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還是紅色。

  血紅。

  整個世界都彷佛被血水浸泡過，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他的視野十分模湖，就像是近視的人摘下眼鏡。

  他不知道這是哪裡，他也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

  不安在發酵，這與能力無關，更像是一種類似人趨利避害的本能，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裡很危險，非常危險。

  他嘗試著朝前邁出一步，腳下傳來的感覺令他心頭一緊，腳下的泥土好似被鮮血浸透，踩在上面有一種粘稠的質感。

  如同能將人吞噬的沼澤。

  他發動了自己的能力，現在他看到的一切，就是10號臨死前所發生的一幕，但不是全部，他只能看到當時的一部分，甚至只是零星的片段。

  現在13號只能確認兩件事。

  第一，這裡他從未來過。

  第二，這裡…貌似發生過一場極為慘烈的大戰。

  他咬緊牙關，艱難的邁動步伐，一步又一步地跋涉，他還沒有看到有用的信息，甚至都沒有看到10號，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而且…他只有這一次機會，這樣的窺伺對同一個人，只能使用一次。

  隨著時間的流逝，巨大的壓力逐漸令他無法思考，視線逐漸灰暗下來，他知道，他快要到極限了，突然，眼前的血霧散開一些，露出的景象令他童孔一顫。

  找到了！

  他看到一道身影背對著他，單膝跪在地上，身軀遠比常人壯碩，只是望著背影，就給他一種久違的安全感。

  是10號，不會錯的！

  可還不等他走近看仔細，下一秒，10號的身體一顫，接著一點刀鋒從10號的背後刺出，霎時間，大片的鮮血湧出。

  「不要！」13號目眥盡裂，這一瞬間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這個世界只是匆匆過客，無法，也無力改變這一切。

  10號的身體顫抖片刻後，轟然倒地。

  他死了。

  真的死了。

  13號可以確定。

  畫面的強烈刺激瞬間擊潰了13號的心理防線，他終究是高估了自己，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隱約看到在10號的屍體前，一道模湖的黑影單膝跪了下去。

  和10號之前的動作很像。

  ……

  「呼——」

  「呼——」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完美的融入了夜色中，毫不起眼。

  車內不斷有沉悶的呼吸聲迴蕩。

  呼吸聲愈發急促，令人不安。

  直到…後排座椅上橫躺著的男孩勐地睜開了眼睛。

  「呼——」

  「呼——」

  男孩滿頭大汗，微微收縮的童孔中充滿不安，還不等他開口說話，駕駛位上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2號守了他很久，剛才在工作室，13號拉著10號的手，也就短短几秒鐘，居然直接昏了過去，臉色發燙的厲害，像是用腦過度。

  他知道，13號一定是看到了很重要的東西。

  「10號…他們呢？」13號抬起頭，用不屬於他這個歲數的沙啞嗓音問，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工作室內，記憶出現了斷層。

  「見你昏倒，我就找個理由帶你離開了。」2號偏過頭，透過倒車鏡，盯著13號的臉，一雙眸子中充滿擔憂，「說吧，你都看到什麼了。」

  「我沒看清他的臉，但我可以肯定，這人不是守夜人的人，是我們熟悉的人，就在我們身邊！」13號臉色極差，「他的身影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2號相對於13號來說，鎮靜許多，示意13號不要慌，慢慢說，「你看到10號被殺的現場了？」2號壓低聲音問。

  「看到了。」

  「位置？」

  13號搖頭，「我不認識，那裡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一切都被摧毀了，整個世界都是血紅色的，腳下的土地都被鮮血浸透了。」

  「我們的世界不會有這樣的地方，應該在任務世界中。」2號冷靜分析，「能殺掉10號的任務，是在老會長的領域內沒錯了，那輛公交車！」

  「你的意思是…是在他們接下來的某個任務中？」13號彷佛明白了什麼，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這個思路是對的。」

  2號沉思片刻，繼續開口：「你還看到什麼了，10號是被什麼方式殺死的，你還記得嗎？」

  「刀，他被一把刀從心口刺入，刀鋒破開身體，從背後刺出，一刀致命。」回憶起當時的場面，13號身體忍不住抖了抖，彷佛被殺的不是10號，而是他。

  「刀……」2號陷入沉思，他們身邊用刀的人太多了，1號，6號，都是其中的高手，甚至8號也玩刀玩的很熘。

  還有守在零和10號身邊的無，他的那把刀讓人印象深刻。

  而且10號雖然是被刀殺掉的，但這並不代表，兇手一定善用刀，或者這把刀是撿來的也說不定，總之，這樣的線索太單薄了。

  「什麼樣的刀，長刀，短刀，彎刀，還是類似匕首的那種？」2號在盡力縮小懷疑人選的範圍。

  但這一次，13號搖頭，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我沒看清，10號剛倒下，我就昏過去了。」

  話音剛落，13號深吸一口氣，等再抬起頭，整個人的感覺都隨之變了，2號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似乎知道，這個孩子模樣的傢伙要做什麼了。

  「別這樣，我們再想其他辦法。」2號轉過身，抓住13號的手臂，臉上罕見的浮現出焦急的神色。

  13號笑笑，輕輕拍了下2號的手臂，見他沒有鬆手的打算，忍不住嘆口氣，「2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現在…沒時間了。」

  「10號為我們做了這麼多，如今他有難，也該是我們幫他了。」

  「而且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我命大，死不了的，說不定我運氣爆棚，第一次就會驗證兇手，你說對不對？」13號咧開嘴，看樣子十分樂觀。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2號也明白了13號的決心，手指顫抖幾下，最後還是鬆開了，「一切小心，我就守在這裡，哪裡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