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村中二三十個成年男子業已匯聚到屋前，都身穿利落勁裝，攜帶金鋼傘、捆尸索、飛虎爪、旋風鏟等物。白敏兒看得莫名其妙，輕輕撞了一下石堅，小聲問道：“他們要干什么？”

    石堅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道：“有可能要去盜墓！”

    “盜、盜墓？”白敏兒吃驚地張大小嘴，半響沒緩過來，堂堂北方靈界大派，全真領袖，竟然干這種下三流的事情，簡直跌碎一地眼球，“嶗山派很缺錢嗎？”

    “咳咳！”阿丑鬼魅一般出現在石堅、白敏兒身旁，他那張丑臉著實嚇人，神出鬼沒，一般人乍一看非被嚇一跳不可。他似是聽到了白敏兒的低語，有些尷尬地解釋道：“我師父修道以前出身土夫子世家……”

    白敏兒不懂就問：“土夫子是什么？”

    阿丑噎住了，一時無言，總不能當著外人面說自己師父是盜墓賊吧。石堅看他神情，主動解圍，湊到白敏兒身邊耳語，白敏兒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是羞愧又是好笑，盜墓賊就盜墓賊嘛，干嘛遮遮掩掩的。

    倒也不能怪她無知，她雙十年華，大部分時間待在古墓里修煉，偶爾外出接觸的也是靈界中人，亦或妖魔鬼怪，離土夫子的世界比較遠，不清楚行規很正常。哪怕石堅一個后世人，獲取信息的方式多種多樣，方便快捷，沒看鬼吹燈、盜墓筆記之前，也不怎么了解盜墓這行。

    “阿丑道友，恕我直言，你們這么干有損陰德。”石堅面無表情，直言不諱道。

    “不是道友想的那樣。”阿丑連忙道：“我師父只是一時技癢，那些封存完好，沒被人盜過的陵墓，師父發現了也不會動，說是留給后人，現在條件不行，有些寶貝挖出來保存不了。毀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那是欺師滅祖。”

    “所以我師父只會帶我們進那些被人發現，被人偷盜的陵墓里去，古董字畫，有歷史價值的珍玩，師父大部分都封藏起來了，等以后國家真正安定了再移交，小部分送到張騫先生成立的南通博物苑保存，我們只取其中部分金銀，這些都有憑證，兩位道友若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們去看。”

    “看個屁，有什么好看的，我是盜墓賊養大的，我自己也是個盜墓賊。”謝絕淵扭頭覷定石堅、白敏兒道：“小伙子，小女娃，別聽阿丑胡說八道，他說那些都是假的，我什么墓都盜，壞事干盡，傷天害理，你們名門正派弟子，趕緊除魔衛道吧。”

    石堅當然不會把謝絕淵的話當真，看了看屋外的嶗山弟子，凝聲問道：“看這陣勢，謝前輩要去的墓很棘手嗎？”

    “小伙子眼睛毒啊，老肖，你跟他好好說說，我畫符陣。”謝絕淵走到屋外，從身上摸出一支符筆，凌空畫符。

    石堅符道境界很高，已經能畫出茅山派極品靈符，知道畫符筆、墨、紙、硯，都有考究，必不可少。而嶗山派的‘虛空符箓’，另辟蹊徑，自成一派，摒棄傳統符道，以自身靈力為墨，以天地虛空為載體，無物不可成符。最讓人嘆而觀止的是，虛空符箓的威力不受符箓載體限制，修為越高，畫出的符威力就越大。

    紙符，虛空符箓各有優劣，難分高下，茅山派秘制的高級符紙銀章、金章，用它們畫出來的符威力就很大，可惜成本太高，饒是石堅的身家也用不起，頂多買幾張畫成符給妻兒護身，像平常那樣狂灑，十個慈禧墓也不夠敗的。

    不一會兒，地上業已畫出九張玄天遁地符，符文閃爍，黃光流霞，凝而不散，靈氣逼人，土元力活躍，竟是引動了石堅體內的土元力。

    肖書生喊道：“石道友收住道術，切莫破壞師兄畫出的玄天遁地符陣！”

    謝絕淵抬頭，隔空點了點石堅，笑道：“小伙子，敢壞我好事，等會進墓，你打頭陣啊。

    石堅拱手致歉，謝、肖二人誰也沒當回事，謝絕淵低頭繼續畫符，肖書生笑道：“一次送走我們這么多人，要畫的玄天遁地符陣十分復雜，師兄一時半會畫不完，我跟兩位道友說說此行詳情吧。”

    “肖前輩，你與謝前輩是我師執同輩，叫我的名字石堅即可，喊道友可不敢當。”

    “你們茅山派不愧是傳承久遠的大派，教出的弟子謙遜守禮。不過這里是嶗山，不是茅山。我和師兄雖與你師長同輩論交，但卻沒有道派傳承輩分維系，各論各的，不妨事。何況道友年紀輕輕便修煉到法箓宗師境，修為已經不弱我等多少，完全當得起‘道友’二字。至于白道友，早晚也會是。”肖書生意味深長地說道。

    白敏兒心靈神聰，聽出肖書生話中深意，玉容微紅，正要辯解，肖書生已然開口說道：“我們要去的墓在墨赫山之中，是一個采藥人無意中發現的，據說那里數年前是一座山崖，被地震震塌了，溪澗改道，雨水沖刷，把墓門暴露了出來。”

    “此人也算謹慎，沒有貿然闖入，回家將事與妻子一說，不知怎的傳了出去，探墓之人絡繹不絕，后來驚動了普魯人，派軍隊駐守，連東夷人也蠢蠢欲動。師兄得到消息，擔心墓中珍藏落入洋蠻之手，決定虎口奪食。兩位道友適逢其會，修為又高，煩請相助我們一臂之力。”

    白敏兒熱心腸，一聽洋邦在我國土上掠寶，已是義憤填膺，又是嶗山前輩相請，當即便要答應，忽然被石堅拉住手，心跳好似停了一拍，臉皮發燙，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石堅沖白敏兒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地說道：“護衛國寶，人人有責。謝前輩、肖前輩在場，諒賊子也帶不走片磚瓦礪。我和敏兒兩個小輩，承蒙前輩看得起，就在后面搖旗吶喊吧，為前輩助威！”

    肖書生哈哈笑道：“石道友倒也穩重，此行有鬼沒鬼，我們尚不清楚，若遇險阻，請道友看在同屬大華道門正宗的份上，出手相助一二。”

    石堅滴水不漏道：“正邪不兩立，扶正壓邪，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