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翠絲見殷容一直不說話，擔心她會胡思亂想。她在心裡組織語言，考慮著該如何安慰殷容。。。這時，殷容卻注意到了夥伴們的反應，她搖了搖頭，垂眸說道：「我沒事的，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也不會傻乎乎地跑去深淵找他。」

  蕭疏既然將她交給虞凰，那肯定留在虞凰身邊才是最保險的抉擇。

  殷容不知道蕭疏想要做什麼，但她選擇相信蕭疏。

  見殷容能自己想明白，虞凰他們都鬆了口氣。

  過了會兒，殷容又問他們：「他沒有什麼話拜託你們轉達給我嗎？」殷容不相信蕭疏將她交給虞凰後，拍拍屁股就走了。

  「有的。」最老實的艾斯特爾點了點頭，下意識便要將蕭疏離開前叮囑的那些廢話轉達給殷容聽。

  虞凰猜到艾斯特爾這憨貨會說些什麼，她趕緊搶先一步開口對殷容說：「他讓我們告訴你，他會回來娶你。」

  殷容愣住，接著，嬌俏的臉蛋緋紅一片。

  艾斯特爾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的望著虞凰，用唇語無聲地說道：【可蕭疏說的不止這一句啊。】

  虞凰一個冷眼瞪向艾斯特爾，艾斯特爾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剩下的那些話說出來只會讓殷容難過。他趕緊捂住嘴巴，懊惱地反思起來：明明都是輪迴過兩世的人，怎麼還這麼笨呢？

  殷容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她說：「嗯，我相信他。」

  蕭疏既然許諾會回來娶她，那他就一定會努力活下去。

  而殷容最想要見到的，就是蕭疏平平安安。

  飛機在深夜抵達哈吉斯國的首都綠城，七人沒有停歇，打算租車自駕去南方邊境。

  哈吉斯國是一個經濟落後的國家，身為首都的綠城也沒有多繁華，到了夜裡十二點，城裡所有店鋪幾乎都關了門。他們出了機場，坐計程車去了最近的一家車行。

  車行也關門了，但大門口貼著車行的廣告牌，那上面有經理的電話。

  殷容給經理打了個電話，恰巧經理就住在樓上的公司宿舍里，他不知道殷容他們是馭獸師，穿著睡衣便跑了下來。

  一下樓，看見門前站著七個長相英俊不凡，氣質更是尊貴的年輕人，身為經理跟車行老闆的中年人頓時變得拘謹起來。「幾位大人，是要賣車還是...租車？」他說話聲音都在哆嗦。

  綠城經濟落後，這裡好幾年才能覺醒幾個馭獸師，這裡連治療所跟馭獸師分會都沒有，王師修為的城主便是這裡最強的馭獸師了。

  因此，身為平民的車行老闆突然看見一群年輕的氣度不凡的馭獸師，那就像是凡人看到了神仙，站都站不利索了。

  殷容見對方很緊張，她朝對方溫婉一笑，悄無聲息地釋放出了一絲絲靈力。

  三眼獨角獸是瑞獸，瑞獸靈力能使平民心情平和。

  那車行老闆受殷容靈力的影響，逐漸恢復了鎮定。

  他打開車行大門，將盛驍他們邀請進去，便熱情又緊張地問道：「大人，請問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虞凰告訴老闆：「車行有七座二手車租售嗎？」

  「有，有的！」老闆多少有些驚訝，他心中的馭獸師，那都是外出靠御劍騰空飛行的牛逼大佬。沒想到，真正的馭獸師原來也會租車，還是二手車。

  這也太接地氣了。

  老闆帶他們進了隔壁的二手車展示廳，虞凰跟墨翠絲懂車，她倆負責挑選車，馮昀承他們則跟老闆打聽起幻碧洲的情況來。

  老闆得知他們是要連夜去南方邊境查探幻碧洲的情況，他頓時露出了緊張恐懼的表情來。「大人們要去幻碧洲？那裡現在可是一個危險的地方，自從幻碧洲無故消失後，幻碧洲原來所處的那片位置，便變成了一片可怕的虛空。據說，但凡有人靠近那片虛空，就會被不知名的力量吸進去。」

  「這段時間，南方邊境城市的居民都在政府的組織下，朝北方遷徙。」

  這個時候，人人都想著逃離南方邊境，可這些大人卻要逆道而行，這著實令人敬佩。

  但不管老闆怎麼勸阻，虞凰他們還是決定前往南方邊境線。

  虞凰跟墨翠絲挑了一輛黑色的七座二手車，是一輛麵包車，車況挺好，車內也清洗得很乾淨。

  問起車子價格時，老闆卻連連擺手說道：「不要錢的，這車本來就不貴，大人們直接開走就是。」

  虞凰自然不會直接開走對方的車。

  做生意的，靠這個賺錢，他們不給錢便將人家的車開走了，說難聽點那叫做仗勢欺人。

  見虞凰要付錢，老闆急得直跺腳，他忙喊道：「大人，別！真別！你們能來我車行惠顧我的生意，那是我的榮幸。等明兒天一亮，我把馭獸師大人們來我店裡買車的消息放出去，保證全城需要買車的顧客，都要來我店裡看看逛逛，沾沾各位大人的仙氣兒。」

