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龍是去醫院檢查了，常年在外拍戲，身體落了好些小毛病。

  姜戈的到來，讓片場多了幾分緊張的氣氛，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小林，你剛剛的手印結錯了，是右手在上，左手在下。」

  姜戈細節狂魔附體，正在更正林宇方才那一鏡中的動作。

  「不好意思啊姜董，我左撇子習慣了，老是忘記。」

  林宇在《倩女幽魂2：人間道》中飾演的是原版張學友的那個角色知秋一葉，一個年輕的崑崙後學術士。

  這部電影，從內容上來說，和片名「倩女幽魂」幾乎毫無關係，從口碑上來說，要低於第一部。

  但副片名「人間道」點出了電影的真意，指出拍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間之道，裡面有諸多政治隱喻，再聯繫上黃霑創作，張學友主唱的主題曲《人間道》「大地舊日江山，怎麼會變血海滔滔，故園路，怎麼儘是不歸路，驚問世間，怎麼儘是無道」，仔細品味歌詞，不就是一部華國古裝版的《V字仇殺隊》。

  姜戈喜歡第二部多於第一部，第一部雖然精彩悽美，但《聊齋》的主旨不是書生女鬼的愛情故事，而是托古喻今借妖魔鬼怪諷人間之世，「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從這個角度，第二部更得蒲松齡三味。

  「姜董，場地恢復好了。」副導演徐東清過來匯報。

  「嗯。」姜戈點點頭，轉而問道：「在這做的習慣嗎？」

  這人便是大年初一在電影院認出他的那個小年輕，在公司看了投過來的簡歷和作品，覺得是個可塑之才，就簽下了。

  徐東清回答道：「習慣，跟周老學到了很多東西。」

  說著，眼裡滿是真誠的道：「姜董，謝謝。」

  一次偶然的相遇，原本只是要偶像榜樣的簽名和合影，卻因此進入到了無數人擠破腦袋想進的公司，這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情，所以，他非常感激姜戈的賞識。

  姜戈微微點頭，隨即道：「下面兩個鏡頭你來拍，讓我看看你學到了什麼。」

  徐東清心裡咯噔了一下，就像是課堂上老師問這篇文章懂了嗎，你回答懂了，然後就被要求來閱讀理解。

  好的是，「跟周老學到了很多東西」這句話，他不是隨意說的，而是實事求是的，這半個多月來，每天在片場都是多看、多記，收工後還會找機會問。

  「別怕，可以的！」自己在心裏面給自己加油打氣後，才開口應道：「好的。」

  姜戈之所以簽下他，是看中了他的潛力，安排到周牧龍身邊，並非只是讓他來打下手，而是學習周牧龍的拍攝技巧、鏡頭語言、導戲思路。

  俗話說「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又練又說真把式」，既然學到了，那就要驗一驗，如果有問題可以及時糾正。

  這場戲是左千戶此時正押解傅天仇到山莊附近，正好遇到寧采臣、傅清風、傅月池一干人等在與屍鬼激戰，左千戶把屍鬼肢解後，頭顱飛遁出去咬傷了傅清風，後被趕回來的知秋一葉消滅，但傅清風因此中了屍毒，如果沒有陽氣引渡就會變成屍鬼，寧采臣不懼傅清風此時的惡相為其渡陽氣。

  這部分會用到比較多的特效，但演的時候是什麼都沒有的，不同於實景拍攝，這種特殊的表演方式不僅對演員控制情緒的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對導演的想像力、對動作的設計和片場的調度也是巨大的考驗。

  「譚老師，待會您破門進來，會有一束光打在您的眼睛上，亮度不高的，還請您不要避開和眨眼睛。」

  徐東清開始彩排。

  飾演左千戶的是譚成，原版是李子雄，兩人在各自的世界都是以演反派而聞名，演技一流，演起壞人來能讓觀眾恨的牙癢，總是盼著主角快點將其幹掉。

  不過左千戶不是反派，雖然被妖孽的迷惑，誤殺忠良，但骨子裡是一個大氣凜然的人，為人耿直剛正，忠心不二，武力超強，善用暗器，一把大刀用得如火純青。

  譚成早就聽聞姜戈導戲厲害，特別是給演員講戲，說是吊打一眾大導演，能讓演員的演技提升一個大台階

  昨晚收工，周牧龍通知全劇組人員，姜戈會過來代拍一天，他心裡是挺高興的，終於可以親眼見識一下這個人人都夸的姜戈，能力到底有多麼強了，可是這才拍了幾個鏡頭，就讓那個新人副導演接手了，也不曉得是怎麼想的。

  不過他只是一個演員，對此並不好去問為什麼。

  十幾分鐘後，彩排結束。

  姜戈看完全程，雖臉上是沒有什麼表情，但在心裡是給了徐東清肯定。

  這小子還不錯，有模有樣的。

  對演員表演細節、機位的切換、道具的運用等等，基本上都顧到了。

  各組準備就緒，場記操作員走到鏡頭前打板道：「第十一場，第十五鏡，action！」

  譚成手持大刀對著大門斜劈了兩下，同時鏡頭外分列兩邊的道具師扯動鋼絲，只見大門四分五裂的掉落在地。

  譚成隨之踏入屋內，一束弱光打在他的眼部，這其實是在模擬月光從殘破屋子裂縫射進來的情景。

  譚成面對一號機位，冷聲道：「哼，裝鬼都不像，快把面具拿下來！」

  說完，掄起大刀，一邊揮轉，一邊往前衝去。

  此時，一號機位已經撤開，二號機位在側面軌道移動拍攝。

  譚成沖了幾步，一個輕輕躍起，一刀砍在了屍鬼模型上。

  「咔！」

  徐東清叫了停，對譚成道：「譚老師，劇情是您的刀卡在了屍鬼的頭骨里折斷了，而您看到屍鬼頭上流出的不是血，是綠色的液體，表情應當是詫異。」

  原版的屍鬼是道具來著，現在則是換成了特效。

  譚成比較少拍這類戲，所以有時候會跟不上節奏。

  實力派演員的調整能力是很強的，提醒之後，立馬演到位了。

  拍攝繼續。

  期間，徐東清在導演上的不足之處也逐漸暴露了出來，對人比較多，場面比較複雜的戲，處理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