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無沉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告訴我。”頓了頓，他繼續問：“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并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江城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畫筆，猛地朝著林晨刺去。

    絕對算不上鋒利的畫筆居然輕而易舉的刺穿了林晨的胸口。

    在林晨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大股大股的鮮血涌了出來，濺滿了江城的臉。

    可江城卻笑了。

    “果然是這樣。”

    鮮紅色的血沒有一絲腥味，江城舔了舔嘴唇上游走的血滴，一絲古怪的澀味在口中彌漫開。

    顏料。

    是顏料的味道。

    不是血......

    這里是一幅畫。

    而他們......都在這幅畫中。

    既然已經被識破，林晨的表情逐漸變得平靜，隨后緩緩融化，變為一灘散發著味道的，五顏六色的顏料。

    江城移開鞋子，防止自己被顏料粘在身上。

    “我在問你話。”無的聲音第一次有了起伏，“你是怎么看出來，這是在畫中？”

    形式逐漸發生調轉，面對著黑衣人無，江城也逐漸有了底氣，“我沒有死。”他看著身后的無說。

    “按照你的能力，明明在我沖向林晨的瞬間，你就可以殺掉我。”江城看著他，“但你沒有。”

    “如果林晨是真實的，那么你絕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你我都清楚，林晨見到這幅畫后，會發生什么。”

    看著江城，無的眼中漸漸涌出了另一種情緒，“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不止這些。”

    很少有人能讓江城找到棋逢對手的感覺，塵然算一個，那個叫做李璐的女人也蠻棘手的，還有夏萌身邊的那個中年人。

    但他們強的方面更多是計謀與手段，但面前這個家伙，帶給他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威脅感。

    在他的眼中，江城居然找不到能令他恐懼的東西。

    他決定還是暫時不激怒他，于是回到：“但你故意放我跑到林晨身邊，我就知道了這是陷阱，至于這里是畫中世界......”

    他頓了一下，接著指向一處角落，距離他所在的位置大概3，4米左右，附近就是沙發。

    那里空空如也。

    但無卻點點頭，看來是明白了江城的意思，“是那面鏡子。”

    “對。”江城一邊慢慢退后，一邊繼續解釋：“我之前看過林晨的畫，最后一幅就是這間屋子。”

    “這里和畫中的一模一樣，唯獨......少了那面鏡子。”江城瞇起眼睛，“我記得當初有人注意到了那面存在于畫中的鏡子，而那張鏡子，照出了真正的你。”

    “惡暗之面的你。”

    “因為擔心這場布局敗露，所以你抹去了那面鏡子的存在。”江城走到畫架前，長吐一口氣說：“這不怪你笨，只是我比較聰明。”

    話音未落，江城就一頭朝著畫架撞過去。

    緊接著，眼前光影變換，他踉蹌了幾步后，腳下一實，穩住了身體。

    再睜開眼，眼前依舊是在0房間中，可那股始終縈繞在他心頭的古怪感覺不見了。

    原本籠罩在房間中的灰色濾鏡，也被摘去。

    這里，才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現實。

    就在江城長舒一口氣，準備立刻去找真正的林晨時，一陣低沉的嗓音在他身后響起，“做得好。”

    聽到這陣聲音的瞬間，江城身體頓時僵硬。

    無坐在身后那張破舊的布沙發上，慵懶的靠著沙發背，默默看著眼前這個自覺死里逃生的男人。

    眼中光影閃過，似乎在期待他為自己帶來更多的驚喜。

    “為什么？”江城站在原地，頭也沒有回，“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之前的那副畫也是出自林晨的手筆，但無與他不同，他本就是畫中的鬼，即便能脫離那副畫，也不該這么快才對。

    將之前的事全部穿起來，倒像是這個家伙一直等在這里。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內。

    他算到了自己會識破騙局，也算到了，自己會從畫框離開，那么接下來呢，又該進行何種步驟......

    沒等江城有任何反應，對方的速度依照他的身體，也不會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0.0秒。

    或者更短，江城剛轉過身，就被一股巨力推著后退，接著重重撞到了身后的墻上。

    一口鮮血吐出，其中似乎還混雜著一些粘稠的青色肉糜，看著像是破碎后的內臟。

    代表著絕望一面的無松開手，緩緩后退。

    慢慢低下頭，江城嘴角有血滴下，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在他已經泛紅的視野里，一把刀沒入他的胸膛。

    恐怖的力量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將他釘在了身后的墻上。

    “本來你不用受這樣的罪的。”打量著江城，無的眼角隱約浮現出一絲不耐煩。

    “在畫中，一切都會變得簡單，那樣的過程，你不會有太多痛苦。”無淡漠說：“是你讓事情變得復雜。”

    “這都是你的錯，所以接下來......”無停頓一秒，接著抬起頭，“你要學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無的眸子愈發猩紅，那抹猩紅仿佛血海中揚起的滔天駭浪，映在江城的眼中，他仿佛看到了血海中無數掙扎求生的人，以及更多的，浮浮沉沉中的殘肢斷臂。

    從未有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像某種號角，但也只是像，江城忽然有種歲月滄桑的彌勵感。

    他看到一本巨大的書出現在無的身后。

    不。

    不只是書！

    那更是.......一扇門。

    一扇青銅鑄成的門。

    巨大的威壓將江城頂在墻上，動也動不了，四肢不受控制的顫抖著，這扇門帶給自己的壓力比插在胸口的這把刀還恐怖。

    隔著兩米遠，無緩緩伸出手，沖著江城胸口的位置，可下一秒，江城居然真的感覺到有一只手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一寸一寸。

    劇烈的痛苦如同要撕碎他的身體，可對方的目的顯然不僅是要殺他，更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

    “你體內的門，就交給我保管吧。”無的聲音似乎有種古怪的能力，江城的意識開始潰散。

    腦海中開始閃過一些畫面的碎片。

    每一片的邊角都被熏黑。

    像是浸染了血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