  「這車，就當是廣告費了！」

  老闆說的誠懇，是真的不肯要虞凰他們的錢。

  虞凰看向盛驍，盛驍朝她搖了搖頭，說：「就聽老闆的。」

  「嗯。」

  墨翠絲開車，虞凰坐副駕駛，其他人則擠在後面車廂。

  墨翠絲啟動車子準備離開，虞凰卻注意到那個老闆正欲言又止地望著他們的車。虞凰眉頭一皺，對墨翠絲說：「先別開車。」

  「怎麼了？」墨翠絲乖乖照做。

  虞凰放下車窗，頭伸出去，望著老闆，問他：「張老闆，還有事？」

  張老闆大步走到車旁，仰頭望著虞凰，他猶豫了片刻，這才低聲說道：「最近網上都在傳，說...說幻碧洲的消失不是結束，只是一個開始，聖靈大陸正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劫難。」

  張老闆忐忑不安地盯著虞凰，咬著唇說：「大人，我們...會死嗎？」

  車內幾人聽到張老闆的話，都沉默了下來。

  張老闆看上去很平靜，可他那對不停顫動的睫毛，將他內心的惶恐不安都流露出來了。這個時候，害怕的並不知道張老闆一個人，而是聖靈大陸上的每一個人。

  虞凰本可以裝作什麼都不會發生一樣，安慰張老闆謠言都是假的，大陸不會遭遇任何劫難。

  可，劫難已經開始降臨，逃避又有什麼用？

  虞凰不會安慰人，她告訴張老闆：「人都會死。但請你們相信，在劫難降臨時，馭獸師跟軍人一定是沖在最前面的那批人。如果你們會死，那我們會比你們更先死。」

  說完，虞凰便關了窗戶，對墨翠絲說：「走吧。」

  墨翠絲沉默地啟動車子，朝著南方邊境線出發。

  張老闆怔然地站在原地，目送虞凰他們離開，久久都不曾轉身離開。而他的眼裡，已經飽含了淚水。

  *

  經過一夜的奔波，在翌日天亮前，虞凰他們終於抵達了南方邊境線。

  邊境交界處，立著兩塊界石。

  靠神靈海這邊的界石上面寫著『神靈海地界』五個字，背面那塊界石上則寫著『幻碧洲地界』五個字。

  神靈海的界石埋在土壤裡面，而幻碧洲的界石的下面卻是一片虛無。若非邊境上的電網線纏繞著這塊界石，這塊界石也早就隨著幻碧洲消失不見了。

  虞凰他們站在電網的這邊，沉默的望著對面那片虛無的空間，所有人的臉上，都湧現出了震驚之色。

  在他們的對面，是一片昏暗的空間，它寬廣無邊，又深不見底。它大到像是能裝進整個宇宙，卻又小到連一粒塵埃、一束陽光、一滴雨水、一縷清風都不肯接納。

  那就是一片死氣沉沉的混沌空間。

  哪怕早就從狄若風的講述中得知了幻碧洲的真實情況，然而，真正看到幻碧洲被連根拔起後所產生的這片混沌空間，虞凰他們仍然感到震撼恐懼。

  這就是神相師的力量嗎？

  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一個念想，便能徹底毀滅幻碧洲的一切。

  「幻碧洲去哪兒了？」艾斯特爾木訥地問道。

  那麼大一片土地，那麼多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生靈，他們全都去哪兒了！

  盛驍十指無意識地顫抖起來，他啞聲說道：「沒了。」此刻，他終於明白狄若風所說的『沒了』究竟是指什麼。

  沒了，就是沒了。就是再也看不見，再也回不來的意思。

  這片土壤，以及生活在那片土壤上的人，他們都沒了。

  金羽聖靈創造了聖靈大陸，金羽聖靈也在一點點的收回聖靈大陸。

  盛驍突然用力地抓住了身前的邊境電網，他十指剛一觸碰到那張電網，無數的電流便順著他的手指，迅速鑽進他全身。但這點電流對一個宗師修為的馭獸師來說，根本就造成不了絲毫傷害。

  「他賦予這個世界以生命，但他並非這個世界的主宰！」盛驍雙眼早已血紅，他垂眸望著身旁的同伴，哽聲說道：「他說他是神，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可神又怎麼能濫殺無辜！」

  「既然他要當神，那我們，便弒了這神！」

  弒神！

  這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這一刻，它卻成了所有人心裡的信念。

  「好，弒神！」

  －－－－－－題外話－－－－－－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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