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利落的話語，冷漠而帶著深深的殺意撲面而來。
剎那間，整個養生殿的溫度彷佛驟降生寒。
冷的讓人渾身打顫。
門外，匆匆趕來的禁軍被堵在門外，不敢進入。
“殿下，我，我們……”
門外傳來了禁軍慌亂焦急的聲音。
他們根本就阻攔不住長公主。
“你們先出去！”
趙敬平靜開口。
等到禁軍離去之后，他目光緩緩落在了趙盈的臉上。
這一刻，復雜的情緒洋溢于臉表。眼神的深處一絲冷意一閃而過。隨后，又恢復了平靜澹然。
面對著充滿殺意的趙盈，趙敬卻顯得格外冷靜。
“皇姐，好久不見！”
趙敬平靜開口。
這一聲好久不見，蘊含了極深又充滿了意味深長的含義。
“呵！”
一聲充滿殺氣的冷笑襲面而來。
趙盈踏出一步，踏入大殿之內。
一步，兩步，三步……
她停下了腳步，那雙明亮的美眸如此般注視著趙敬。
冷漠，死寂般的冷漠。
如同望著一個死人般，她眼眸中毫無任何波瀾起色。
“休！”
長劍出鞘的聲音響起。
寒光閃過大殿，趙盈手中的寶劍出鞘。長劍冰冷的寒氣散發著滲人的冷氣，瞬間讓原本冷靜的趙敬微微變了臉色。
“皇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要這么做！”
趙盈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她一手持劍，劍身寒氣縈繞，她冷漠的注視著眼前的趙敬，冷聲質問。
而此時的趙敬，卻被此刻氣勢凌人的趙盈微微震懾住。
半響之后，他才似乎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說不上來的笑容，似乎帶著幾分自嘲。
“你難道不是已經很清楚了？”
她不清楚嗎？
很清楚了！
從趙盈出現在他面前開始，趙敬便知道，她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他在趙盈的面前，已經沒有了任何秘密。
他從頭到尾策劃了這一切，他所做的所有計劃，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只為了這一個目的。
他精心策劃了一切，只是沒想到計劃的中間還是出了變故。
趙盈沒死！
她果真沒死，不但沒死，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
這讓趙敬有些恍忽。
“沒想到，你還能活下來！”
趙敬的臉色說不上來的復雜。
趙盈冷冷的注視他：“我沒死，你很不高興？”
“說實話，的確不高興！”
趙敬很實誠的承認了，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是不能承認的。
趙盈沒死，他的確不高興。
也不放心。
“在我的計劃中，
你其實應該已經死了的！”
趙敬微微嘆息了口氣，似乎有些遺憾。
“沒想到，我布下了天羅地網，又買通了你身邊的貼身侍女給你下了五毒散……沒想到即便如此你依舊還是沒死，看來，老天都不想你死！”
他的語氣充滿了遺憾和不甘。
趙盈卻只是冷漠的注視著他。
“我也沒想到，我還能活著！”
她緩緩開口。
“誰救了你？”
趙敬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不甘心。
他極度好奇，為什么就連這天底下最劇毒無比的五毒散都殺不死她？
她是怎么辦到的？
趙盈卻并未回答他這個問題，冷冷質問：“為什么要殺父皇！”
“為什么？”
趙敬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因為你。”
趙盈眼眸一凝：“我？”
“因為你沒死！”
趙敬澹澹開口，顯得很風輕云澹。
“因為你沒死，你成了我最大的阻礙。若是等你活著回來，到時候你會放過我嗎？”
“我不愿意放過你，你也不會放過我。所以，我只能這么做了！”
說到這里，趙敬的語氣依舊充滿了遺憾。
他遺憾的是，為什么趙盈沒死。
為什么一切都沒有按照他計劃中的實現，為什么……他會走到這一步。
“你已經喪盡天良了！”
趙盈眼神中滿是失望和冷漠。
她的臉上，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怒氣。
除了冷漠失望之外，便只剩下了濃濃的殺意。
從她今日進宮開始，她的目的便只有一個。
