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絳雪！」

  戰無涯憤怒的情緒過於激烈，他盯著樹上那道粉色的倩影，憤怒地吼道：「看來這段時間的囚禁，還沒讓你學會收斂。你平日裡在族中驕縱跋扈也就算了，在外面也這麼胡作非為，你是想要毀了戰神族的萬年清譽嗎！」

  相識相知多年，這還是戰無涯第一次對戰絳雪露出這般嚴厲的神色。

  戰絳雪被他一頓責罵，氣得俏臉怒紅。

  「戰無涯！」

  戰絳雪從樹頂上飛身落下，站在水潭旁，指著被戰無涯護在身後的虞凰，銀牙緊咬，憤恨地罵道：「你處處維護著虞凰，半夜三更還跟她幽會，如今更是放下修煉不顧，跑到這破地方來陪她抓什麼擬人松！她沒有丈夫嗎？她能當眾將我打敗，差點令我喪命，她的實力如何，你還不清楚？」

  「她要找擬人松，有的是人幫忙，還用得著你來湊熱鬧？」戰絳雪這次倒未將怒火波及到虞凰身上，只是不甘心地瞪著戰無涯，固執而激烈地質問道：「你明知道她是有婦之夫，卻還巴結著向她獻殷勤，莫非你真的喜歡上了她？」

  愛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虞凰看誰都是一副坦蕩冷淡的樣子，唯獨在看盛驍的時候，會露出女兒柔情來。

  虞凰是深愛著盛驍的。所以戰絳雪認為戰無涯是在單方面糾纏虞凰。

  「剛才我故意朝她動手，正因為我猜到你會出面保護她。戰無涯，你別忘了，你可是我的未婚夫，你這般糾纏虞凰，是要將我的臉面至於何地！」戰絳雪越說越氣惱，到後面，桃花眼裡儘是淚水。

  那雙眼睛，水霧蒙蒙，別說是戰無涯了，就是虞凰看見了也覺得心生憐惜。

  戰絳雪委屈的一番言辭，倒也讓戰無涯逐漸冷靜下來。櫻花戰錘是9品靈器，戰絳雪又和虞凰同為宗師，她剛才若真的想要擊殺虞凰，就算是他也無法輕易救下虞凰。

  戰無涯轉身向虞凰鞠躬賠了個不是，「虞凰姑娘，今日因為我之故，差點讓你受了無妄之災，無涯深感抱歉。」

  虞凰抬眸朝他身後的戰絳雪看去。

  戰絳雪紅唇撅著，委屈地眼淚一直在眼睛裡打轉，卻沒有落下來。

  其實虞凰也發現戰絳雪剛才那一擊並未用盡全力。

  跟前段時間相比，這戰絳雪似乎真的懂事了一些。

  說懂事也不對，可能是被她父親說的那些話嚇到了，不敢再胡作非為了。

  「沒事。」虞凰說：「有誤會就好好解釋清楚。」說罷，虞凰索性也脫了鞋，跳進了身後的水潭，沿著盛驍的軌跡朝水潭底部潛入。

  見狀，戰無涯微微嘆了口氣，這才轉身對戰絳雪說：「你同我過來，有些事，我們必須好好聊聊了。」

  戰絳雪看到了戰無涯眼裡的決然，她猜到戰無涯要同自己談什麼話題後，內心一陣惶恐。戰絳雪小心翼翼拽住戰無涯的襯衫衣袖，「無涯師兄。」戰絳雪緊咬著貝齒，低聲道歉：「剛才，是我做得不對，可你的確不該跟一個同齡女子走得這麼近。」

  戰絳雪試圖用道歉來挽留戰無涯。

  「小雪，你應該明白，虞凰不是橫在我們之間的問題。」戰無涯握住戰絳雪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拿開，看見戰絳雪眼裡的失落和慌亂，戰無涯在心中無聲地嘆息了一聲，才道：「橫在我們中間的，是那些被你傷害過的無辜者。是戰小婭，是虞凰斷掉的手臂，是那些我至今都還不知道的受害者。」

  戰絳雪一張精緻的俏臉頓時變得慘白如蠟。

  「我們去安靜的地方聊聊吧。」找個安靜的地方詳談，是戰無涯給戰絳雪僅有的體貼。

  戰無涯毫不遲疑地朝著山谷外的一片草地走去。

  戰絳雪盯著戰無涯那高大而挺拔的背影，她心裡一抽一抽地悶痛起來。

  這段姻緣，終究是留不住了嗎？

  從洲際總決賽那日，她對戰小婭的所作所為被盛驍公之於眾後，戰絳雪就料到戰無涯會跟自己分手。戰無涯是怎樣的人，戰絳雪太清楚了，正因為仰慕戰無涯的為人秉性，戰絳雪才會深愛上他。

