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戲現場。

氣氛微妙起來。

「這麼牛？」

「張燁上哪裡學的表演？」

「他這個演技，已經是專業演員了啊。」

「何止啊，我看他甚至比很多專業演員都要專業了，要不是知道張燁是老北廣畢業的，我都以為他是北電出來的啊。」

「這角色他飾演的真好。」

「對，要是在化妝扮老十歲，完全沒問題啊。」

「小羽老師不夠狠，適合演正派人物，但張老師明顯一副反派的長相啊，反派起來居然一點也不突兀，好像是本色演出一樣。」

「……」

「汗，小點聲，別讓人聽見。」

「唉，你們說張燁怎麼什麼都行啊！」

「是啊，怎麼什麼行業都有這廝的身影？而且這貨不但喜歡跨界，跨界以後，關鍵還你媽在每個行業都有模有樣啊！」

劇組有些人交頭接耳。

第一輪過了。

第二輪過了。

試戲只剩下第三輪也是最後一輪了——武打戲。

在張燁前面上一個試鏡的演員，就是在這個環節待定了，那人沒有試什麼演技，直接就進的角色試戲的，效果不錯，不比張燁差多少，劇組的幾個頭兒應該都是滿意的，但是在武打環節上，卻給那演員減了分，以至於導演最後先讓他下去等一等，猶豫著沒有做出決定。

演員很多，好演員也不少，可是武打演員甚至於武打明星，全國可著勁兒的數也是就那麼一小撮人，要是一般的電影，用個普通演員也沒問題，假打幾下就行了，再不濟就多用替身，武打戲總是能給演出來的，DUANG的一下加特效也未嘗不可，都有各種各樣的辦法解決和修飾，但這部戲不一樣，這部戲的賣點和核心就是宗師兩個字，就是一部國術類型的電影，真實性是第一的，至少要讓觀眾看著真實，不能讓觀眾在看打鬥戲的時候分心吐糟，那觀賞感就大打折扣了。

男一號大龍不用說了，專業武打明星。

女一號章遠棋打鬥戲不多，但老章以前也搞過舞蹈，身體條件都在那兒擺著，糊弄糊弄也沒問題。

男二號田雪濤演技打鬥都不太行，但他有一個跟他身材長相碰巧十分相像的替身演員，這也可以。

男三號，還是一個重要反派，要和大龍有多次對手戲的，不可能請來一個花拳繡腿的演員啊，他們可沒法再去精挑細選一個專業且出色的替身演員了，時間上也來不及啊，即使現在面臨無法上映的局面，電影也不可能這麼湊合事兒，何況還是個投資這麼大的製作，所以劇組對補位「水哥」的演員十分挑剔，不但演技要過得去關，武打戲也不能太差啊。

「這個可懸嘍。」

「這拳腳功夫是貨真價實的，可用演技替代不了。」

「是啊，武打戲的底子是最難有的，很多都是童子功，小時候就開始一刀一槍練出來的，現在找一個能打的演員，可太難了。」

「可那怎麼辦啊？」

「是啊，這時候救場要緊，人選今天就得定下，不能拖了。」

「張燁一個搞學問搞藝術的書生，估計比劃起架勢來肯定還不如上個演員呢，導演選誰還不一定，要是注重人氣和演員素質以及演技，那必定是張燁老師稍高一籌，可反派最重要的戲份大都還在打鬥上啊，打鬥鏡頭可佔了這個人物的百分之五十多，明顯要重要點，張燁夠嗆了。」

「看看吧，我倒是聽說張燁經常跟人動手呢，什麼王水新的兒子啊，什麼那韓國明星李安旭啊，他不是都打過嗎？對了，有一次飛機失事，是不是就是張燁跟歹徒搏鬥的？我記得新聞說過！」

「是他，但不一樣啊。」

「對啊，打架跟武術能一樣嗎？」

「也是啊。」

眾人在外圍指指點點，評價交流著。

同樣，劇組的幾個重要人物也都低聲交流著意見。

張燁行嗎？

讓他先試試吧。

副導演出聲道：「最後一輪要試一下拳腳。」

本來大家都以為張燁會很為難的，誰想壓根不是，張燁將袖口挽上去整了整衣服，就站定了，「行。」

副導演道：「你先準備準備。」

「不用，已經準備好了。」張燁心說這用準備什麼啊，熱身？抻胳膊壓腿？他可不需要這些，「我隨時可以。」

副導演嗯了聲，看向武術指導。

在眾人的注視下，武術指導踱步走到張燁面前，就想要做一套動作，讓張燁跟著模仿看一看張燁的底子。

可誰也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

張燁居然做了個誰也不認識的起手式，輕輕擺上了一套別人看不懂的拳腳架子，「拳腳無言，承讓啊。」

啊？

承讓什麼啊？

你要幹嘛啊你？？

武術指導也愣了，先看了一眼張燁那個起手式，他也是見過太多武術路子了，甚至一些武術國術開枝散葉后的分支流派他也目睹過不少，畢竟是圈內人，接觸國術的機會可比普通人多太多了，可是饒是他見多識廣，一時間也愣是沒認出來張燁這個架勢是什麼功夫，沒見過啊！