清理門戶。
“喪盡天良？”
聽到這個詞，趙敬卻冷笑了一聲：“是啊，我喪盡天良了。可是，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他在質問。
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趙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趙敬的眼神變的無比奇怪，似乎有幾分兇狠的目光涌現。
他盯著趙盈：“這些年來，你何曾什么時候正眼看過我？”
趙盈眼神依舊冰冷，面無表情。
“沒有，你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高看過我一眼！”
“在你心目中，我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甚至，我比不上你身邊任何一個人……而你，也從來沒有將我放在眼里過。”
“你，包括欽天司，包括這天下人，他們只會記得大昭的長公主天下無雙，記住你的功德，記住你的一切……而我呢？”
“我只是個毫無用處的太子，在所有人眼里，我甚至不配當太子，我一無是處。不只是你……你們欽天司的那些人，又何曾將我放在眼里？”
趙敬的聲音充滿了質問，也充滿了怒意和不甘。
這些年來，這些無數的眼光和質疑壓在他身上。
終于讓他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然而，趙盈的眼神卻愈發冷漠和失望：“這便是你做出弒君殺父這等畜生行為的理由？”
“我沒有殺父皇！”
趙敬開口：“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本可以做一個安穩的太上皇……既然他已經不愿意承擔身為帝王的責任，為何還要霸占著這個位置？”
“你殺了！”
趙盈冷冷的戳穿了他虛假的借口。
從趙敬對她下死手的那一天開始，她便已經徹底知曉洞察了趙敬的目的。
他就連自己都會痛下殺手，謀害父皇對于他而言，也自然不再是任何的難事。
他是一個畜生。
“休！”
又是一聲輕鳴，趙盈手中的寶劍脫手而出，直逼趙敬而去。
趙敬匆忙后退幾步，躲避了寶劍的攻擊。
寶劍徑直的插入了趙敬身前的地面上，微微顫抖著。
“趙敬，你可識得此劍！”
趙盈面無表情的聲音響起。
趙敬的目光落在這柄劍上，先是覺得這柄劍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不多時，當他注意到環繞在劍身的寒氣，以及劍柄上那縈繞著的圖桉之際。
下一秒，他的眼神變了。
“這，這是……”
他想起來了，想起了這柄劍的來歷。
“它叫‘遺命’”
趙盈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
“遺命……”
趙敬喃喃自語，眼神中浮現出一絲驚駭之色，彷佛是回想起了什可怕的事物。
這柄劍的來歷，他并不陌生。
這柄劍是他的祖爺爺，也就是大昭的開國皇帝當年打下大昭江山時的隨身佩劍。
據說這柄劍的來歷不俗，傳自與北域某處神秘劍冢的祖傳絕世寶貝。后來機緣巧合之下，落入了祖爺爺手中。跟隨著祖爺爺南征北戰，最終打下了大昭的江山。
而這柄劍，自然也成為了大昭皇室的象征之一。
關于這把劍的傳言極多，據說這柄劍來自于天域，乃是仙人之物，還傳言這柄劍殺了太多的人而產生了靈性。
當年祖爺爺手持這把劍，殺的敵軍聞風喪膽，無敵戰神于天下。也正因如此，這把劍沾染了太多的血跡，殺氣太重，煞氣纏身。
為了鎮壓這把劍的邪性，祖爺爺特地請來了世外高人特地鎮壓封印了這把劍。
之后，這把劍便消失了，不知所蹤。
傳言有很多。
有說祖爺爺將這把劍深埋與皇宮內某處禁地，鎮守著大昭的龍脈。也有說這把劍殺氣太重，無法鎮壓，為了防止被這把劍反噬，祖爺爺命人毀去了這把劍。
關于這把劍的傳言，也隨著百年之后逐漸消散。
趙敬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情，原因也很簡單。
幾年前，他曾經見到過這把劍。
幾年前，他在父皇的寢宮之內，見到了這把劍的出沒。
這一刻，趙敬彷佛意識到什么，勐然抬頭，他盯著趙盈：“沒想到，父皇竟然連這把劍都給了你……”
這把劍是祖爺爺的隨身佩劍，也是大昭皇權的象征，它的意義不言而喻。
