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葉卿塵一起，就叫同流合污？」戰無涯說話的語氣也變了，變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而戰丙跟其他長老一聽見戰無涯說話的語調，察覺到了那股違和感，他們的神情都起了變化。「你...」戰丙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後腰抵在議事廳的椅子上，這才穩住身子。

  戰丙驚疑不定地盯著『戰無涯』，他痛心疾首地質問他：「你是葉卿塵！你這是奪了無涯那孩子的身體？」

  這下，所有長老都站不住了，紛紛站了起來，並握緊雙拳。「你不是無涯！你是葉卿塵，對不對！」

  『戰無涯』咧嘴一笑，那笑容比先前更加詭異。「是啊。」戰無涯走到主位上坐下，戰卓文，七長老跟矮子十一長老，以及十六長老紛紛起身，默契十足地走到了戰無涯的身後，守住了出口大門。

  注意到這一幕，屋內眾人心裡都是一沉。

  戰無涯將戰槍放在桌上，他雙手自然地垂落放在桌面，沉聲說道：「無涯是我精挑細選才培養出來的極陰之體，他的出生，就是為了成為我的全新魔體。他因為我而誕生，被我撫養長大，我不過是拿回了屬於我的東西，這有什麼不對嗎？」

  聞言，議事廳內隱隱起了一陣騷動。

  三長老戰丙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怒火了，他轉身沖向『戰無涯』，氣急敗壞地罵道：「葉卿塵，你枉為人，他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弟子，是你看著養大的孩子，就算是個畜生，養了三十多年也該有感情了。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葉卿塵，你活該墮入魔道！你們東裕國也活該被滅國！」

  「各位長老，你們可得看清楚這惡魔的真面目，他連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子，跟自己有著血緣羈絆的女兒，以及朝夕共處了數百年的妻子都能殺害，你們憑什麼認為大戰之後他能善待你們！」

  「這就是個慘無人性的畜生，你們不過是他手裡的一把槍，是被他控制的狗！」戰丙說完，便召喚出獸態來，向守在門口的七長老以及矮人長老說道：「今日，我寧願死，也不會為你這樣的魔修效命！」

  戰丙的戰虎獸態才敢顯形，他體內靈力還未來得及催動到極致，眾人便看見『戰無涯』伸手從眉心中抓住了一根黑色的魔線。而那根魔線的另一頭，就正好連著戰丙。

  『戰無涯』微微一笑，搖頭失笑道：「聒噪。」

  說罷，『戰無涯』用力一拉，那根魔線便碎裂成兩段。

  轟——

  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將戰丙的腰身切成了兩段，戰丙眨了眨眼睛，臨終前絕望地瞪了眼『戰無涯』，分裂成兩段的身體便倒地不起。

  親眼見到葉卿塵操控魔線，不費吹灰之力便殺死了戰丙，其他長老頓時被嚇得正襟危坐起來，心裡再也不敢動別的心思。戰無涯見威懾的目的達成，他起身環顧了一圈議事廳，突然說道：「召集族中精英戰士，明天早上進行戰前宣誓大會，準備迎戰！」

  說這話時，他的眼神一直看著八長老戰辛。

  戰辛聽懂了葉卿塵的意思，忙彎著腰高呼道：「領命！」

  *

  翌日。

  當收到戰神族長老會的通知，要召集族中所有宗師以上的戰士召開戰前宣誓大會，族中所有弟子都在清晨準時朝內城的大廣場飛去。

  除了在外求學的年輕人，其他精英戰士幾乎都在，這些人看上去年齡都在五十歲到一百歲之間，他們都身穿著款式同意的戰虎刺繡作戰裝，個個神情傲然，眼裡布滿了戰意。

  他們已經看到了那場直播，也知道了葉卿塵大魔修對戰神族所做的一切，因此，當得知長老會召集他們召開宣誓大會，便下意識認為長老們是要帶著他們跟天下修士一起誅殺葉卿塵。

  待精英戰士們聚集，18位長老紛紛從長老會議樓所在的方向，朝著廣場這邊飛來。而跟在他們身後的，則是身穿一身灰色戰虎盔甲，神色肅穆，臉上布滿戰意跟殺意的戰無涯。

  看見戰無涯，這些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注意到22位長老，卻只到場了18位，戰士都議論紛紛起來。

  「還有幾位長老去了哪裡？」

  「難道他們已經遭遇了不測？」

  聽見台下的議論，四長老戰丁在葉卿塵那威脅的眼神下，慢吞吞地走到最前面。他神情痛苦地說道：「各位，今日，大魔修葉卿塵的真面目被揭開，我們的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以及最年輕的戰亥長老，在前往後山禁閉室誅殺葉卿塵時，竟慘遭了葉卿塵的反殺，都先後遭遇了不測，已經隕落...」

  此言一出，滿場譁然。

  「什麼？大魔修竟然殺了四位長老！」

  「他還真是該死！」

  見戰士們的恨意被調動起來，八長老戰辛眼珠子一轉，大步走到了四長老戰丁的身側。他擦了擦紅潤的眼眶，哽咽地開口說道：「我戰神族的戰士們，大魔修葉卿塵這些年，借九霄前輩之身，利用兄弟情誼設計並囚禁了御天帝尊，並狠心殺害自己的大女兒，又殺死了弟子盛平輝。就連...就連族長夫人的死，恐怕也是他的陰謀。」

  「葉卿塵所犯下的種種罪孽，令人髮指！」

  「身為戰神族的弟子，誅殺大魔修，替所有無辜慘死的人報仇，是我們戰神族所有族民跟戰士的職責！先前，經過長老會諸位長老商議，他們決定推舉弟子戰無涯為代理族長，讓他帶領我戰神族眾位戰士，和天下正道修士一起，誅殺葉卿塵，共同誅殺葉卿塵！」

