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

央視十四頻道。

張燁過來后哪兒也沒去，直奔閆天飛的辦公室，老閆今天吃飯有點晚，剛吃完他愛人給他帶的一飯盒的菜，秘書正接手準備給老閆刷飯盒去呢。

「張導。」秘書微笑點頭，拿著空飯盒先走了。

閆天飛奇道：「張老師，你不是今天才下的飛機么？怎麼上午剛到下午就上班來了？不在乎那一會兒時間，你們這忙了兩個月了，該休息休息了，後期啊，配音啊，剪輯啊，這個著什麼急。」

張燁笑道：「正要跟您說呢。」

閆天飛問，「怎麼了？」

「我想咱們的紀錄片十二月十號播出。」張燁直接道。

閆天飛先是一怔，若有所思道：「這日子口，怎麼有點耳熟啊？」

張燁道：「《翩翩起舞》也是那一天播出。」

閆天飛這才想起來，「我就說耳熟呢！」

「我想跟他們一個日子一個時段，所以過來徵求一下您的意見。」張燁說道：「您要是覺得不行，那就再說。」

閆天飛想也沒想道：「沒什麼不行的，既然你是總導演，也是咱們十四頻道唯一一個獨立的欄目組，這一塊交給你了我就不多插手，怎麼定日子，怎麼播出，你自己定，反正咱們十四頻道的節目時間比較寬裕，周一到周日的所有時段隨便你去選，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就定，不用問我。」

這下輪到張燁愣了愣，「謝謝。」

閆天飛笑呵呵道：「我們這兒跟央視一套不一樣，我們是小廟，你一個國內著名節目策劃人節目總導演以及著名主持人能上我們這裡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也沒有什麼限制，只要你覺得OK，什麼都可以，在你那一攤上的事情，我給你絕對的話語權和決定權，你想怎麼搞，就怎麼搞，收視率多少也無所謂！」

要錢給錢，要人給人，隨便怎麼折騰，還不要求收視率——這樣的部門，饒是張燁都第一次遇見，自然，張燁心裏面對閆天飛也很感謝，他知道，這是人家對自己的尊重和信任。

張燁道：「閆總監。」

閆天飛擺手，「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我叫你小張，你叫老閆就行。」

「得嘞。」張燁得對得起他的尊重，便道：「你放心吧，這節目我肯定給你弄好。」

……

回到自己的辦公區。

十四頻道空著的第三辦公區門口已經掛上了一個新牌子，上面寫著舌尖上的中國欄目組，裡面人頭躦動，二十多個工作人員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你就說消息傳的多快吧，張燁去老閆辦公室的那十分鐘的工夫，大家就都知道了。

小王急得跺腳，「張導真要跟他們打擂啊？」

童富哭喪著臉，「等收視率出來，那得多難看呀！」

「現在整個央視都議論這件事呢，好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熱鬧……不，是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吶！」黃丹丹也苦笑一聲：「咱們一個紀錄片，怎麼跟人家一個綜藝節目PK啊？而且還是請了霍東方和範文麗沈麗麗等大腕的大型選秀節目？這根本沒法比啊！咱們就是個傳統的紀錄片啊！」

哈齊齊也沉默了半天。

張燁進來，「怎麼都在呢？」

眾人見狀，慌忙停止議論，不吱聲了。

張燁奇怪道：「不是說了么，給你們放幾天假，這邊的事我一個人差不多就能處理了，你們都休息休息。」

張左說道：「您不休息，我們也不休息。」

哈齊齊道：「不能都讓你一個人忙啊。」

武易道：「等片子後期做完，大家再歇吧。」

大家都是從《好聲音》那邊同甘共苦過來的，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所以今天無一例外都過來上班了，甚至上午剛跟張燁坐飛機一起回京城的那些同事們，也都吃過午飯就來了單位。

張燁挺感動，「好，那咱們就再最後努一努！」頓了一下，道：「說一件事，估計大家也知道了，我剛跟閆總監那裡彙報了一下，咱們的片子預計十二月十號播出，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爭取儘快做出來報批。」

小王似哭似笑，「張導，咱們真要和《翩翩起舞》……」

張燁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小王急道：「可這不用試啊，咱們是紀錄片啊，怎麼……」

「就算咱們換一個時間播出，又能怎麼樣？」張燁說道：「大家也不用有什麼壓力，哪天播出不是播出？興許借著《翩翩起舞》的熱度，還能幫咱們免費宣傳宣傳呢，一分錢都不用花。」

