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授嘆道：「崑崙大人告訴我，他會拼盡一切反抗天道，會留著一口氣躲回他的小世界，並在隕落前斬斷中央塔。他讓我在他隕落後前往時空長巷，去數一數那長巷中的門。如果時空長巷中只有2999道時空之門，那麼，他的猜想就是對的，那我就可以去找金羽聖靈，完成崑崙大人央求的第一件事。若時空長巷中的門沒有變化，那麼第一件事，也就沒有完成的必要了。」

  「崑崙大人隕落後，我親自去了一趟時空長巷，仔仔細細地將時空長巷中的門反覆輸了幾遍，最後確認長巷中少了一道門。少了的那道門，便是崑崙秘境。」

  「崑崙大人用他的死，驗證了他的猜想。他隕落後，我在各大世界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躲在金羽聖靈。我本以為，我會跟金羽聖靈惡戰一場，才能逼他同意合作，可我沒想到，當金羽聖靈知道諸神隕落的真相，跟崑崙大人捨命驗證猜想的舉動後，他竟主動答應了我的請求。」

  「那之後，金羽聖靈便和我一起前往西方大陸，將倖存的精靈跟鮫人，以及其它珍惜的妖獸一起擄走，並關進了崑崙秘境。沒過多久，金羽聖靈便感應到『它』的存在了，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無法扭轉乾坤，便暗中將最疼愛的那些弟子跟麒麟坐騎，一併都關進了崑崙秘境。第二天，他便與『它』大戰了一場。」

  「那一戰之後，金羽聖靈身受重傷，奄奄一息躲進了聖靈秘境。但最終，他還是撐著一口氣成功砍斷了中央塔，因為那時空長巷中的門，只剩下2998道了。」

  這是虞凰第一次從第三者的口中聽說金羽聖靈的死亡真相。

  而這個真相，與虞凰所了解到的真相，是截然不同的。

  在蕭疏的轉述中，金羽聖靈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因為蕭疏撞見了他與大弟子的妻子苟且，便將隨他南征北戰多年的麒麟坐騎關進了聖靈秘境。也是他，將自己的弟子們丟在聖靈秘境中不管死活。

  但蕭疏並非上帝，他沒有上帝視角，從他的視角來看，金羽聖靈就是這樣一個人。

  可宋教授口中的金羽聖靈，雖然戰鬥力排在諸神之末，卻也是個心懷天下，重情重義之人。

  「宋教授，您所說的金羽聖靈，同我所了解的那個金羽聖靈，倒不像是個同一個人了。您口中的他，是個悲憫天下，心懷蒼生的神。可我們所了解的那個金羽聖靈，卻是個為了復生而要犧牲天下蒼生的罪人。」

  聽到虞凰這話，宋教授嘆道：「虞凰，你要記著，能成為神相師的人，那都是悲憫天下的神。金羽聖靈後來會成為那副模樣，必然是他的亡靈產生了惡念，而這份惡念占據了他的善意，這才做出那些荒唐事來。」

  宋教授又說：「一百八十年前，當我看到殷明覺和那個叫做金元寶的學生，竟然是從聖靈大陸而來，我便猜到金羽聖靈的亡靈可能產生了異變，一定在作祟。」

  「但我想不通的是，時空長巷中明明沒有了通往聖靈大陸的門，為何聖靈大陸的馭獸師，還能飛升到大世界。」

  虞凰替宋教授解惑，她說：「您也說了，金羽聖靈是諸神中唯一一個神級煉器師，他畢生最成功的一件作品，便是一件擁有傳送功效的神品靈器，而這個靈器的外貌，同中央塔一模一樣。它能將我們傳送到大世界，卻無法被天道所感應到。」

  「原來如此。」宋教授恍然大悟。

  「宋教授，您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告訴我亘古之眼為何會到了我的手裡。」這才是虞凰最關心的地方。

  哪知道，宋教授竟然說：「此事，還得從龍族最後一任太子，御傲風說起。」

  「這事還跟御傲風有關？」虞凰再次感受到腦子不夠用了。

  這事怎麼還跟御傲風有關係了？

  「沒錯。」宋教授朝虞凰眨眼笑了笑，他說：「那個叫做盛驍的孩子，他就是御傲風的靈魂分身，對吧？」

  宋教授是個百曉通，虞凰再瞞著他盛驍的身份，也沒必要。

  虞凰點頭，「嗯，他與御傲風嚴格意義上來說，的確是同一個人。」

  「果然啊。」宋教授靠著椅背，一邊回憶一邊說道：「當初，御傲風化作煉丹骨，被澤安帝尊煉化成了化神丹，給神羽鳳凰族的族長荊凰服下。帝尊修為的荊凰得到了御傲風的力量，直接就要衝破神級大關，成為神相師。但荊凰寧願魂飛魄散，也不肯服愛人骨成神，便當場啟用了魂飛魄散咒，換來了御傲風的復生。」

  「御傲風醒來，發現荊凰早已消失在天地間，他痛不欲生，同那澤安帝尊大戰了一場，將起擊殺於無妄之地，使其能力歸散於宇宙，便開始滿世界尋找能令人重新召集靈魂的辦法。有一天，御傲風殿下不知從何處從到了我的消息，他直接穿梭空間來到了滄浪大陸，懇請見我一面。」

