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天黑下來了。

一家劇場正在開演出，年底了，類似的演出也越來越多，來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票價也都不貴。

車停下。

張燁和哈齊齊小王下車。

哈齊齊納悶，「這裡是？」

張燁笑道：「小王，買三張票。」

小王得令，過去買票。

賣票的窗口都已經關了。

工作人員看看她，「已經開場半小時了。」

小王拿出錢來，「還有座嗎？」

「有倒是有。」工作人員道。

小王道：「那給我三張，開始就開始了。」

工作人員猶豫了一下，「你們要不介意的話，那好吧。」

拿著票，三人進了劇場。

這是北京規模最大的劇場之一了，不過對於張燁這種級別的藝人來講，對於跟在張燁身邊見慣了大世面的工作人員而言，這種舞台還是太小了，小到了就算有人白送他們票他們都不會進來。

後排。

仨人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坐下。

觀眾席座位很多，不過也就坐了一半人。

哈齊齊問：「張導，這種小地方也有能人？」

張燁微笑，「那可不一定。」

小王也疑惑道：「真正有腕兒的那些人，不會來這裡演出吧？」

張燁說道：「所以要先審核一下，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齊齊和小王就沒再說話，他們知道張燁不會無緣無故帶她們來這裡，張導肯定之前心裡就有人選了。

舞台亂鬨哄的。

觀眾也是嗑著瓜子起鬨。

二人轉。

相聲。

歌曲。

什麼節目都有。

這種劇場的演出一般時間都不會太長，張燁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演了快一半了，節目一場接著一場，很快就到了壓軸節目。

演員出場了！

人一出來，全場都熱鬧起來！

「高希亮來了！」

「出來了出來了！」

「哈哈，就等他了！」

「來一個！」

口哨聲！

叫聲！

觀眾都嘻嘻哈哈期待已久。

舞台上是一個女人打扮的演員，一身古典的舞袍，翩翩起舞，嘴裡還念著詩，也是女人的聲音！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到最後，還輕輕唱上了。

詩是張燁的詩，曲兒卻是他自己配的。

小王愕然，「高希亮？」

哈齊齊也認識他，「那個男扮女裝的明星？我記得他是四線藝人吧，這個人的爭議一直很大。」

高希亮，國內四線藝人，這種名氣的藝人在娛樂圈裡一抓一大把，別說一千人，三五百人那是肯定有的，不過對於老百姓而言，花著這個票價能在這種劇場看到一個四線的小碗兒，也是很值的，所以主辦方也讓高希亮作為了壓軸節目登場。

觀眾邊看邊聊。

「真像女的啊。」

「嘿，這不就是二尾子么。」

「這種男扮女裝的沒什麼意思。」

「是啊，找個真正的女的來跳不是更好？」

「哈哈，我倒是挺喜歡的。」

「你說他-胸-里塞的什麼啊？」

有人看的津津有味。

有人目露輕蔑。

有人調笑不已。

只有張燁一眨不眨，看的很認真。

一舉一動。

一顰一笑。

都跟女人一模一樣。

張燁都有點被震住了。

小王忽然說：「這跟《好聲音》的錢平凡不是一樣嗎？」

張燁聽了，不禁搖了搖頭，你們懂什麼啊，哪裡一樣了？錢平凡是童聲，只是聲音像女的而已，錢平凡從頭到尾都不是什麼反串，而眼前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反串！是真正的大師！

終於找到你了！

……

演出結束。

後台。

高希亮卸妝。

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經紀人趙可幫他收拾著演出服，問道：「北京春晚那邊，有迴音了嗎？能選上嗎？」

高希亮沉默。

趙可問：「被刷掉了？」

高希亮嗯了一聲。

趙可咬牙，「要不然去遼寧台試試？」

高希亮淡淡道：「試過了，沒回信。」

「老高。」趙可心疼地看著他，「你努力這麼多年了，也被罵了這麼多年了，這條路真的能走下去嗎？」

高希亮沉吟片刻，「我不知道。」

「那你——」

「可我愛這個。」

「你又是這話，你愛它，可誰愛你？你學藝十多年，從小就學反串，你跟你老師做了這麼多努力，可結果呢？觀眾還是接受不了。」趙可眼圈紅了，「老高，要不然——要不然算了吧，我，我真的看不了別人罵你！」

高希亮沉聲道：「老師去世了，這一代我是唯一的傳人，我要是也走了，這門藝術誰負責傳下去？小可，我不能退，不然這門手藝就完了！」頓了頓，「我再試試，我再試試天津台的春晚。」

趙可道：「去年就試過了，前年也是！」

高希亮遲疑，「或許今年可以的。」

門沒關，這時外面進來了一個人。

那人戴著墨鏡，「不用去天津春晚了。」

高希亮狐疑，「你是？」

趙可也蹙眉看向他，「你什麼意思？」她也時常埋怨老公，可是卻看不了別人瞧不起自己丈夫，「什麼叫不去天津春晚？你說老高上不了是嗎？你誰啊？我們兩口子說話聊天呢，有你什麼事？用你出主意？」厲害極了。

高希亮制止道：「小可，你幹嘛。」

趙可氣道：「這人有毛病，瞎管閑事！」

張燁被劈頭蓋臉一通說，也是哭笑不得，調整了一下措辭道：「我是說，不用去天津春晚了。」他看看高希亮，「央視春晚，想不想來試試？」

高希亮一愕！

趙可愣住！

央視春晚？

你誰啊？

你老幾啊？

張燁把墨鏡摘掉了。

趙可當時就叫了起來，「啊！」

高希亮也騰地一下站起身，「張，張導！？」

倆人傻了！

全目瞪口呆！

張燁微笑道：「央視春晚，來嗎？」

高希亮當即喊道：「我來！我來！」

張燁點點頭，「好，明天來央視找我，我給你節目。」

轉身，張燁走了。

高希亮獃獃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趙可一捂嘴巴，蹲在地上就哭了！

天啊！

春晚！

老高等到了！

終於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