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南新華街。

實驗一小，學校正在午休，大門緊鎖在那裡，中午休息時間或下課時間也是不允許孩子們出校門的，大門只有上學和放學時會開。

車停，下車。

張燁走到門衛室附近，「大爺。」

門衛大爺一看他，眼睛大亮，「張燁！」

「是我，您給我開一下小門行嗎？」張燁笑道。

門衛大爺自然認識他，「你家孩子又給你惹事了？老師又請家長了？」拿鑰匙出來，給他把門打開，「進來吧。」

張燁道：「多謝了大爺。」

往裡走，前面就是大操場了。

可以看見，很多孩子們都在操場上玩，有人踢毽子，有人打籃球，還有孩子湊在一起玩老鷹捉小雞這種傳統項目。

「呀！」

「別跑！」

「哈哈哈，芳，你太慢啦！」

「傳我傳我！」

「投籃啊！」

操場一片嬉鬧聲。

張燁沒有跟裡面看到辰辰，用屁股想也知道，辰辰那個小傢伙顯然是不可能參與這種活動的，現在肯定是跟教室里趴著睡覺呢，再不然就是又去搶了哪個小男生的漫畫書在班裡看呢吧。張燁沒有上樓，因為他這次來並不是來找辰辰的，他另有目的。掃眼找了找，頓時看見正主兒了。

操場的一個角落。

辰辰的班主任趙梅和體育老師羅羽等幾個老師正在說說笑笑地聊天，幾個老師坐在長椅上，邊聊邊觀察著孩子們的動態，這也是學校規定，因為怕孩子們午休時玩得太鬧或者運動過大受傷，每天午休都有老師在操場值班的，尤其下雪天的時候，下來監督學生們的老師數量會更多。

趙梅說道：「張燁的新節目你們都知道了吧？」

一個教六年級的算數老師道：「那還能不知道啊，今天全是這個新聞了！」

羅羽也說：「好傢夥，連章遠棋和老陳老范都去當導師了，太下血本了啊，這節目肯定好看！」

趙梅呵呵笑，「我也等著看呢，很期待。」

旁邊一美術老師突然打趣地看向羅羽，「羅老師，你不是天天唱歌么，你怎麼不去報名啊？」

羅羽想也不想地擺起了手，「嚯，我就算了吧。」

趙梅道：「《好聲音》節目的報名要求，不是不看長相不看背景嗎？羅老師，你既然這麼愛唱歌，你應該試試啊，說不定真能圓了你的唱歌夢呢，你上次雖然劈頭蓋臉地說了張燁一頓，不過那也是因為工作嘛，辰辰確實是太淘氣了，你批評一下家長也是應該的，以我對張老師的了解啊，他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這點事他肯定沒放在心上。」

羅羽連連搖手，「那也得了吧，就算張老師沒記恨我，讓我上電視台唱歌？就我那一嗓子出去，我怕給設備都震壞了啊！」

聞言，幾個老師都哈哈笑。

破鑼嗓子的名頭，全校誰不知道啊。

羅羽唉聲嘆氣道：「我是愛唱歌，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那麼大一檔節目，投資上億啊，導師都是天後啊，我這個長相這個條件的，憑什麼上去啊？我一個體育老師，就好好教我的體育吧，報名的話，依依老師多合適啊，依依長得也不錯，還是音樂老師，應該讓她去報名，怎麼說咱們跟張燁也是有一點關係的啊，托張燁個關係，進個海選，那還是沒問題的吧？」

趙梅道：「怎麼托關係啊？人家張燁可不是說見就能見的。」

羅羽嘿了一聲道：「不行就請家長啊，打電話讓他過來，反正辰辰那小傢伙哪天不惹事啊？」

驀然，他們身後突然多了一個聲音。

「誰請我？」張燁毫無徵兆地出現了！

羅羽一回頭，當時就傻了，「啊！」

趙梅和其他幾個老師也愣住，「張燁？」

然後，趙梅也不只想到了什麼，噗地一聲就笑了出來，拍了拍羅羽道：「剛剛那是羅老師說的啊，不代表我們的意見。」

他怎麼來了啊！

怎麼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羅羽一聽，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上一回，她就不知道這人是張燁，戴著墨鏡的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是辰辰的家長，於是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批，事後她才知道這人是她最喜歡的兩首曲子的詞曲作者張燁，那是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回，幾個女老師就是隨便瞎聊，羅羽也是開玩笑地說了一句請家長，誰想張燁居然就在身後，就被他當面給聽見了，羅羽已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倒霉啊！

