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殷紅獎已經塵埃落定。這就是最高獎項的殘酷，即使民眾再質疑，即使大家再為張燁叫屈，這四年一次的獎項已經頒發了，誰也沒辦法更改。那五個名字將被載入殷紅獎史冊，載入文壇史冊，而張燁卻錯過了唯一的機會，文壇的大多數人這麼多年來始終還是不承認野路子出身的他。

所有人都以為事情結束了。

所有人都以為張燁為了所謂的「美」徹底倒下了。

早上。

工作室。

幾個同事無精打採的上班來了。

「來了？」

「嗯，早。」

「唉，看張導那首詩了？」

「看了，這圈子一直都這麼殘酷。」

「看了那詩，我覺得張導的決定是對的，現在的娛樂圈太難看了，妥協，背叛，無底線炒作，漂亮點沒什麼不好！」

「可是最高獎丟了啊。」

「登頂計劃算是泡湯了！」

「唉，計劃第一步都沒拿下來，之後的就更難了。」

「我看今年是沒戲登頂了，咱們張導以前得罪的人太多，得罪的行業太多，越往上壓力越大，現在這就是還當年的債，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張導倒下去呢，不知道有多少人這時候拍手叫好呢，還登頂？只要咱們張導有一個不慎，你們看吧，無數人都得衝上來咬他一口！」

大家正聊呢。

哈齊齊買了早點剛進來。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那就讓他們咬，打了這麼多年架，我還真沒輸過，我倒看看誰咬的過誰。」

是張燁！

張左：「啊？」

小王驚道：「您怎麼這麼早？」

「早什麼啊。」張燁笑道：「昨天回來我就沒走，趕緊的，誰帶早點了？」

哈齊齊下意識道：「我這兒買了。」

張燁急忙上來一屁股坐下，抓起小籠包就往嘴裡塞，吃了就好幾個后趕緊跟哈齊齊假客氣道：「你也吃啊哈姐。」

哈齊齊：「……」

我吃什麼呀！

您一個也沒給我留啊！

武易驚奇道：「您這一晚上沒睡啊？」

張燁插上吸管，吸溜吸溜地喝豆漿，「嗯。」

張左看張燁心情挺不錯，也是納悶的很，按張導的脾氣，這時候肯定雷霆大怒啊，怎麼還這麼冷靜？他就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張導，咱們之前的登頂計劃書，是不是作廢了？之後的計劃還……」

張燁詫異道：「為什麼作廢？」

張左苦笑，「可現在第一步就沒搞成啊。」

豆漿喝完，張燁微笑道：「我說了，你們只管做計劃，怎麼把它實現不是你們要考慮的，那是我的事。」

大家乾脆坐下開會了。

哈齊齊說道：「之前的計劃是想第一步拿下文學最高獎，把資歷打下來，將人氣再次推高一些，然後正好借著最高獎的熱度，第二步就是出一部類似《鬼吹燈》的小說，其他類型也可以，盡量讓其大賣，您也好久沒寫書了，正好可以將文學領域這邊的人氣再往上刷一刷，刷出一個新高度，這樣的話咱們離登頂計劃的實現就又近了一大步，可現在文學最高獎沒拿到，下一步就……」

張燁卻指指樓上，「小說我已經再寫了。」

張左啊道：「已經動筆了？」

「是啊，不然你們以為我一晚上幹嘛呢？」張燁想起來了，「對了，抓緊聯繫出版社，現在已經可以開展了。」

哈齊齊道：「什麼時候寫完？」

張燁看了下日期，「我爭取兩天完工。」

兩天？

短篇小說嗎？

「好。」

「明白了。」

「我去聯繫！」

大家也沒多問。

張燁也沒多說，吃完東西就急忙上樓了，眾人只聽到他辦公室的門咚的一聲被關上了，到了晚上也沒人看到張燁出來。

第二天。

下午五點多。

辦公室門開，張燁蓬頭垢面地走下樓。

眾人都站起來了。

「哎呦！」

「張導你可出來了！」

「趕緊吃飯吧，買好了！」

「您可嚇死我們了，敲門也不開啊。」

張燁卻在笑，眼神奕奕，「小王，把稿子列印出來。」

不到兩天，他已經寫完了，這個代價也是很大的，這兩天張燁幾乎都沒怎麼合眼，一天幾乎有二十個小時都是坐在電腦前面打字的。張燁一直都這樣，干起活來從來不要命。大家都知道他。

小王忙上樓列印。

二十張。

五十張。

一百張。

稿子一張張出來了。

工作室的人也越看越傻眼。

哈齊齊錯愕道：「怎麼這麼多？」

張左也急忙翻著印出來的稿件，「這，這多少字？」

「二十萬左右吧，不知道，沒數。」張燁隨意道。

二十萬！

眾人都聽傻了！

兩天不到，你寫了二十萬字？我靠見過快槍手，可沒見過您這麼快的啊！盜墓小說這麼好寫嗎？

當大家圍起來看到稿件后，又一次愣了！

「什麼？」

「這，這不是盜墓小說啊？」

「張導，什麼情況？」

「這是愛情小說？」

「還是婚姻題材的？」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張導！」

工作室的人面面相覷，覺得這太冒險了，不能因為您要結婚了，就寫婚姻小說啊？這種小說現在沒什麼市場，不好賣啊！他寫過《鬼吹燈》，有這個鋪墊，民眾的期待感也會更高，只要掛出一個《鬼吹燈2》之類的名字，銷量就絕對不會太差，他們想不通張燁怎麼會去碰婚姻題材！

張燁笑道：「就這本了，聯繫出版社，儘快出。」

他說的很肯定，大家也只能照做。

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頓晚飯，一高興，他還難得喝了兩口二鍋頭，隨後走進了空無一人的會議室，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是給錢老的。

嘟嘟，電話通了。

「錢老，吃了嗎您？」

「小張啊，剛吃完，怎麼？找我有事？」

「您之前說是齊魯獎的評委？」

「對啊，怎麼了？」

「齊魯獎怎麼入圍？」

「你問這個幹嗎？齊魯獎入圍看作品，四年內比較優秀的文學作品我們會審核一遍，然後各個評委負責推薦，每個評委能推薦一本到兩本書進大名單，然後參與到最後的競爭，投票選出五本書獲得最終獎項。」

「哦，那您也幫我入圍一本啊。」

「誰的書？」

「我的啊。」

那邊的錢老一愣就笑了，「你的可不行，你那《鬼吹燈》也好，《悟空傳》也罷，都不符合入圍要求，不是傳統意義的文學作品，齊魯獎強調的文學性要更強，我可不能給你開這個後門。」

張燁樂道：「您放心，是我新書。」

錢老這才重視起來，「你要爭齊魯獎？」

「嗯。」張燁道。

錢老：「你認真的？」

張燁：「您看我像開玩笑？」

錢老不明白，「為什麼？」

張燁笑呵呵地答道：「為了美。」

為什麼倒下？

為了美！

那為什麼又起來？

——還是為了美！

錢老沉默了幾秒鐘，道：「書名叫什麼？」

張燁淡淡道：「……《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