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赤紅色的槍尖，如毒蛇撲咬，刺入劍天使的側腰。

這是戰鬥十分鐘以來，杏第六次受傷。

但這一次，她沒有立即治療，死死抵住始祖巨劍，限制加百列逃脫。

「啊啊啊！」

受到重創的熾天使之王，如有魔怔。

他的六片翅翼突然旋轉起來，像是六片火刀，絞向劍天使的脖頸。

同時，一座半實質的火山懸於頭頂，原本只是冒著滾滾的濃煙，現在山體開裂，深紅色的岩漿雨簌簌而落。

「退！退！退！」

六翼座天使之王·遲樓心，環繞轉動的微縮建築突然放大，阻擋在一群二翼光明天使的面前。

六翼守護聖天使·阿斯波得，步伐一致，撐起守護之牆，庇護族群中的後輩。

「嘰咕！！」

小兔子不高興換位置，想要偷懶。

它坐在白無傷的腦袋上，看到有岩漿落下就用小爪子一扒拉，把它推得遠遠的。

推著推著，小傢伙興緻高昂，逐漸起了玩鬧的心思。

而杏那邊……正在絕殺！

遍布四十八枚符文的始祖巨劍，意味著杏已經轉換領域的形態，開啟誅仙劍陣。

太陽、熾熱、烈風、星耀、閃雷，這五柄光熱之劍，組合成七十二米長的超級光劍，帶著崩天碎地的氣勢，撞飛火山，斬在加百列的胸口。

途中，朗基努斯之槍抬起，正面格擋。

但它竟然防不住，從左肩到右跨，切開一道很粗的金色裂縫，能夠直接看到攪在一起血肉模糊的筋絡骨骼。

那幅畫面，彷彿是碎裂的瓷器勉強拼合，餘韻猶存的同時，帶著深沉的凄涼之意。

「加百列……這就敗了？」

遲樓心一陣失神。

平日里有資格切磋的對象，寥寥無幾，熾天使之王肯定算得上其中一個。

所以遲樓心能夠確定，加百列還有幾種超高強度的槍術，要麼消耗巨大，要麼存在後遺症，沒辦法輕易使用。

然而從種種情況來看，不是加百列不想用，而是從頭到尾沒有機會用。

——杏是突然變招，一瞬間狂暴！

所有的動作一次性加速，壓得加百列喘不過氣來。

遲樓心觀戰十分鐘，就已經覺得。

杏的戰鬥素養過於可怕，足以位列至尊頂級。

要是第一個上場的是他，想要在技巧、經驗上佔便宜，難度太大。

沒想到……這還不是杏的全部！

她的「技」，還有變化多端的「劍」，不僅不弱於千錘百鍊的聖天使之王，甚至有可能還要再優秀一點點。

畢竟她的能力太多了，多到隨便組合，都是一種戰術。

而加百列最拿手的火焰之道，面對純血的神天使，多多少少有些吃虧。

「熾天使之王……敗了？！」

「天使之神在上，教皇都沒有出手，年輕的杏大人，堪堪一百多歲的壽元，壓制十世合一的加百列？這就是至尊神話存在的意義嗎？！」

見證者們，或許無法捕捉戰鬥過程中的細節。

但最終呈現的畫面——

劍天使一前一後斬傷熾天使，以嬌小的身姿，映照無上的氣勢，清晰可見。

六翼劍宗神天使……勝！

「嘶……」加百列小口吸氣，執掌火焰之道的他，胸腔內火辣辣一片，疼得兩眼翻白。

等到杏的治癒之劍、聖杯之劍，插進他的體內，為他提供修復之後。

加百列才從那種半死不活的瀕危狀態緩過勁來，神色複雜地看著劍天使。

「以後還是不要叫我尊稱，以真名呼喚吧。」

加百列長嘆道：「我活了那麼久，今天栽在你這裡，怎麼想都不可思議。」

「但事實勝於雄辯，你的血脈，你的技藝，已經超越爐火純青，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

「假以時日，你便是族群的未來，天使一族的支柱，非你莫屬。」

「我還……」杏很想說「差遠了」這三個字。

即便以如今的狀態，碰到六翼秩序迦樓羅、或者六翼墮落迦樓羅。

她的勝算，也不會超過三成。

因為同歸於盡一次，終究有僥倖的成分，不代表每一次都能成功。

更大概率，杏會輸、會死、會被迦樓羅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環顧四周，那一雙雙火熱的眼睛，彷彿要將她的身體點燃。

杏知道，這個時候，大家需要的是新的信仰，注入期待，注入尊敬。

於是她話鋒一轉，大大方方承認道：

「我想經此戰役，教皇之位穩如磐石。」

「若有天使依然覺得，人族貪婪，人族弱小，相互牽連是污染我族的血脈。」

「那麼請你站出來，請你用你的勇氣向我證明，你不是以偏概全，你不是胡謅亂道。」

「如果沒有，但凡以後聽聞類似的言論，我想不僅是我，諸位天使之王乃至八翼神天使，都會為之不快、為之反感……」

「不敢！」一尊聖天使傾身致敬道：「您的光芒耀如星河，教皇的光芒唯有平齊，絕無不及。」

「今日過後，我族誕生人族掌權者，這樣的消息定然傳遍山河大川，超凡各域都會廣為流傳，順帶著也能吸引第一批最為優秀的御主，為天使分流展開準備工作。」

「嗯……」杏輕點頷首，體型格外嬌小的她，一旦劍氣披身，竟然真的如同耀眼的神明，氣勢上不輸於幾位大成神天使的化身。

她不悲不喜，波瀾不驚吩咐道：

「散去吧，儀式到此為止。」

「接下來，我們會在天界小住一段時間，熟悉這裡的環境。」

「你們有職位的回歸職位，有任務的去做任務，不要一窩蜂呆在一塊。」

「是。」天使軍團，整齊劃一應答。

小兔子成就感滿滿，總覺得徹底解決一樁大麻煩，心情格外的明媚。

與此同時。

天界門外。

梳輕兒一步三回頭，欲言又止道：

「我們就這麼放任聖子，讓他一個人呆在聖庭之中？」

韓紫陌抿住紅唇，一口乾掉壺中美酒，雙眼迷離道：

「不然呢？」

「他已經是成熟的聖子，不再需要保護或者指引，就能獨當一面了。」

「至於歸屬感之爭……無所謂。」

「能夠提前引導天使一族放下驕傲，落於凡塵與人族合作，間接促進遠古盟約的撕毀、界門之外的兵力整合。」

「光這一點，小白白就能功標青史，為蒼生創下數不盡的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