  說完，八長老轉身向沉默站在一旁的弟子『戰無涯』說道：「族長，請你說幾句，給咱們的戰士鼓舞士氣。」

  聞言，『戰無涯』沉默地走上了高台。

  他雙手抱著戰槍，那雙飽含殺意的雙眼，默默地從每個戰士的臉上掃過。在一片寂靜中，戰無涯緩緩開口說道：「我自小被親生父母拋棄，是師父...嚴格來說，是大魔修葉卿塵將我養大。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葉卿塵之所以願意將我當做孩子一般照顧，其實，都是他的陰謀。他是魔修，在奪走九霄前輩的身軀後，卻發現自己與九霄前輩的身體無法真正融合。為此，他決定培養一個極陰之體。」

  「相信大家都知道，無涯是雙生子，我原本有一個哥哥，但哥哥體弱多病，早早便夭折了。而我母親，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對我懷恨在心，認為哥哥體弱多病都是被我在腹中奪走了營養。可我今日才知道，其實，從我母親懷上我們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被葉卿塵給盯上了。我們是他挑中的極陰之體，他假借送藥為由，向我母親下毒...」

  「...所以，我戰無涯之所以能出生，能被戰神族選座繼承人培養，從一開始就是葉卿塵的陰謀。」

  「雖說養育之恩大於生恩，但葉卿塵養我教育我，卻是為了完成他想要顛覆滄浪大陸的美夢。所以，他對我的養育，不是恩，而是孽。如今真相大白，無涯身為戰神族的弟子，理當帶領諸位戰士一起，拿起我們手中的武器，和天下修士一起討伐葉卿塵。即便因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說完，戰無涯大喊一聲：「拿酒來！」

  幾名護衛合力抬上來一個大酒缸。

  頓時，酒香四溢，整個廣場都能嗅到，護衛們用碗盛酒，分給每一個戰士。

  『戰無涯』自己動手舀了一碗酒，他將酒舉起來，舉過頭頂，大聲喊道：「魔修不死，戰鬥不止！」說完，戰無涯一口將那碗酒飲盡，並用力將那隻碗摔在地上，將碗摔得粉碎，以此展示他想要跟大魔修一決生死的決心。

  受他的影響，眾弟子都感到熱血沸騰，恨不能立馬舉起手中武器，刺向大魔修。

  他們紛紛效仿戰無涯的動作，舉起手裡的碗，打算將它一飲而盡，然後摔碎酒碗。就在這時，一道鏗鏘女音從廣場斷壁下的黑海中傳了出來——

  「這酒不能喝！」

  聞言，『戰無涯』雙眸微微眯起，而站在他兩側的長老們，則紛紛錯愕抬頭，朝著廣場東側險峻的懸崖斷壁望去。

  那下面，就是黑海了。

  只見，一名身穿藕粉色真絲連衣裙的絕色女子從黑海之中飛了上來，她三千青絲用一根紫色髮帶隨意地綁成了低馬尾，垂落在秀麗的肩膀上。女子神情略顯疲憊，可那雙桃花眼裡，卻綻放著咄咄逼人的利芒。

  看清楚女子的容貌，精英戰士們都低聲喊道：「是小雪師妹！」

  戰絳雪握著那本黑色書籍落在『戰無涯』的身側，她臉色蒼白地看了眼『戰無涯』。一想到身旁的男子已不再是那個會事事讓著她的無涯師兄，而是那個為了達成目的，連親女兒跟枕邊人以及至交好友都能利用殺害的大魔修葉卿塵，戰絳雪的內心便一陣惶恐。

  可。

  她不能退怯。

  她若退怯，那麼場下精英戰士，都將成為葉卿塵的魔兵。

  身為戰神族的小公主，她可以任性妄為，可以驕縱跋扈，卻唯獨不可以眼睜睜看著族民們被蠱惑墮落成魔，卻不敢吭聲。

  如此，怎麼對得起疼愛她的母親，寵愛她的無涯師兄，以及平時日對她頗有微詞，卻還是包容著她的族民們。

  戰絳雪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在『戰無涯』那惡毒陰冷的目光注視下，猛地一膝蓋跪在地上，向錯愕望著她的族民們哭喊道：「我的無涯師兄早就死了，如今站在你們面前的人，是大魔修葉卿塵！我身旁所有長老，都不能信，因為他們早就被葉卿塵所控制！你們碗裡的酒，更是不能喝，因為那裡面藏著葉卿塵的心頭血能量！一旦你們喝下，就會覺醒魔性，墮入魔道，成為葉卿塵的魔兵！」

  此言一出，廣場上頓時喧譁沸騰起來。

  有人在質疑戰絳雪所言的真實性，戰無涯更是沉著臉讓人來將戰絳雪拉下去。「來人，把小雪拉下去！」他又一臉懊惱地望向戰士們，解釋道：「小雪因為我要退婚，對我懷很在意，這是在故意抹黑我的形象。」

  聽到戰無涯這話，台下戰士們的眼神更加遲疑起來。

  一時間，他們都不知道這兩人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不過，手裡的酒，他們卻是不敢再喝了。

  見戰士們還在猶豫，戰絳雪咬了咬牙，突然催促體內靈力，嘶聲力竭地喊道：「滄浪大陸神跡洲戰絳雪，願以魂靈向天道起誓，證明我剛才所言字字皆真。若有半句虛言，戰絳雪願被永囚黑海之下，日日夜夜遭受天雷鞭笞之痛！」

  魂靈起誓，那是最毒的誓言了。

  －－－－－－題外話－－－－－－

  晚安。

  今天兩更，接近七千字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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