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零離開禁閉室的那天，陳光就等在門口。

　　“喲。”陳光隨口打了聲招呼。

　　祈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暴露在外的手臂似乎又多了幾條傷疤，“你金丹了？”她問了一句

　　陳光聳聳肩，“不然呢？等著被你打么？”

　　祈零收回眼神，輕聲道：“那就好。”

　　說罷，她便朝著宿舍方向走去。

　　“嘿。”陳光走到她身后喊住了她。

　　祈零側過身，剛想問做什么，便見陳光拿出一個狗狗玩偶擋住了自己的視野。

　　“下次不要一聲不響就走掉了，大家都會擔心的；另外，也多謝你的雷擊木。”

　　祈零靜立三秒，而后回說：“你這是……謝禮？”

　　“隨你怎么想咯。”陳光一把將玩偶塞到祈零懷里，攤開手道：“反正是禮物就對了，我可不喜歡欠人人情。”

　　她抱著玩偶沉思半餉，突然皺起眉頭對陳光說：“不要以為這樣你就可以懈怠了，從今天開始，好好朝著一品金丹努力吧，你只有兩年時間。”

　　“臥槽……”陳光忍不住說出一句粗鄙之語，“兩年升九品，你當是打游戲啊！”

　　祈零盯著他，神情依舊淡漠，“不行的話，你就等死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留下陳光一個人站在蕭瑟的秋風中，感嘆自己美好的童年生活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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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往后的日子里，雖然陳光嘴邊總是說祈零老是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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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總歸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他們有時像是齊頭并進的同僚，有時像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在修仙這條路上，如同兩個不入世的異類，遙遙領先絕大多數同齡人，站在彼時修仙界的巔峰。

　　而不知是陳光運氣好，還是他實力真的略高一籌，在每次班級比賽中，桂冠都會屬于陳光，而祈零，次次都拿個第二，一副很不爽的樣子，作為安慰，陳光都會拿出一部分獎勵，買些東西、或者請她吃點小零食什么的，來免除一場線下真人快打。

　　作為少年班的班長，陳光因為親切的氣質、樂于助人的品性，在同學們之間廣受好評，也結交了不少好友；反觀副班長祈零，因為表情冷漠，一副生人莫近的氣場著實勸退了不少想要與她交好的同學。

　　因此，每每結束一天課程之后，總是能看見祈零孤身一人地走在道上，漫無目的地彷徨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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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

　　某日午餐時間，陳光便與祈零說起這個事兒。

　　祈零吞下一口飯菜，隨口回了一聲：“什么？”

　　“你……不打算交幾個朋友嗎？”

　　“很遺憾，我沒有交際需求。”祈零說完，喝了一口湯，便開始收拾起碗筷來，起身之前又看了陳光一眼，道：“反倒是你，如果因為這種事耽誤了修煉……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的。”

　　陳光嘆了口氣，也端起自己的餐具跟了上去，“祈零，你是不是一直……在害怕什么？”他走到她身旁，輕聲問說。

　　祈零腳步微頓，“是有沒錯。但……”她直視陳光的眼睛，“說了又能怎么樣？”

　　兩人將手中的餐具放到回收臺，而后繼續往外頭走去。

　　“我不是懷疑你說的話……”陳光勸道，“你一直以來都在強調我們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成長起來，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因為我覺得它肯定是值得的，但……你真的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嗎？”

　　祈零在一顆菩提樹下轉過身來，反問陳光道：“你想說什么？”

　　陳光站直身子，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我想說，如果我們變強的目的，是為了應對未來有可能出現的某種災禍。那么，僅僅依靠我們兩個，真的足以應付嗎？”

　　“不行也得行。”祈零抱手回答，“如果我們失敗了，那么再來一億人，十億人，百億人，都毫無意義。”

　　陳光聞言，又道：“那么再假設這樣一種情況，如果未來出現了比我們更強的個體……首先，你不能否定這種可能性吧？”

　　祈零看向地面思考半秒，“不能。”

　　“那么問題來了，面對這樣的個體，你要怎么處理？與之對抗？不，那只會讓局面變得更加糟糕；實際而言，留給我們的選項只有一個，那便是試圖與之合作，至少不要成為敵對關系，沒錯吧？”

　　祈零輕輕嗯了一聲。

　　“那么問題又來了，你如何與之交好？祈零，你懂人心嗎？”

　　這次，祈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不懂。”她看向別處，回答說，“也或許，是我已經忘了。”她轉過身，在離開之前，最后留下一句：“但，我會考慮的。”

　　陳光沒有再追上去，因為他已經聽到了想要聽的話。

　　“好好說還是能接受建議的嘛。”他摸了摸被風吹亂的頭發，嘴角帶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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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二人依然維持著這樣微妙的關系——說不上是摯友，更談不上是戀人，但祈零對陳光的關照一如往常，陳光也以自己的方式報答著這位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孩，他們之間就好像有一條看不見的線，互相牽扯著兩個人的無名指，雖然很難察覺，卻也很難割舍。

　　他們是競爭對手，是修道之路上的伙伴，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對方的人。

　　在少年班修煉的三年中，他們以鶴立雞群的姿態遠超同齡人，得到無數人的艷羨，并在三年之后，以大乘期的修為順利畢業，直接轉入華南修仙大學三期生的隊伍中，正式成為預備軍的一員。

　　雖然那時，常常會因為過盛的名頭而遭受前輩的排擠，在實戰訓練中被孤立的兩人只能組成一隊，但這反而他們占了大便宜。因為團隊里沒有人拖后腿，單兵作戰能力突出的兩人湊在一塊，就連擊殺妖魔都是搶著來，直接導致實戰訓練提前結束，并且最終結果是——其它人擊殺數量加起來還沒有兩個人殺得多。

　　當前輩們發現自身錯誤時已為時已晚，因為這個時候陳光和祈零誰也不服誰，互相立下戰書說下次再比一次……于是乎在接下來的多次實戰當中，二人的戰績以碾壓其它人的水準達到了歷年來的巔峰，又一次刷新了世人的三觀。

　　不過，當陳光在多年以后回憶起這段歷史時，他猛然發現，似乎，唯有這段時期，不知為何每每回想起來，腦海中全是她的身影，以及那天，她站在樹頂，看向日出朝暉的那個眼神，陳光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份倒映在光芒中的落寞……

　　吶，祈零，你眼中看到的，到底是怎樣一副景象……

　　你在為誰而傷感，又在為何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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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親愛的小兔子。”

　　祈零剛剛關上公寓門，便聽旁邊傳來這樣一句話。

　　她抬頭看了過去，便見對方帶著愉悅的笑容看著自己，身上輕浮的穿著仿佛過了一萬年也不會變。

　　他朝祈零伸出手，道：“來，把鑰匙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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