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剛結束閉關吧？”虞凰問盛驍。

    “嗯。”盛驍對虞凰說：“你趟過去些，我挨著你躺會兒。”

    “好。”

    虞凰挪到病床邊上，盛驍側著身子與她依偎在一起。病床只有兩米長，盛驍腦袋與虞凰挨在一起，腳就必須蜷縮著才能躺下。虞凰便彎著腰，順勢躺在盛驍的懷里。

    閉關一月，盛驍下巴上冒出一層胡須來，他故意用胡須去蹭虞凰的脖頸，虞凰覺得有些癢。“別蹭我。”

    “就蹭一會兒。”

    “別蹭，癢。”

    殷容與蕭疏站在病房外，聽到從屋內傳出來的曖昧對話聲，都猛地停下了腳步。

    蕭疏靠著墻，朝殷容眨了眨眼睛。

    殷容也不曉得是想到了什么，臉更加紅了。

    盛學長跟虞凰平時玩的這么開嗎？

    這里可是病房啊。

    蕭疏彎了彎唇，然后用力地拍了拍緊閉的病房門，大聲提醒道：“里面的，現在是大白天，這里是病房，多多少少注意點形象。”

    聞言，里面兩人的談話聲突然停止。

    “進來說。”盛驍的聲音聽上去非常冷靜，不像是情難自拔的樣子。

    蕭疏挑了挑眉，暗道：莫非我們想錯了，他倆剛才不是在做羞羞的事？

    蕭疏推開門，跟殷容一起走進屋，見盛驍跟虞凰雖然躺在一張病床上，卻穿戴整齊，就知道這是誤會一場。

    殷容低著頭，都不好意思直視盛驍和虞凰的臉，到底還是蕭疏臉皮厚些。蕭疏似笑非笑地看著床上那倆人，他說：“大白天的，請不要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

    盛驍冷笑，“你自己心里臟。”

    蕭疏翻了個白眼。

    他心里的確臟。

    “虞凰，恭喜你，突破王師了。”殷容趕緊轉換了話題。

    虞凰也對殷容說：“也要恭喜你。 ”

    殷容告訴他們：“先前，狄院長將我叫了去，跟我說了暗夜鬼宗的事。聽說一月前，盛族長與姬臨先生他們集結了大批高手，成功搗毀了暗夜鬼宗的老窩。暗夜鬼宗的宗主露西弗被殺，宗門內所有小鬼都被摧毀了獸心，斬斷了翅膀，淪為了廢人。”

    “暗夜鬼宗被除，我父母與妹妹的血海深仇可算是報了。”雖說暗夜鬼宗是被盛凌豐他們搗毀的，可若不是虞凰在暗中推波助瀾，盛凌豐他們又怎么會集結力量一起攻打暗夜鬼宗呢？

    殷容突然朝虞凰雙膝跪地，“族長，大恩大德，殷容沒齒難忘！往后，殷容將同蕭疏一起，對族長誓死追隨！”從這一刻起，殷容效忠的將不是殷族，而是虞凰。

    虞凰深深地看了殷容一眼，她能感覺到殷容的決心跟赤誠。

    虞凰突然說：“那日在圣人墓，你深陷護墓獸的幻境之中，為了獲得繼承權，你曾殺死了幻境世界中的那個我...”

    聽虞凰再次提起這件事，殷容俏臉上露出羞愧之色來，“是，這件事一直都是我心里過不去的坎。”

    殷容待虞凰一直都很好，在神域學院時，殷容一直都是虞凰敬重的學姐。但圣人墓那件事，到底還是在兩人心里留下了疤痕。

    從那以后，殷容面對虞凰時，就總是心里有愧，做不到坦蕩相待。

    她們是同寢室的舍友，虞凰更是殷族的族長，而殷容作為殷族的族民，她在面對虞凰的時候其實壓力很大。每次跟虞凰講笑話，她都是在強顏歡笑。

    因為她知道，她在圣人墓中的舉動早已傷了虞凰的心，虞凰是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信任她了。

    雖說虞凰這次主動算計繆賽多，推動盛凌豐等人去攻打暗夜鬼宗，是因為她與蕭疏之間的約定。但殷容心里明白，虞凰之所以愿意這么做，其實最大的原因，還是在她。

    思及此，殷容更是羞愧難當。

    “那時，我一心想要獲得靜安帝師的傳承，想要成為殷明崇的繼承人，想要獲得殷族的力量去幫我報仇雪恨。我太想要復仇了，所以在幻境中，我朝你背后捅了刀。這件事，我有愧。”

    殷容抬頭凝視著虞凰，她又說道：“如今大仇得報，往后，我絕對不會再做辜負你的事。族長，請你再信我一次。”

    虞凰卻說：“我從來不會寬恕一個背叛過我的人。”

    聞言，蕭疏欲言又止，但到底還是沒有說話。而殷容眼里的希望直接熄滅，她垂下頭去，淚水沿著臉頰落在地板上。

    可虞凰接著又說：“但我相信，能夠被瑞獸選中的馭獸師，她的良心一定不壞。所以殷容，過往恩怨，我一概不究。我愿意重新跟你成為朋友，我也愿意將我的后背交給你。但你若再敢對我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那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