  戰無涯是個正直的男人，他眼裡容不下沙子，更無法容忍自己的未婚夫是個因為嫉妒而肆意傷害其他人的卑鄙女子。

  戰絳雪同手同足，神情僵硬地跟在戰無涯的身後，一起走了過去。

  山頂上，夜卿陽用一件外套兜著幾顆長得醜不拉幾，還被蜂蜜蟄過幾個蟲眼的歪梨。他一口咬掉蜜蜂蜇過的蟲眼，吐出來，然後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梨肉，邊咬邊說：「這天地下，又有一個大好青年將要加入我單身貴族部落了。」

  聞言，馮昀承俊雅的臉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來，他說：「反正那人不是我。」

  夜卿陽翻了個白眼，嘟噥道：「小心哪天被絲絲一腳踹了。」他沖馮昀承陰森一笑，語氣熱情地說道：「我們單身部落永遠歡迎你的加入。」

  「我是要加入夫妻部落的人。」瞪了眼夜卿陽，馮昀承將手中的果子放到他的懷裡，他說：「我有事要做，你先忙。」

  見馮昀承獨自朝山下走去，夜卿陽黑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

  另一頭，戰無涯跟戰絳雪一前一後走出了山谷，來到了山谷和草原接壤的地界。這裡風景優美，十分適合踏青幽會。

  身處這風景如畫的地方，戰絳雪卻笑不出來。

  「小雪。」戰無涯轉過身來，神情嚴肅地看著她。

  戰絳雪抬頭迎上戰無涯的視線，顫抖的瞳孔難以掩飾她內心的惶恐與忐忑。

  該說的，總是要說的，拖延也改變不了結果。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戰無涯開門見山地說道：「小雪，我們的婚約，無法繼續了。」

  聽見這話，戰絳雪高懸著的一顆心，猛地跌落谷底，砸得她搖搖欲墜，差點站不穩。戰絳雪嬌軀往後退了幾步，後背靠在一顆低矮松樹的樹幹，這才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無涯，我願意改。」戰絳雪聲音哽咽起來，一直強忍住沒有落下的眼淚，在這一刻全都決堤而出。「是不是因為我欺負了戰小婭，你生我的氣了，覺得我給你丟臉了？」

  戰絳雪捏緊秀拳，她說：「我可以去給她下跪道歉，求她原諒。我願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做這種傷害她人的事。無涯，你不能這麼對我。」

  聽到這話，戰無涯並沒有感到欣慰，相反，他對戰絳雪更感到失望了。「小雪，你的確應該跪下來給小雅師姐道歉，但不是為了我，而是因為你傷害了她。」

  「而且...」戰無涯沒有隨身攜帶手帕的習慣，他走向戰絳雪，直接用衣袖替戰絳雪擦拭戰絳雪的眼淚。「小雪，你不僅僅是我的未婚妻，更是一名戰神族的小公主，是一名獨立的女子。你性格極端而善妒，這的確需要做出改變。但你不該為了我而去改變，而是為了讓你自己成為更好的你。」

  聽見戰無涯這麼說，戰絳雪更是心痛。

  「無涯。」戰絳雪小心翼翼握住戰無涯的手腕，她淚眼婆娑地哭訴道：「無涯，我自小就將你當做偶像，當做最崇拜的人，我真的很愛你。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啊！」

  「母親撇下我離開了這個世界，如今你也要丟下我不管不顧，爸爸對我更是...」一提到戰九霄，戰絳雪更覺得呼吸生疼，她擦掉眼淚，不管不顧地踮著腳尖用力抱住了戰無涯。

  「無涯，若是連你都不要我了，那就沒人要我了。」

  她的眼淚，滴落在戰無涯的脖頸。

  濕漉漉的，略微溫潤。

  這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女孩，戰無涯雖決意與她分手，卻也不忍心看到她哭得這般難過。而聽見戰絳雪說的這些話，戰無涯心思微動，不由得想到了虞凰那晚對他說過的話。

  剛好戰絳雪提到了九霄帝尊，戰無涯便順著這個話題，問了一句：「小雪，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就算我們解除了婚約，你仍然是師父的掌上明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對你不起，師父也會寵著你，護著你。」

  「他永遠都是你的父親。」

  聽到這話，原本止住眼淚的戰絳雪更覺得心中委屈。「無涯...」戰絳雪咬著紅唇，微微仰頭望著戰無涯，她神情慾言又止，明顯是有話想要說，卻又顧忌著什麼不敢開口。

  戰無涯看到她這幅反應，心思便一沉。

  莫非，虞凰說的那些竟都是真的？

  戰無涯關切地詢問戰絳雪：「小雪，你是不是有話想說？」戰無涯告訴戰絳雪：「就算我們無法成為夫妻，你也永遠都是我的小師妹。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師娘對我視如己出，當做孩子般疼愛。你若是心裡有委屈，儘管告訴我。」

  「就算我不能以丈夫的身份為你遮風避雨，但身為師兄，我永遠會像兄長一樣護你周全。對我，你不需要遮遮掩掩，支支吾吾。」

  聞言，戰絳雪心裡的防線徹底崩塌。

  她以手捂面，哭訴著告訴戰無涯：「無涯，爸爸他根本就不是你我以為的那樣人。人人都說爸爸寵我，疼我，就連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可是...」想到那日在餐廳外偷聽到的那些話，戰絳雪便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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