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八點半。

頤和園正門。

今兒個天氣很棒，陽光四溢，春暖花開的跡象雖然還沒太出來，不過也有那麼點春天的苗頭了，公園外遊人遍地，好多中外遊客都聚在正門口的地方，買吃的啊，等人啊，或者排隊買票。

「誰需要導遊？」

「礦泉水，兩塊一瓶。」

「要票嗎？比售票處便宜三分之一。」

有黑導遊，還有票販子，熱鬧極了。

把車停好后，吳則卿和張燁就走到了正門口，老吳裸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一身驚艷的長旗袍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好多遊客都刷刷看了過來，就連幾個老外都驚嘆不已地看了她好幾眼，古典，柔和，端莊——這就是典型的共和國傳統美人兒，甭管放在古代還是現代，老吳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屬於那種男同志最想娶回家的類型，所到之處，全是驚為天人的注目。

「我去！」

「美女啊！」

「真你媽漂亮！」

「這人，跟畫兒里出來似的啊！」

「可惜就是戴著墨鏡，看不見眼睛呀。」

有一些遊客指指點點，嘴裡低聲議論著。

戴著墨鏡的吳則卿則什麼反應也沒有，從張燁手裡接過她自己的小外套，披在肩上，與他並肩走。

張燁得瑟極了。

美吧？

這是哥們兒的女朋友！

「老吳，你等等，我去買票。」張燁道。

吳則卿一扶他肩膀，「大姐去吧。」

張燁哎呀道：「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咱倆都戀愛關係了。」

聞言，吳則卿笑笑，「那好。」

張燁買好票，就和老吳一起進了公園，裡面遊客密密麻麻，人一亂，也就沒多少人注意他們倆了。

張燁說道：「自從我工作以後，一直都忙得跟孫子似的，就沒來過頤和園了，上次來，好像還是大二的時候跟大學舍友一塊。」

吳則卿溫和地望著身旁的昆明湖，「我也是有年頭沒過來了，算算，就是小時候來得多，還挺懷念的。」

倆人往前走。

因為是寒假期間，好多大學還沒開學，周圍一個個很多的大學生情侶，手拉著手走在湖旁，羨煞旁人啊。

張燁偷偷看了眼老吳，手也慢慢湊過去了，剛才車上的時候，他是順勢而為，看老吳的手拍在自己腿上，才大著膽子握住的，這下是走路的時候，周圍又那麼多的人，他想拉她手，不過卻不太好意思。

手背碰在一起。

一下。

兩下。

張燁糾結半天也沒拉。

倒是吳則卿低頭看到了，唇角微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把手送過去，主動握住了張燁的手。

手心一熱，老吳的手溫軟如玉。

張燁心中一舒，這叫一個美啊。

倆人便手拉著手，走在昆明湖畔，時而聊一句，時而看看景兒。

不多時，走在快到石坊的時候，吳則卿駐足下來，側身，輕輕一扶漢白玉的圍欄，眺望湖面觀景，不走了。

張燁道：「給你照張相？」

「好。」吳則卿包裡帶著單反，出來玩的嘛，準備很全。

張燁頓時給她拍起照，換了好幾個角度，本來還想著自己也跟她合照一個呢，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人比較多，他要是摘了口罩墨鏡的話，估計肯定得被人認出來，那倆人也別想好好玩了。

張燁問，「咱倆真算戀愛了？」

吳則卿嗯了一聲。

張燁眨眼，「你可別反悔啊老吳。」

吳則卿笑了下，道：「為什麼反悔？之前不是說了么，怎麼？大姐的話這麼沒有誠信度？」

「那就行。」張燁踏實了，「我就是感覺不太真實，怕你敷衍我呢，那我要是干點戀人該乾的事兒，你可不許生氣啊。」

吳則卿背對著他捋捋長發，「呵呵，你想幹嘛？」

張燁咳嗽，「沒想幹嘛，我就這麼一說，這麼一說。」

手背被老吳輕拍了三下，聽她道：「大姐送你個東西。」

「什麼東西？」張燁聽到后，就鬆開手退開了一步。

吳則卿沒答，而是轉過身，右手在左手袖子上一捋，從袖口的手腕子上抹下來一串兒和田玉的手串，看上去還不是一般的和田玉，好像是羊脂白玉的，很溫潤，籽料，帶著一點點皮子呢。

張燁一愕，「幹嘛？」

吳則卿捏住他的手抬起來，給他戴上，「送你了。」

「那可不行，不行。」張燁趕緊推，「這玩意兒貴著呢，這一串得大幾十萬吧？還是一百多萬？」他也不太懂這個世界羊脂玉籽料的行情，但卻知道，肯定是相當貴的，哪兒能要啊！

老吳卻道：「給你你就拿著，這也是我父母送我的，我帶了十多年，嗯，今天給你了。」看看他戴上后的效果，她微微點頭，「不錯，戴著吧。」

戴了十多年？

張燁一聽便道：「那我更不能要了！」

吳則卿看著他道：「咱倆既然是戀人關係了，大姐送你個小玩意兒還怎麼了？呵呵，一會兒看見小工藝品，你回頭給我買一個，當回禮了。」

張燁哎呦道：「小工藝品幾塊錢十幾塊錢一個，那能回什麼禮啊。」一頓，他問道：「老吳，這算是定情信物了啊？」

吳則卿端莊道：「你覺得是，那就是。」

聽了這話，張燁就不拒絕了，「行，那我收著！」

老吳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他，張燁其實很樂呵，不是值多少錢的事兒，而是讓張燁感覺自己在老吳心裡的分量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重的多，而且談戀愛的事兒，老吳好像不是開玩笑的，是認真的。

但是更大的則是壓力，要是以前的話，張燁還好說，也掙了不少錢，回禮個像樣子的定情信物或者禮物，他是拿得出手的，可是現在不行啊，他前陣子一怒之下給出版社那邊賠了違約金，把存款都給敗光了，雖然吃飯之類的錢是肯定不會差，可買個像樣東西的錢卻真沒有啊。

買個差不多的手串？

或者買塊檔次高點的女表？

真沒錢啊！這也是剛才張燁不太想要的原因，主要是回不起禮物，老吳說是隨便要個小工藝品小飾品就成了，但張燁肯定不能這麼干呀，這廝最要面子了，丟不起這個人呀，所以也糾結了。

送老吳點什麼？

送什麼才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