我為何如此悲催！？

「張老師，不是，不是，我那……那是玩笑呢！」羅羽趕緊往回找補，「還有上次也是，我，我真不知道是你啊，他們都沒告訴我！」

音樂響起。

上課鈴響了。

一女老師頓時道：「該上課了，我走了。」

「我也顛兒了。」美術老師道。

趙梅看向張燁，「你來是找辰辰？還是？」

張燁道：「不是。」

趙梅點頭，「那行，那我先給孩子上課了。」

羅羽一看大家都走了，她也要走，「那我也……」其實她能走哪兒去啊，她就是體育老師，就算有課也是在操場教的。

張燁一伸手，誰也沒叫，卻唯獨叫住了她，「羅老師，留步。」

羅羽兩眼一黑，完了，完了，張燁恨上我了！要找我麻煩了！我的個娘啊！我命怎麼這麼苦啊！

「您叫我？」羅羽裝傻地站住身回頭。

張燁問道：「你下午有課嗎？」

羅羽很想說她到凌晨都有課，可實際上，她今天下午確實沒課啊，「這個……」

張燁笑孜孜道：「咱們借一步說話羅老師？」

羅羽咬牙，「行吧。」一轉身，帶張燁去了器材室，那邊沒人，也有個小屋小椅子的能喝茶喝水。

屋子不大，很簡陋。

「我給你倒水。」羅羽忙活起來。

張燁道：「不用不用，我呆不住，找你是有一件事。」

羅羽登時道：「您不用說了，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

「不是這事兒。」張燁無語，道：「我想問一下，那天我聽過你唱了一首《但願人長久》，嗯，你平時唱歌都是這樣的嗎？」

羅羽一愕，「唱歌？《但願人長久》？呃，是啊，我嗓子一直都不好，他們都叫我破鑼嗓子，我唱歌就這樣，也沒人愛聽，也沒人喜歡聽，我就是自己愛唱，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就逮住機會瞎唱幾句，跟家裡也是，我們家裡人也挺煩我唱歌的，我每回一開嗓子，我媽就出去遛彎。」

張燁問，「你很愛唱歌？」

羅羽道：「那是啊，從小就愛，天天都唱，要不然也不會變聲期的時候把嗓子給唱壞了啊，都是那時候毀的。」

張燁點頭，再問，「那要是現在給你一個舞台，你敢上嗎？」

羅羽條件反射道：「那有什麼不敢的啊，只要別人敢聽，讓我站月亮上我都敢唱啊！誒，您問這個幹嘛？」

張燁說了聲好，隨即便語出驚人道：「既然這樣，我作為《共和國好聲音》的總導演，正式邀請你加入！」

羅羽驚呆道：「啥？」

張燁道：「選手名額，我給你留一個！」

羅羽驚愕道：「給我？給我幹嘛啊？」

張燁樂道：「因為你唱得好啊，所以我想你參加《好聲音》的海選，參與到這次的選秀比賽中！」

羅羽：「能上電視？」

張燁：「對。」

羅羽：「就是現在最熱的那個《共和國好聲音》？天後都加盟的那個節目？」

張燁：「對啊。」

羅羽：「我唱的好？」

張燁：「是啊。」

羅羽急忙搖手，「您快得了吧您快得了吧，我嗓子破成那樣了都，我唱的好什麼啊，您就琢磨吧您，連我親媽都不愛聽我唱歌啊，這還是直系親屬呢，就更別說別人了，我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

這話，把張燁都給逗樂了，京城人的說話方式，總有著一種自己的幽默，或黑色的，或自嘲式的，這是當地特有的幽默風格，在其他地方真找不出來，每個地域跟每個地域，幽默方式都有區別。

張燁道：「羅老師，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你，我可是真心實意地邀請你，也是真心實意地覺得你唱的好，誰說你嗓子破的？我還真不覺得，而且你嗓子要真是傳統意義的好嗓子，我可能還不會找到你呢，央視那邊正在海選，下午一點多就開始了，我沒必要拿這個糊弄你，你如果同意，反正你下午也沒課吧？那你就直接跟我走，咱們去海選現場，你要是怕丟人，怕你嗓子給人嚇著，那就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你還做你的體育老師，還繼續給你自己一個人唱歌。」

說完這段話，張燁就沒在言語。

羅羽一見張燁是認真的，也是語塞了！

大約過了半分鐘，羅羽開口：「我真行？」

張燁點頭，「沒問題。」

羅羽再問，「您確定我這嗓子真……」

張燁打斷道：「我確定。」

聽到這裡，羅羽也是心裡一狠，「好！你們要是敢聽！那我就敢唱！誰怕誰啊！張老師，我去！」

張燁笑道：「就等你這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