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冠脈造影的平診手術時間是相對固定的。
“阿姨，您手術的時間已經安排好了，下周一的下午2點半，到時候導管室會有護士來接您。”
陸晨再次來到床邊，將手術預約計劃告訴了傅鳳琴。
“啊？還要等到下周一?”傅鳳琴皺眉道，“這還要三天的時間啊？那我住院的這三天干啥啊？你們這么大的醫院，就不能早點兒做？”
一連串的發問，讓陸晨的神色頗為無奈。
“平診手術的時間是固定的，手術室會有統一的安排。”
“那你們這三天之中，就不做心臟造影的手術？”傅鳳琴繼續追問道。
“如果是急性心肌梗死，并且在手術的時間窗內，我們會做急診手術。”陸晨道。
“那就把我塞進去唄。”傅鳳琴毫不在意地說道，“王子豪跟你是室友，你就幫幫忙吧。”
“阿姨，這是醫院規章制度，并不是我幫不幫忙的問題。”
“哎呀，我就不相信了，你們醫院內部的人，都不能加塞嗎？”傅鳳琴皺著眉頭，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模樣。
陸晨輕輕搖頭，然后把自己的胸牌遞到傅鳳琴的眼前。
“阿姨，別人能不能加塞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科里的研究生，一個學生而已，您覺得我能有什么權利？”
傅鳳琴斜眼瞥了下陸晨的胸牌，愣了愣，隨后從包里摸出手機。
“那，那先這樣，我給王子豪打個電話，你去忙吧。”
陸晨點了點頭，便離開了病房。
……
剛回到醫生辦公室，陸晨還沒坐下，便接到了王子豪的電話。
“陸晨，該什么時候做手術就什么時候做。你不要在意我姨媽的想法，她就是這么個人，平時啰嗦，喜歡占小便宜。”
王子豪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大家都同為醫院最底層的醫生，彼此最為了解。
“加塞”這種東西，或許有，但是肯定和他們無關。
陸晨笑了笑：“嗯，我已經跟你姨媽溝通過了，她堅持做心臟造影，準備下周一做。”
“行，陸晨，這次麻煩你了。這周末一定要請你在外面好好玩一趟。”
“好，沒問題。”
碰上這么個親戚，陸晨其實也挺同情王子豪。
礙于情面，還不能不幫。
但是，幫了還不一定落個好名聲。
……
掛了電話，陸晨準備開始書寫傅鳳琴的病歷。
“師兄，這個患者的首次病歷記錄要不讓我來寫？”
不知什么時候，組里的實習生姚潔來到了陸晨的身旁。
“好啊。”陸晨點點頭，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積極的實習生，居然主動要求寫病歷，“你以前寫過病歷沒？”
姚潔點了點頭，但是又搖搖頭。
“之前在外科實習的時候，寫過日常病程記錄，沒寫過首次病歷記錄。”姚潔小聲道，“而且日常病歷記錄大部分都是復制粘貼的，沒有任何技術含量。”
無論是小醫院，還是三甲醫院，大部分的外科科室，只注重手術，很少會強調病程記錄的書寫。
甚至，很多外科會雇傭專人來寫病歷。
但是對于內科來說，病歷，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內科醫生的診療水平。
陸晨笑了笑，便道：“那師妹你先試著寫首次病程記錄，然后我再幫你改。”
“嗯。”姚潔笑著點點頭。
陸晨讓開了位置，讓姚潔坐著寫病歷。
他自己也沒閑著，隨手拿出自己帶的一本電生理的書籍，開始細細品讀。
……
……
從昨天的電梯事件開始。
何思榮的心情是緊張、自責，到現在的悔恨、懊惱。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雖然沒考上京都大學醫學院，但是在京華二院，應該能算上最頂級的那波學生。
自從入科以后，她也受到了導師林翠的重視，讓她自覺甚高。
不過，經過了昨天的電梯事件，她的強大的自信心被徹底粉碎了。
陸晨，這個和她同為今年的研究生，居然在當時那種緊急的情況之下，順利完成了心包穿刺的盲穿。
每當何思榮回想起昨天電梯里的情景，那種緊張的情緒就會再次出現。
這也是她第一次碰到心臟壓塞的病人！
對于臨床經驗還不是很豐富的她來說，面對這種情況，她根本無法鎮定自若的去處理！
但是她身邊的那個人——陸晨，居然能夠從容不迫，完成她沒能完成的一系列操作。
對比的差距之大，讓她不禁自漸形穢。
今天來到科室，何思榮有意無意之間，一直在關注陸晨，朝他那邊觀望。
看著他去收新病人、寫病歷，然后現在又坐在桌前看書。
“師妹，你今天狀態不太對啊？”
一個聲音將何思榮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啊？尹師姐，怎，怎么了？”何思榮收回視線。
“你說怎么了……”尹新華無奈道，“就說說今天你寫的病程記錄，我已經發現了好幾處錯誤的地方！而且還是很明顯的錯誤。”
何思榮低著頭，小臉一紅：“不好意思，師姐，我錯了，我馬上改。”
“師妹，你之前不是這樣的啊？！”尹新華皺眉道，“千萬不要被昨晚的電梯事件所影響了。”
“作為一個學生，遇到當時這種情況，你已經做得相當好了。”
何思榮當然聽得出來，尹新華這是安慰自己，只是默默點點頭。
見何思榮仍舊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尹新華想了想，繼續道：“師妹，你要知道，我們醫學上，臨床技能的確很重要，但就是個熟能生巧的東西，你多做就會越來越熟練。相比于臨床，你知道更重要的是什么嗎？”
何思榮眉頭一皺，沉默了半晌，才道：“科研，論文？”
“對！”尹新華笑了笑，“越是大的醫院，對科研的要求越高。臨床上的活兒，誰都能干，即便不會，多干幾年，就都會了。但是科研可不一樣，沒有科研思維，沒有寫作能力，你再怎么去學習，那都是無用功。”
“不會科研，沒有論文，那你的職稱就晉升不了。即便你醫術超群，在大醫院，那都是沒用的。”
“但你要是會寫論文，那就是硬實力！”
“師妹，我聽說你本科的時候就一直在林翠老師的手下做實驗室，發了兩篇華夏核心期刊，甚至還有一篇SCI，這就是你的硬實力啊！”
“臨床技能熟練度可以慢慢漲，但是這科研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師妹，你已經走在了大部分人的前面。”
尹新華說完以后，何思榮的眼神越來越亮。
對啊！
她可是在本科期間就發了一篇SCI論文！
而陸晨呢，據她所知，好像連一篇華夏核心論文都沒有發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