這是什麼拳法？

嗨，估計是他自己瞎比劃的吧！

武術指導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看向張燁無語道：「幹啥意思這是？」

張燁納悶道：「不是咱倆試拳腳嗎？」

噗！

眾人一聽都哭笑不得，你跟誰試拳腳啊你，他們劇組的這位老師，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武術指導老師，不是假模假樣的動作指導，而是真正的武術指導，身上帶著真功夫的，打小兒就練過形意拳、八卦掌等好幾套拳法，曾經年輕時還拿過某某界全國散打比賽的名次，進過三十二強。

你還拳腳無言？

你跟他試拳腳？

你可真逗，副導演那話就是意思一下，不是真讓你和武術指導打啊，是讓你跟上一個演員一樣跟著人家模仿幾個動作，看看你的筋骨和動作標不標準！

大龍笑了。

田雪濤也苦笑不已。

「不是真要試拳腳。」武術指導微微一笑，道：「咱倆要是比劃，十個你也不是我對手啊，我是練家子，跟你們不一樣，我們這幫專業練武的出手可沒輕沒重，才是真正的拳腳無眼，要是這麼試戲那還了得？萬一傷著了人，還怎麼拍戲啊？就是讓你模仿一下武術動作啊。」

張燁聞言，也樂了，「那是我誤會了。」

不過對武術指導剛剛的話，他是持保留意見的，十個我也不是你對手？還怕傷著我？張燁心說一聲呵呵，你還別跟我吹-牛-逼，咱倆要是動起手來，還真不知道誰傷著誰呢。要是平時的話，張燁還真得跟他掰扯掰扯，但今天他來的目的是拍電影的，是拿下這個對他來說十分關鍵的角色的，是來接工作的，所以自然分得清輕重，也就沒去和武術指導抬這個扛。

武術指導動了，「那你看好。」

「好。」張燁盯住他的動作。

武術指導開始出掌了，一招出去，虎虎生風，看上去十分的威猛有力，拳頭上似乎都帶著風聲，呼呼的！

去一掌！

回一掌！

側一掌！

抬一掌！

這一套掌法，跟之前他給上兩個試戲的演員打出來的差不多，好像都是一套功夫，但又差很多，因為出掌角度和變化完全不一樣。

武術指導打了一個圈，最後腳步挪回來重回原地，手一收，收了功，「張老師看清楚了嗎？我知道你是搞藝術的，沒接觸過武術，反正你盡你最大的力氣吧，能模仿多少就模仿多少，沒事。」

張燁看完了。

盡全力？

還能模仿多少模仿多少？

什麼跟什麼啊，你這不就是八卦掌么！？

張燁笑笑，「好，那我試試？」

武術指導一請手，「請。」人退後幾步。

瞬間，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了張燁身上。

導演、副導演、章遠棋、大龍、田雪濤等等都等著張燁的動作，沒人覺得張燁能打出來，就看他能模仿出一分還是兩分了，上個演員的模仿，武術指導已經跟王成鵬他們說過了，也就是兩分的水平，拳腳沒力度，筋骨太緊，動作幅度不標準，好在是動作招式都勉強記了個大概，不然的話，兩分的模仿都沒有，在他們看來，張燁再怎麼樣也不太會比上個試戲演員強。

張燁做了個呼吸，臉上卻是一點壓力和緊張都看不到，輕鬆得很，腳下一動，模仿著武術指導的動作，一個八卦步就邁了出去。

很簡單的一步。

也是很隨意的一步。

這一步，別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也沒注意。

可是當武術指導心不在焉地看到他這一步時，卻是整個人微微一愕，我靠，你一個外行，怎麼模仿的八卦步法啊？這一步太精準了，標準到了不能再標準，這讓武術指導感到不可置信！

八卦掌首看什麼？別人都以為是它的掌法，其實大錯特錯，都是一些外行人看熱鬧罷了，實際上八卦掌的核心根本不是什麼掌法，而是步法，八卦掌也叫做游身八卦連環掌，游身才是第一環，比如剛剛上兩個試戲演員，他們也模仿了他的八卦掌動作，可卻只是學一個形態，他們的注意力全是放在掌法上，全是在吃力地模仿那一套掌法，腳下根本就是瞎走的，武術指導也沒放在心上過，因為他也知道對方几個普通演員當然不可能像他們這種練武人士一樣了，不能拿他們練家子的標準去要求幾個演員，能把這套掌法記下來就已經不錯了。

然而張燁卻不是！

武術指導知道，張燁的這一步，真的是貨真價實的八卦步法，腳尖的朝向，腳跟的控制，最關鍵是身體重心的變化，絲毫無錯，跟他做示範打出來的一模一樣，所以他一下子有點懵了！

這……

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