    聞言，殷容立馬破涕為笑，她擦了把眼淚，哽咽地應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希望你記住你這句話。”虞凰敲了敲空間戒指，兩只黑色的木盒子便憑空出現在她的病床上。

    盛驍盯著那盒子，問虞凰：“這是什么？”

    虞凰告訴他們：“我已經成功凈靈了繆賽多的手杖，那手杖是繆賽多用那22個亡靈的肋骨煉制而成的。這里面裝的便是那些亡者的肋骨。”虞凰看向殷容，她說：“22個亡者中，除了殷清，其他人都是成年人。我分不清阿姨的肋骨是哪根，便將阿姨的肋骨與其他亡者的肋骨裝到了一起。”

    虞凰拍拍那個小盒子，她垂下眼瞼，神色難過地說道：“這里面，裝的是清清的肋骨。”

    殷容邁著沉重的雙腿走到虞凰身旁，低頭怔然地注視著那個黑色小盒子，過了許久，才有勇氣打開蓋子。看到躺在盒子里的那截短小的森白色的肋骨，殷容當場抱著盒子放聲痛哭出來。

    “清清！”

    蕭疏默默走上前來摟住殷容的肩膀，溫柔的安慰她：“容兒，清清的亡靈得到了凈靈，已經入了輪回，你可以安心了。”

    殷容哭倒在蕭疏的懷里，她泣不成聲地說道：“我要請假回殷族一趟，我要將清清送回家去安葬。”

    “好，我陪著你。”

    “...嗯。”

    殷容帶著清清與母親的肋骨去找狄若風請假，狄若風自然無法拒絕。狄若風走到殷容面前，重重地拍了拍殷容的肩膀，感慨道：“孩子，既然大仇得報，那往后，就要為了自己而活。”

    狄若風又拉了拉殷容的唇角，他說：“以后，笑就得開懷大笑，不要背著包袱而活。”

    從前的殷容，每天都背負著家人們的亡魂獨活，她連笑都是內斂勉強的。聽到狄若風這話，殷容又一次紅了眼圈，“院長，我明白，以后，我一定會為自己好好活著。”

    “那就好。”

    殷容帶著蕭疏回到殷族，才知道，姬臨淵從暗夜鬼宗將殷清帶了回來，目前就藏在殷族的冷庫中，就等殷容一回來，就為殷清下葬。

    殷容都不敢去看妹妹的模樣。

    她當年曾眼睜睜看著妹妹被做成了不倒翁，所以從那時起，殷容就對不倒翁玩具感到恐懼。蕭疏見殷容俏臉慘白一片，他說：“要不，就讓我這個做姐夫的為她安葬吧。”

    聞言，殷容一把拉住蕭疏的手腕，她說：“不，我來。”最后，殷容還是親自去了冰庫，將那根小小的肋骨與殷清的尸體一并放進了小冰棺。

    殷容本想將殷清葬到他們家門前的那顆桃花樹前，但殷族與蘇玄燁的那場大戰，導致八塔山山系被摧毀，而殷容他們曾經居住過的房子也跟著坍塌了。

    殷容便將殷清的小冰棺，葬在了殷族的公墓中。

    殷清下葬的那天，虞凰也回來了，她看著殷清的墓碑，告訴殷容：“殷清踏入輪回前，曾跟我說過，她將她想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藏在了你們家門口的桃花樹下。但八塔山如今大變了模樣，那桃花樹，只怕是也不見了吧。”

    殷容微微一笑，她說：“那傻丫頭總喜歡玩躲貓貓，但我才是躲貓貓的高手。她以為我不知道她將禮物埋在了桃花樹下，其實她剛埋下不久，就被我挖了出來。”殷容突然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一個被保存得非常干凈的獨角獸娃娃。

    虞凰吃驚的發現，這個獨角獸娃娃竟同殷容的三眼獨角獸獸態一模一樣。

    “這...”虞凰感到吃驚，“這不是你的三眼獨角獸？”

    “是。”殷容笑得雙眼通紅，她說：“我小時候最喜歡一本叫做獨角獸拯救世界的繪本，每天晚上都要媽媽跟爸爸讀給我聽，清清便請了一個擅長做布偶娃娃的玩偶大師，給我定制了一個三眼獨角獸。”

    “也許是因為執念太深，所以我竟然覺醒了獨眼三角獸獸態。”殷容收起獨角獸，又問虞凰說：“對了，我聽說，盛夫人重新開啟神智了？”

    “有這事？”身為盛族兒媳，虞凰并不知道這件事，就連盛驍都沒聽說過這事。“你聽誰說的？”

    殷容說：“今天早上姬臨先生跟盛族長通話時，不小心聽見的。”

    虞凰詫異又興奮，“我去問問師兄。”

    虞凰跑去辦公室找姬臨淵時，正好碰見了過來殷族跟姬臨淵道謝的盛凌豐。盛凌豐疾步而來，身后跟著三四名下屬，每個人手里都拎著兩個綁了紅絲帶的禮品盒。那一看就是來送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