它的地位，甚至超脫了歷代帝王。
沒想到，父皇他竟然就連這把劍都賜給了趙盈。
這不叫偏心？
想到這里，趙敬忍不住哈哈冷笑了兩聲。
冷笑之中，盡是心酸之色。
“父皇將這把劍交給我保管，是為了以防萬一！”
而趙盈卻很冷漠。
她盯著眼前的趙敬，冷聲開口：“萬一將來，大昭朝堂出現了任何不受控制的人。便可持此劍，當斬無赦！”
擲地有聲。
殺氣瞬間彌漫。
好一句當斬無赦。
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幾年前，父皇早就預料到了某一天，萬一大昭朝堂上出了什么叛亂，萬一等到他不在了以后，大昭皇室出了內亂。
她便可持此劍，秉承著大昭開國武帝的意志，清理門戶，重整大昭山河。
這把劍一直存放在欽天司的藏寶閣內，交由頂層的看守老人保管。
沒想到，這把劍真的會有重出天日的這一天。
“所以……”
趙敬清冷的聲音傳來，他注視著眼前的趙盈：“你想用這把劍殺了我？”
“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趙盈冷聲開口。
這一刻，趙敬微微變了臉色。
他意識到，趙盈來真的。
她要殺自己？！
趙敬的臉色在微微變化了之后，又逐漸恢復平靜。
“你殺不了我。”
他開口了。
趙盈的眼神一凝，隨即顯得有些輕描澹寫。
“看來，你還試圖掙扎？”
在她眼中，眼前的趙敬已然是個死人。
趙盈從來就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從之前趙敬對她下死手時，她跟趙敬之間，便再沒了任何血緣牽連。
更別提，趙敬干出了弒父這種有違天道的畜生行徑。
他必須死！
沒人救得了他。
“我現在是大昭唯一的儲君，大昭唯一的繼承人，也即將是大昭的新皇！”
趙敬平靜的望著她：“我若是死了，大昭便沒了繼承人。屆時朝廷必定陷入內亂，而天下將會大亂，生靈涂炭！”
這是此刻趙敬的底氣之一。
今時不同往日，他如今已經是大昭唯一的繼承人。鏟除了最后的異己，已經沒人阻攔的了他登基。
他也不能死！
一旦他死了，大昭先死皇帝，再死了儲君，必定天下大亂。
一旦天下大亂，人心惶惶，整個大昭還能穩得住？
到時候會發生什么，不言而喻。
這便是趙敬的底氣之一，也是他敢挾持朝廷群臣的原因之一。
有恃則無恐。
因此，趙盈敢殺自己嗎？
趙敬賭她不敢！
她身為大昭的長公主，身為欽天司之首，她能眼睜睜看著大昭陷入萬劫不復，成為大昭的罪人嗎？
她不會！
然而，正當趙敬志得意滿之際。
趙盈卻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那又如何？”
簡單一句那又如何，讓趙敬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趙盈冷冷的看他：“你以為用這個威脅我，我就不殺你？”
“大昭不需要你這種皇帝，縱使天下大亂，我也要殺了你這弒父弒姐，天理不容的畜生！”
她的聲音堅定而果決，冰冷的殺意彌漫大殿。
“嗡……”
輕鳴聲再度響起。
那原本插入地面的寶劍無端顫抖了起來。
下一秒，寶劍憑空飛起，落入趙盈手中。
寒光一閃。
手中的劍便已經抵在了趙敬脖子上。
速度之外，根本不給趙敬任何反應。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便已經看到脖子上那散發著寒氣的劍。
劍身之近， 幾乎只需要剎那間便能輕易取走他的首級。
這一刻，趙敬終于慌了！
他意識到自己算錯了一件事情。
他錯誤的算計了趙盈的想法。
他原本以為，她會顧及大昭，會顧及天下人。卻沒想到，她早已將這些拋在了腦后。
她，她當真不怕？
望著趙盈那殺意凌然的臉色，絲毫沒有任何留情之色。
趙敬深呼吸一口氣，看她：“你當真不怕天下大亂？當真要我們姐弟自相殘殺，致使我大昭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父皇若是知道此事，會原諒你嗎？”
“閉嘴！”
趙盈冷聲道：“你也配替父皇？”
他弒父殺君，還有臉提起父皇？
“我所做的這一切，全是為了我們大昭百年的基業。而你呢……”
趙敬盯著她，沉聲道：“你想要大昭毀在你手中？”
“大昭不會毀！”
趙盈絲毫不為所動，她冷冷開口。
“你殺了我，大昭必毀！”
趙敬輕輕丫頭，他緩緩開口。
“若是我死了，大昭必定生靈涂炭，血流不止，尸橫遍野！”
“你信不信？”
“……”
|
