起來。

        “塌!塌!塌!”

        快他娘的塌啊!趙強焦急的喊著,他無法接受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實,因為他已經沒有后路,如果城墻不塌,杜吉根思克將會成為關寧軍和他的滑鐵盧。

        許是幾千人的齊聲叫喚感動了上天,在俄國人一頭霧水的注視下,離城墻最近壕溝里的士兵突然看到城墻上一塊石頭筆直的掉了下來,石頭落地的時候牽動了幾千雙眼睛,牽動了幾千人的神經。

        “不好!”

        第一塊石頭落地的時候,尼基塔就明白發生什么事了,可是晚了,一切都結束了,接下來的他再也叫不出一聲,因為他必須立即往其他地方跑,不然就要被垮塌的城墻給帶到城下,然后被活埋在石頭里。

        “城墻塌了,快跑啊!”

        火槍手們大呼小叫的向著兩邊城墻跑去,沒有人再敢呆在那里,三米高的城墻好像老朽的老人一樣晃悠悠的倒了下來,無數的石頭從城墻上掉下,砸得下面冒出灰塵來。灰塵過后,一處二十多米的缺口出現在了關寧軍的眼前。

        “沖啊!”

        最先反應過來的第二步兵聯隊副千戶錢林在所有人都在怔怔的看著那缺口時叫了起來,然后身先士卒躍出了壕溝,奮不顧身的身著缺口處沖了過去。一個、兩個、三個,無數的關寧軍士兵從壕溝里爬了上去向缺口沖去。四個大隊兩千四百名步兵如同無數條小溪一樣匯聚到一處,喊殺聲、火銃聲、刀劍聲如同交響合奏一樣,響徹在整個杜吉根思克上空。

        “上帝,我們完了!”

        望著那密密麻麻從缺口里沖進城中的清國軍隊,尼基塔絕望的癱倒在地,他的腦中空白一片….

        最先沖進杜吉根思克的是第二步兵聯隊,沖在最前面的是原中隊總旗裴大剛和拉呼,此刻他們和一百二十多名士兵充當了關寧軍奪城的死士。

        死士,意為必死之士,多為大軍沖陣時位于第一撥攻擊的隊伍,他們往往承擔了敵方最猛烈的反擊,所以生還希望渺茫,因此被選為死士者,大多為俘虜和奴隸,另也有少部違犯軍法者及為重金而賣命者。拉呼和裴大剛二人連同那一百多名死士便是違犯軍法,臨陣逃跑的死士。

        不是每個人都想當死士的,但是被選為死士時,死士卻是只能聽從命運安排,在他們的眼里,上陣后自己的命運不過是早死和晚死而已。沒有人想過逃跑和反抗,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于其被自己人立即處死,倒不如提著腦袋去拼一回,再不濟也不過是個死,但至少死之前總算能吃上一頓牛羊肉的大餐。做不得餓死鬼,也算是個善終吧。

        戰前,裴拉二人和這些死士都以為此趟攻城必死無疑,因為他們不知道大帥在安排炸毀城墻,他們只知道前些日子攻城時己方的死傷慘重。所以即便是抱著最樂觀想法的死士們,在等待進攻命令時,都是沒有神情的。他們一言不吱的埋頭蹲在地上,機械的將大塊的牛羊肉揣進嘴里,哪怕是肚子已經撐不下,他們還是使命的往嘴里塞,越到后,那些牛羊肉就進肚的速度就越快,因為死士們連嚼都懶得嚼了,就那樣狼吞虎咽的連皮帶肉給吞進了肚子。

        周圍的士兵們同情而又鄙視的望著這些恍若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死士們,軍官們則好像是在看待一群已經死去的尸體一樣,心不在焉的朝他們掃上一眼,然后就自顧自的抬頭朝前方看去。

        腳底突然的劇烈晃動讓死士們停止了繼續往嘴里塞食物,他們木然的站了起來,隨之就看到了激動人心的一幕。

        城墻的轟然倒塌、副千戶的高呼,讓死意已決的死士們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們的身體好像抽風般一樣定住了!拉呼和裴大剛二人經了數戰,累積軍功至總旗,把握戰機的機會自然是比普通士兵高上一籌,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們驚喜萬分,二人幾乎是同時跳出了壕溝。那么大的個缺口,傻子也知道這時候不沖可就沒下次了。

        嗷嗷叫吼幾句,死士們蜂擁向缺口處沖去。他們所待的壕溝是位于城墻最近的,所以他們成為了最先沖進杜吉根思克的關寧軍。

        城內的俄軍顯然是被城墻的突然倒塌給震掉了魂,他們來不及做出反應,敵人黑壓壓的腦袋已經沖進了城內。

        東方的天際依然是魚肚白,但城內現在卻是火光一片,耀眼的火光將杜吉根思克點綴成了一座不夜城。

        雞犬不留的命令被沖進城中的聯隊一絲不茍的執行了,入城的關寧軍只要看見對面有人就不問三七二十一的遠遠打上一火銃,然后幾十上百個人就沖了上去,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統統砍上幾刀再說。

        二十多米的缺口將城頭上的俄軍火槍隊分成了兩半,遙向不能呼應,他們只能各自為戰,進行自發的抵抗。

        第二步兵聯隊和第三步兵聯隊攻入城后,也不講什么戰法戰術,就那么滿城的亂沖亂撞,所經之處只見伏尸片片,城內居民的屋子全被野蠻的踢開,沖進屋內的關寧軍殺死他們所看到的羅剎男人,然后就將羅剎女人野蠻的拖出來。因有軍令,羅剎人的抵抗沒有結束前,不得去碰那些羅剎女人,所以捉住羅剎女人的小隊往往是留下兩個兵看著,其他人繼續隨著大隊向前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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