他們一想也對。

就算避開了《翩翩起舞》的播出時間，他們一個紀錄片也不會有幾個人看啊，結果也沒什麼區別。

接著，張燁就開始布置任務了。

他也沒閑著，開始一個個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

「喂，瞿總，可算聯繫到你了。」

「張老師，你好你好，我剛才在開會。」

「我們這裡有個節目，估計你也聽說了。」

「我知道，是個紀錄片。」

「你看，咱們在《好聲音》的二級廣告上曾經也合作得很愉快，我的人品你也知道，這次的節目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現在我們還沒有冠名商，你……」

「哎呀，不好意思啊張老師，我們最近資金不富裕，實在拿不出來了。」

「我們是美食的紀錄片，跟你們酒廠品牌也很貼合。」

「真的是資金不夠，下次吧，下次一定合作。」

第二個電話：

「喂，周老闆，是我。」

「張導啊，好久不見了。」

「我剛做了一檔紀錄片，廣告方面，你們的果汁飲料……」

「張導，我實話跟你說，你如果拍的是一個綜藝節目，哪怕是個脫口秀，我肯定搶著找你要冠名權，可你現在做的是紀錄片，這裡面基本上沒有一點商業價值，收視率也不行，所以吧，真抱歉了啊。」

「收視率肯定比你想象的高得多。」

「下回吧，等您下回做綜藝節目的時候，我一定第一個找你，五千萬我也敢投！」

幾個電話下來，一無所獲。

張燁無奈極了，這幫商人，目光太短淺了啊！

哈齊齊那裡也打電話回來了，「張導，都不行，問了七八家食品飲料有關的公司，都不願意買咱們的廣告，只有一個公司還有那麼一點興趣，可是一聽說咱們不在正片里植入廣告，他們也沒答應。」

張燁解釋道：「這次不是綜藝節目，紀錄片正片里就得乾乾淨淨的，不能有烏煙瘴氣的東西，不然影響紀錄片整體質量，所以咱們這次賣的冠名和廣告，都是在正片之外的地方。」

哈齊齊嘆氣，「那就更沒吸引力了，網路播出的版權我也跟幾家視頻網站談過，他們也非常願意跟咱們合作，但是給出的價格卻很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等於是免費給他們播出。」

「算了，這一點我也有心裡準備了。」張燁道：「沒廣告就沒廣告吧，等節目播出以後再慢慢來。」

欄目組的眾人都覺得張導有點想多了。

整個共和國幾十年來，能在紀錄片上賺錢的項目幾乎沒有幾個，更別說賺什麼廣告費了，這有點痴人說夢的感覺啊！

又想賣廣告？

又想搞綜藝節目那套網路同步播出？

還要跟《翩翩起舞》一個時間播出打擂台？

欄目組裡沒有一個人知道張燁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們就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傳統紀錄片啊，您還想按照綜藝節目的模式那麼搞？

張燁也沒和任何人解釋什麼，這一塊行不通，他也不強求，立即著手下一步的工作，馬上安排美工做《舌尖》的宣傳海報，然後帶著一幫人去剪片子，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剪出了一段三分鐘的《舌尖》預告片，或者叫宣傳片也可以，只要配上音樂和配音，就可以拿出來投放了。

背景音樂是個大活兒，比張燁自己配音還麻煩的多，所以他把這一攤交給了七八個人，讓他們去做，實在不行可以花點錢請音樂公司的人來弄，音樂圈子張燁還是認識幾個人的，他們欄目組還有一點閑錢，應該夠了。至於剪輯和配音的工作，就幾乎全是張燁自己的事情了，別人也就是過來搭把手而已，本質上是幫不上他什麼忙的。

工作開始！

「張導，我做完了。」

「不行，再做細一點。」

「張導，這個海報行嗎？」

「不行，太單薄了，就是幾個農民種田的畫面？這也單調啊。」

「呃，可咱們就是介紹食材和美食節目啊，這……」

「美食節目也得做出藝術氛圍，尤其是封面海報，更要突出，這樣吧，你把這些稻田裡的稻子，全改成毛筆字的形象。」

「毛筆字？」

「對，稻子換成毛筆字，離遠了猛地一看是稻子，離近了一看，農民種的卻是一個個毛筆字，對了，再做幾個海報，比如一個熱騰騰的粽子，把它做成類似山峰的形象，周圍再加兩個真正的山峰襯托。」

「哇，這個創意太贊了！」

「是啊，這氛圍一下就出來了啊！」

「還是張導專業啊。」

「這不是廢話么，張導多久之前就開始自己做廣告了，張導出品的哪一個廣告不是家喻戶曉人盡皆知的？在宣傳方面，誰也別想跟咱們比，就算不做綜藝節目做紀錄片了，那咱們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啊！」

《舌尖》欄目組一時間忙的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