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湄洲鎮一眉道館，吸著水煙筒的林一眉忽然打了個噴嚏，自言自語道：“八成又是阿豪、阿方暗地里說我壞話了。”

咚咚咚……

一個長相可愛的小僵尸蹦蹦跳跳過來，歪著頭問道：“唧？”

林一眉柔聲說道：“師父打了個噴嚏，沒生病，你不要大驚小怪，現在是白天，陽氣重，快回棺材里躺著吧。”

“唧！”

小僵尸聽話地點點頭，手指輕揮，水煙筒上快要燒完的煙絲倏地滾落在地，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煙絲，重新幫林一眉裝了一鍋，無比熟練地用火柴點燃。

“唧？”

林一眉高興地笑道：“你們三個里面，就你最懂事了，快回去躺著吧。”

咚咚咚……

小僵尸跳走了。

林一眉站起來，端著水煙筒走到門口，沖大門外眺望一陣，臉上漸漸露出失望的神情，“前天秋生師兄做法通知我，說是大師伯和他們要來湄洲鎮，昨天出發，算算時間，這個時候也該到了，路上怎么一個人影都沒有呢。”

想到大師伯石堅，林一眉眼中浮現尊敬和期待之色。華陽觀一脈精字輩弟子里面，他出生的比較晚，運氣也不怎么好，剛開始修煉沒多久，石堅、鐘小云、白柔柔、白敏兒進入拉哈伯神域，一去十九年，什么僵尸血、冰晶靈果、太陰之精全跟他無緣。

他倒是爭氣，靠自己苦修，二十多歲修成陰神法師，比秋生、文才出息多了。

因為年紀小，林一眉其實和石堅相處的時間很短，可耐不住老爹老媽時常念叨，總說大師伯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仗義，每次石堅來太平鎮積善之家，也都會給他帶一些禮物，要么是吃的，要么是穿的，所以林一眉對石堅的印象極為深刻。

這人經不起念叨，林一眉腦子里才浮現出關于石堅的記憶，耳邊便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愣了一下，隨后驚喜地喊道：“大師伯？”

“唧？”小僵尸回應。

“沒叫你。”

“一眉，來井邊。”

林一眉端著水煙筒，三步并作兩步，奔向院中水井，蹲在一只裝了半桶水的水桶旁邊，頭都快插進水桶里了。

水面上出現一個青年的臉龐，看上去二十多歲，皮膚白皙細膩，遠甚同齡女人。雙眼炯炯有神，目射神光，氣勢逼人。

林一眉打量石堅的同時，石堅也在打量林一眉，暗忖道：不愧是阿九的兒子，這臉型，這一字眉，這少年老成的模樣，簡直和年輕時的阿九一模一樣。

“一眉，平常沒少操心吧，頭發眉毛都白了。”

林一眉賊兮兮地看了看堂屋方向，小聲解釋道：“大師伯，我故意染白的。”

石堅頓時無語，“別人嫌老，把白發染黑，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嫌年輕啊？”

“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裝老成點，人家才會上門找我捉鬼驅邪嘛。”

石堅拆穿道：“還方便收徒弟。”

林一眉不好意思道：“大師伯你都知道了？”

“秋生那個大嘴巴告訴我的，他還說你是‘小師父’。”背后插了秋生一刀，石堅語重心長地說道：“一眉，既然收了人家當徒弟，就要好好地教，吃我們這碗飯的，很多時候是在拿命拼，道行不夠會有性命之憂。”

林一眉鄭重其事道：“大師伯，我記下了。”

“誒，年紀大了，越來越喜歡說教了。你從小就穩重懂事，不像你那兩個愛闖禍的師兄和不讓人省心的爹，師伯相信你的能耐。”

林一眉精神振奮，問道：“大師伯，秋生師兄說你們要來湄洲鎮，快到了嗎？”

石堅回道：“正要跟你說這件事，昨天晚上我和秋生他們在春來鎮相遇，今天早上你爹做法召喚我，我們就不來湄洲鎮了，直接回港城去。”

林一眉關心地問道：“出什么事情了嗎？”

“你文才師兄要仙了，我的意思是保他一段時間，林師弟似乎有不同意見，叫我回去商量。”

這個消息讓林一眉大吃一驚，不敢置信道：“怎么會，前陣子我去太平鎮見過兩位師兄，那時他們還好好的啊……”

“命數所限，即便不生病不受傷，依然會死。他的劫難跟秋生他們有關，因為我插手，他才能活到現在。”說著，石堅搖頭道：“不是什么大事情，用不著為文才操心。一眉，你爹和文才在港城，秋生也要和我去港城，你呢，要不要來港城？”

林一眉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湄洲鎮有他辛辛苦苦創辦起來的道館，有兩個徒弟，有小僵尸，雖然他時常以‘未來搬去大城市’為由沒收兩個徒弟的酬勞，但真要離開，他有點舍不得。

石堅善解人意地笑道：“我隨口一說，你隨耳一聽，不必糾結。紅塵中修煉，牽絆在所難免，順其自然即可。”

“大師伯，一會兒阿豪、阿方回來，我跟他們商量一下。我無所謂，但不能不考慮兩個徒弟的感受。”

“你可以說一說，來不來都沒關系。”

“我明白。”

“那就這樣，有時間來港城華陽觀看看大家。”

林一眉好奇地問道：“華陽觀建好了？”

“沒這么快，古建比較考究，按照建筑公司的說法，年底大致可以建好，加上裝修之類的雜事，要到明年才能正式啟用。”

林一眉笑道：“我爹說華陽觀建得相當氣派，我一定來見識一下，說不定以后就跟著大師伯混飯吃了。”

“哈哈，師伯我肯定不會虧待你。”

又聊了幾句，石堅撤去千里傳真術，林一眉望著平靜的水面怔怔出神，好半響才站起身，走回屋里。

“唧？”小僵尸跳到他身邊。

林一眉笑罵道：“讓你去棺材里躺著是為你好，偏偏不領情，偷聽我和大師伯說話。”

小僵尸抓著林一眉的胳膊，眼睛里露出討好的神色，林一眉沒有怪他，問道：“小僵尸，大師伯讓我們去港城，你怎么看？”

“唧！”小僵尸做了一連串十分復雜地動作，林一眉看懂了，意思是師父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乖！”

“哇，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阿方。你聽見沒有，師父夸我們乖。”

阿豪、阿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