  「那會兒，我已經創辦了滄浪學院。聽說過他與荊凰族長的事，我對他也是頗為敬仰。他來見我，我自然是盛情款待。那天，我們就坐在外面院子裡。」

  宋教授指著外面雜草叢生的院子，他像是又看到了那日御傲風前來拜訪時的場景。

  虞凰隨著宋教授朝院子裡望去，一想到，一萬兩千年前，御傲風也曾站在院子裡，同她面前這位先生說過話，虞凰心裡便泛起了酥酥麻麻的感覺。

  御傲風

  虞凰從很多人口中聽說了御傲風對荊凰的愛，搞得她現在一聽到御傲風這三個字，心臟便鑽心似的疼。

  「他就坐在那裡，跟我說。他說：宋老先生，他們都說您的眼睛可以看到未來，您幫我看看，我的荊凰，她還會回來嗎？」

  「我就告訴她，人死如燈滅，更何況是魂飛魄散呢？」

  「可那位殿下卻偏執深情得很，他問我：老先生，都說天道無所不能，那您說，我若向天道祈願，能換回她的一線生機嗎？」

  「我甚至天道是個什麼東西，便告訴他：殿下，有所求，便有所取。您若想要求荊凰帝尊的一線生機，可承受得起代價？」

  「他說能。」

  宋教授繼續說道：「那日，我被殿下的情深義重所打動，便冒著自損修為的代價，開啟了亘古之眼，於一萬兩千後的聖靈大陸看到了你的身影。當我告訴殿下一萬兩千年後會有你存在的身影時，殿下便笑了。笑完後，便離開了。沒過多久，我就聽說殿下放棄了成神的機會，被壓在了化神山下。」

  虞凰更咽地說道：「他知道我會在未來出現，所以才主動放棄了成神的機會，散去了半身修為，只為了向天道祈求一個讓我重返人間的機會。哪怕這個重聚靈魂的過程，需要整整一萬兩千年的時間？」

  「沒錯。」宋教授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有些難過地說道：「聽說直到今日，妖獸大陸化神山上，每日正午跟午夜，都會連著閃爍九道天雷。那是他為了還你重返人間，日日夜夜承受的折磨啊！」

  啪！

  虞凰的眼淚，滴在了泥巴地面上。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忍不住啊。

  宋教授又問虞凰：「你可知道，盛驍為何會出現在聖靈大陸嗎？」

  虞凰仍是搖頭。

  「他提前將自己的一半靈魂，藏進了綠蟒族的一枚蛇蛋中，並告誡綠蟒族的族長，一定要世世代代守護著那顆綠蟒蛋，直至一萬兩千年後才能將它孵化。而那顆蛋，就是盛驍的母親，也就是您的婆婆。你以為你婆婆與你公公的相遇是偶然嗎？」

  虞凰說：「難道婆婆與公公的相遇，也是御傲風的安排？」

  「沒錯。」宋教授感慨道：「當年，綠蟒族差點被敵人滅族，是御傲風殿下出手相助。於綠蟒族，御傲風殿下有天大的恩情，他們為了報恩，就一定會履行好殿下交代的事。你的婆婆體內藏著御傲風殿下的一部分靈魂，綠蟒族就必須找機會將你的婆婆送去聖靈大陸，讓她嫁給聖靈大陸中的某個男修，再同他誕下御傲風殿下的靈魂分身。」

  「而你公公，他只是幸運的在合適的時間點，飛升到了妖獸大陸。而殿下苦心積慮做這一切，只是為了能陪你在異世界一起成長。」

  虞凰舔了舔唇，低下頭去，不想被宋教授看到她通紅的雙眼。

  宋教授慈愛地看著虞凰，他告訴虞凰：「這些年，我隱隱感覺到『它』快要甦醒了，它似乎一直在尋找我的下落，我怕自己哪一天突然死了，亘古之眼也隨之消失了，便想要將亘古之眼送給一個合適的人。」

  「於是，我便找到了同樣精通占卜術的荊如酒。荊如酒那孩子也模模糊糊感應到了一場滅世危機，聽我講述了『它』的真面目後，她沒有絲毫猶豫，便同意了我的計劃。」

  「什麼計劃？」虞凰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宋教授竟說：「我們用亘古之眼，做了一個靈胎，讓它在荊如酒的肚子裡成長並誕生。但亘古之眼的靈力太強，荊如酒生產時差點身亡，好在那個孩子還是順利生了下來。」

  聞言，虞凰下意識反駁道：「這不對，如果說原來的虞凰是亘古之眼，那她為什麼會有自我意識，為什麼會愛上軒轅璟？一個靈胎，不應該產生自我意識！」

  宋教授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反倒問虞凰：「虞凰，在末日時代的時候，你是不是沒有飢餓感，也沒有痛感？」

  虞凰愣了愣，隨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我從三千世界中找到了屬於你的兩縷靈魂力量，並將那部分靈魂融入了靈胎中，這也是為何小殷凰出生後身體靈魂很虛弱的原因了。」

  宋教授沖虞凰淡淡一笑，他說：「虞凰，殷明覺跟荊如酒的孩子，其實也是你。準確的說，是你的一部分。而這件事，就連殷凰本身都不知道，只有我跟荊如酒，以及你的父親殷明覺知曉。」

  得知這個驚人的真相，虞凰愕然不已。

  怪不得她在看到殷明覺的時候，會有強烈的父女情感，原來他們本就是父女。

  可

  一想到同為靈魂分身的盛驍，他從始至終都只愛過自己。而自己靈魂的一部分竟然喜歡過軒轅璟那小崽子，虞凰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她那是什麼眼光？

  虞凰現在只想自戳雙目。

  －－－－－－題外話－－－－－－

  虞凰跟原主虞凰是同一個人，這個在前文里其實已經有了暗示，大家有注意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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